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轻描淡写
  修炼无日月,梦中无时间。
  百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这天易火在入定状态之下忽然感觉周围的空间狂暴了一阵,随后他就出现耳鸣状态,惊醒之后,他看到周围的一切一晃而过,如同坐在疾驰的火车中看周围的风景一般。
  短暂的耳鸣之后,易火晃了晃脑袋,似乎适应了周围的“特殊加速”,再看去,仍旧是白茫茫一片,似乎周围从来没有过变化。
  而与此同时的,空间一阵波动,一个近乎透明的身影出现在了易火的面前——正是梦语者。
  “你的时间到了。”梦语者出现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随后她指了指半空悬浮着的时钟,那里的计时已经到了一百年。
  但是易火却只看了那边一眼,就转头看向了梦语者,十分惊讶的说道:“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此时的梦语者无疑看起来非常非常虚弱,身体近乎透明,声音也非常空洞,仿佛那话不是从嘴里说出来的,而是从嘴里“飘”出来的。
  “你说呢?”
  “我……”答案不言而喻,易火惊讶的眼神慢慢变成了关心,“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虚弱,你……没事吧?”
  “肯定有事。”梦语者是一个很直来直去的人,她摇了摇头,“接下来的战斗,我不能帮助你们更多了……你刺中墨青锋之后,我会把你们这些小家伙送进他意识体之内,至于战斗,就靠你们自己了。”
  “好。”易火点了点头,梦语者已经做的够多了,百年的修炼,现在也该派上用场了。
  “出来吧,决战的日子已经在眼前,不过在出去之前,我想先看看你的成果。”
  “好。”
  易火这边刚刚点头,就感觉周围包裹住自己的梦境一层一层的退却开来,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睁开了双眼——周围是熟悉的寝室,怀中是熟睡的龙宝,而睁开眼睛易火看到的第一个人却是猩红。
  “你终于醒了!”在易火睁开眼睛没多久,猩红的面孔就出现在了他的床侧,很显然,这个好友一直在关注着他。
  而猩红的声音也吵醒了在熟睡的龙宝,它惊醒之后看到易火睁开眼睛,圆滚滚的眼球内流露出了最强烈的喜悦,随后一个飞身就趴到了易火脸上,对着他的脸大舔狂舔,宣泄着久别重逢一般的喜悦。
  “我……唔……我睡多久了?”在终于被龙宝涂满口水之后,易火总算是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一个月又二十三天了。”猩红眼眶也有些微微发红,但是口气仍旧清脆倔强,“如果不是你同学章若溪告诉了我们你的情况,大家估计你都醒不过来了呢!”
  “一个多月了。”易火慢慢起身,稍微活动了下身体,除了关节有些“生锈”的感觉之外,肌体一切正常,还没问为什么呢,他就看到了自己床体周围刻画着的一个个小型法阵。
  这些法阵都带着丝丝生机,应该是维持他身体运转的法阵。
  “谢谢你们了。”一个多月来的守护和照顾,易火无以言表。
  “不用……我去通知大家你醒来的消息。”猩红说完这句话正准备离开房间,易火旁边一阵精神波动,梦语者那透明的身躯凭空出现。
  “告诉他们,去校场集合。”
  “哦?”梦语者的突然出现惊了猩红一下,她看了一眼对方这才回过神来,“哦,好。”
  点头之后,猩红就跑了出去。
  很快的,大家也都被聚集到了校场之内,该叫来的都叫来了,没被叫的也都闻讯而来了。还好闻讯而来的也都是学院的高层,普通学生倒还没有蜂拥而至。
  易火到了校场之后,环顾而去,看到左边站着的是自己的同学好友,宋钱和沙罗谒给布奇奇莫拉等人,这些都是上次神墓归来的战友。他们都和易火十分熟悉了,看到易火醒过来一个个要么挥手打招呼,要么挤眉弄眼的开着玩笑,而另一边就是罗老仙作家谢军以及周水木那些人了——大长老和清音仍旧不在。
  这些学院高层的人出现之后倒是没有声张,他们年纪更大,性格也更沉稳,最关键也跟梦语者不熟悉,来了之后也就默不作声,似乎在看事态的发展。
  “开始吧。”梦语者和易火同时到场,而且到场之后她就延续了一贯的简单直白风格,直接让易火开始展现百年修炼的成果。
  “嗯,好。”易火听闻之后也不含糊,其实百年的成果,他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实验一下,当下冲着另一边的阿努比斯就喊话道:“阿努比斯,能陪我练练手吗?”
