众太妃迁宫⑥
  江晚儿前朝回来就看见连戚等在永慈宫门口,她险些叫停銮轿。
  不自觉地咬了下舌尖。
  春光和煦,有风吹过,撩起连戚官袍一角,衣料贴着肌肤,露出一截修长的小腿形状。
  他抬头看过来时,眼睛里有光,有树影,还有她的銮驾。
  江晚儿觉得日头似乎比平时大了些,晒得她脸有些烫。
  等她进了正殿,人陆续退下去,连戚依旧站在殿中。
  盯着手里的热茶,江晚儿心虚地不去看连戚,小声问:“那个宫女怎么样了?”
  连戚轻动了下手指,道:“招供了,臣已做主将她发配到了浣衣局。”
  江晚儿对他的话没有丝毫怀疑,想着那宫女也是个残忍的,能生生用嘴把一个人咬死,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打发远点儿也好。
  “她都交代了些什么?”
  “荣家的人。”
  江晚儿并不意外,毕竟如果她真出了事,最终得益的便是庆祥宫。现今柳絮已经死了,那宫女也被发配,只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江晚儿觉得事情到此就应该翻篇,便不再追问。
  连戚从正殿里出来,半眯着眼睛看了下外面的太阳。
  有些人该活在阳光明媚的琼楼玉宇里,那些阴私晦暗的泥沼,还是莫要将她拖下去了。
  ……
  天气渐暖,宫里各处都开始做洒扫,厚厚的冬装也都被脱了下来。
  江晚儿带着半夏在永慈宫开了一块小花圃,在里面种了好些花种,盼着到了夏天,这宫里能有些颜色。
  “太后娘娘,明日就是太妃们竟比的日子了,钱太妃她们能留下来么?”
  “应该能的吧。”听说这几天钱太妃和胡太妃的家里人也都在帮着活动,都不是什么没根基的人,想留下来,应该还是很有优势的。
  她所料不差,隔日见到钱太妃和胡太妃时,两人均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淡定。不想留宫的人一副恹恹的样子,再考虑到家世,只有十数人摩拳擦掌,盼着今后这皇宫能有自己的一席之位。
  秋桑伤势还未全好,不能出来伺候,近些时日只有半夏在江晚儿跟前伺候。这会让下去帮忙,旁边便有一名陌生的宫女过来给她添茶。
  也不知是不是太紧张,手腕一抖,便将茶水溅了出来,湿了江晚儿的衣袖。
  她近日穿的还是浅色素静的衣裳,茶渍在衣袖上就显得尤其明显,这就显得有些不庄重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太后娘娘责罚!”
  小宫女吓得浑身颤抖,趴在地上不定地磕头,半夏自然也注意到了,旋身回来伺候。
  “你且起来去外面领上五板子,半夏,扶哀家去后面更衣。”
  打她十板子,这事儿算是罚过了,倘若由着下面的人安排,只怕这不懂规矩的小宫女要去半条命。
  我可真善良呀!
  “太后娘娘不若回永慈宫去更衣吧?”连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竟比的大殿里,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宫女,温声建议。
  江晚儿眼角扫到地上跪着的宫女,发现她比之前颤抖的更厉害,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换好新的衣裙,江晚儿让半夏确认了那茶渍。
  半夏低头闻了闻,还用舌尖在上面舔了一下。
  江晚儿看她伸出的粉色舌尖,忽然想起之前她在连戚手指上碰的那一下,俏脸儿腾地一下红得像抹早起的云霞。
  半夏舌尖在嘴里过了两回,神色巨变,“太后娘娘,这茶水有问题!”
  江晚儿心中叹气,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起啊。
  “将那衣裙的袖子裁下来带上!”
  带着半夏躲在假山后,江晚儿绷着小嘴看那件块在去后殿必经之路地上的衣袖,眸色微凉。
  没过一会儿,便有一只呼嚎的似狼似狗的银灰色东西冲到衣袖跟前,衔住那块布料就开始疯狂撕咬,獠牙上还带着口水。
  半夏后心出了一层冷汗,这要是太后娘娘方才穿着衣裳经过这儿,被这似恶犬的东西扑上来……
  得亏是连掌事激灵,从另一侧回了永慈宫。
  江晚儿无心再看,转头就准备离开。
  “灰子 !停下!”
  铅白素色锦衣的公子大踏步而来,墨发束在脑后,随着疾走漾出好看的弧度。苍劲的手上还拿着一个镶着珠宝玛瑙的项圈,对着发疯的坏东西遥遥吹了一记口哨。
  江晚儿已经耽搁了好一会儿,竟比时辰眼看就要到了,江晚儿匆匆看了一眼就往前殿走去。反正也没伤到她,管他谁家凶狼恶犬呢。
  芮宸从小习武,耳力过人,听见脚步声望向假山,便知看到一道窈窕娉婷的背影一闪而过。
  看那身段和气度,也不知道是哪位太妃。
  “灰子,这可不是在将军府,再乱跑小心被人剁了蒸包子!”
  芮宸上前一胳膊楼主灰子的脖子,将手里的项圈给他套上,捏着绳子在它脑袋顶上敲了一下:“今儿我可是奉了母亲的命令来接小姑姑的,你可别给我找事儿,不然回北地我就让你继续去拉雪犁耙!”
  将灰子交给随从,芮宸负手进到殿内,听到熟悉的惊呼声,恶劣一笑。
  看到正位上端坐的人,有些惊讶——这不是刚刚假山后的那位么?
  想到回京之前听到的传闻,芮宸好奇地打量江晚儿。
  十七八岁的年纪,庄重高贵的发髻上插着素色的簪子,白色的衣裙衬得她肤若凝脂,如北地的皑皑白雪一样干净轻灵,嘴唇勾起甜甜的弧度。
  芮宸看着她庄雅娴静的坐姿,低头嗤笑,那双灵动的眸子里明明就闪着雪狐的狡黠,装什么小白兔。
  江晚儿顺着他明目张胆的目光摸过去,嘿,这不是方才进来引起呼声的俊俏小郎君?
  也不知谁家的公子,怎么就这么放出来霍霍小姑娘和这帮素了许久的太妃们呢?
  连戚站在角落,顺着江晚儿的视线看到芮宸,唇角下沉,眼眸半眯。
  看到还留着一道白痕的手指,侧头跟身边的小太监吩咐了两句。
  竟比开始,礼官和翰林们静坐两侧等待评比,被请来的诰命们静待结果。
  江晚儿看钱太妃和胡太妃迟迟没有动笔,小眉头皱了皱。勾勾手把连戚喊道身边,因为椅子太宽,她不得不挪挪小屁股,附在连戚耳边悄声吩咐:“你下去看看钱太妃和胡太妃,她们俩为什么还不动笔啊?”
  连戚半垂的眸子眨了下,靠近江晚儿侧脸上浮现浅浅的红:“是。”
  江晚儿在他离开之后偷笑,心里的小人儿几乎是兴奋地四脚朝天!
  神仙哥哥脸红了!这次终于不是她窘迫了!
  原来连戚怕人靠近说话啊?脸颊红红的好可爱!
  连戚走到太妃们中间,后背实现灼热,不知为何竟觉得锋芒在背。
  芮宸玩味地看着眯眼的江晚儿,酒樽放到矮桌上,发出叮的一声儿……
  连戚回到江晚儿身侧,刚好挡住了芮宸的视线:“两位太妃的墨砚似乎有问题。”
  “啊?东西不是内务府统一准备的?”江晚儿皱眉:“郑茂这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连戚:“臣这就去重新安排。”
  这番动作虽然小,但是挡不住有心人的眼睛,嘉宁长公主冷哼:“怎么?难道这竟比还区别对待不成?为何要给钱太妃和胡太妃换墨砚?”
  礼官和内眷们纷纷看着台上。
  又是这没脑子的嘉宁!
  江晚儿好气!她就不能消停消停?
  连戚:“回大长公主,因下面的人办事不利,两位太妃的墨砚出了点问题。”
  嘉宁捏着帕子掩口:“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出差错?不知这竟比是谁在操办?”
  竟比既然是江晚儿提出来的,自然是由她操持,嘉宁这是故意再给她难看!
  但这么多外官和诰命在,她也不好跟嘉宁起争执,笑道:“这倒是哀家的不是了!等竟比结束,哀家一定会彻查清楚。一点小事,别扰了诸位太妃的心境,倒是嘉宁这些日子不见,身体可好些了?”
  自从被夺了代掌后宫的权,她除了在齐暄登基大典和亲蚕礼上出现了两回,其余时间都称病不出,今儿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小事?太后娘娘莫不是当着竟比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嬉闹不成?”
  江晚儿:是你个大脸盘子啊!这么刺儿头,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在宫里长大的!
  嘉宁看她吃瘪,心中暗爽,正准备再接再厉,连戚撩袍跪下:“竟比一应事宜都是内臣在操持,出现此等大错,是臣的疏忽,请太后娘娘责罚!”
  嘉宁话到嗓子眼儿被堵住,险些被他噎出内伤,两只眼睛冒火:“既如此,那你就去领五十大板!下次好好涨涨记性!”
  连戚面不改色:“是。”
  江晚儿脸上的笑渐渐落了下去,抬手让连戚起身:“错了就要认罚,这件事既然是由我操持,自然是哀家要担主要责任,不若哀家也自罚五十大板?”
  嘉宁笑得猖狂:“太后娘娘果真是最重规矩的,但是您身份尊贵,岂是这些阉人能比?不过您要真想认罚,不若也让这奴才给替了?一百大板,怕是会要了他性命呢!”
  “长公主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样啊!一点小事,何必坏了心情!既然是太后娘娘的人,交给她自己处罚就是了。”清朗的声音带着丝轻佻的笑意从门口传来,嘉宁转头看到说话的人,明艳的脸瞬间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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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芮宸:本少将长得像不像男二?
  哈哈哈!继续求龙套名~合适就会在后面的故事里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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