  “切磋是吧?”阿努比斯听到被易火点名,也是兴致盎然的走了出来,他最近习练藏经阁中的各种招数,已然有一些心得,当然提升更大的是他的宠兽死神之犬。宠兽习练和自己属性匹配的战技,速度更快,效果更强,尤其是第一次接触宠兽战技的死神之犬,如同干涸已久的土地突然灌水了一样,进步神速。最近这一人一宠都有了不小的提升,他也正想找人试一试。
  阿努比斯虽然听闻易火沉睡是因为梦语者的教导,至于百年之说却是从没泄露出去,此刻也是摩拳擦掌,想要验证下自己最近的所学,顺便战胜易火。
  不过他倒是一个讲义气的人,下场之后也不忘提醒:“易火,我最近可是进步不小,你想赢我可没那么简单。”
  说完这句话,阿努比斯召唤死神之犬合体,那狗头人身的形象再次出现,黄金权杖在手,气势果然比一个多月前强悍了不少。
  “正要试试。”易火闭目之后,也猛然拔出落尘剑,全身气势却是引而不发,全部没于剑身之上。
  “你不合体?”看到易火并没有召唤龙宝,合体后的狗头人皱眉道。
  “不用,我想先试试剑法,是不是真的能以弱胜强……”易火找人切磋最重要的就是试这个。不合体的易火灵力成十倍甚至数十倍的下降,而他即便是合体其实也没阿努比斯灵力强悍——这点在神墓区的时候已经验证过了。
  百年的修炼并没有让他的灵力增强一丝一毫,强悍的只是剑法。
  而易火目前破关而出之后,所要面对的对手,比他强上千倍万倍,所以他并不是故意炫技或者托大而不合体切磋,而是有意为之,验证剑法。
  “你真不合体?”
  “真不用。”
  “那好,我可不会留手!”阿努比斯点了点头,似乎也看出了易火心中所想,当下气势攀升,大步一跨,金色权杖上燃烧起死亡灵力,丝毫没有花哨的,对着易火一棍抡了下来。
  这一棍看似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此时的阿努比斯力量比一个多月前更强了不少。易火不知道怎么回事,猩红等人却清楚,这是死神之犬新修炼的宠兽战技,叫做“死亡拟态”,是死亡系宠兽专修技能。
  能大幅度增强死亡系灵力的威力,让原本的攻击效果提高足足三成以上。这也可以说,此时的阿努比斯比一个多月前,厉害了近乎三分之一。这一击下来,风压十足,易火周围死亡灵力澎湃,风沙席卷,地面都有些承受不住这重压而“咯咯作响”了起来。
  “易火小心。”看到阿努比斯真的丝毫不留手,一边观战的猩红忍不住就出声提醒。
  在众人看来,阿努比斯的招数确实非常生猛了。
  但此时此刻,在易火的“破剑之眼”中,阿努比斯的动作是那么的缓慢,那挥舞的权杖,比起芥子大了无数倍,比起因果同体的莲花,更缓慢了千百倍。在一个无线缓慢又无限被放大的眼睛中,这招数可以说是破绽百出。
  易火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按照它的惯性,把自己的落尘剑放到它之后要经过的路线上,放到它最脆弱的那个点上就可以了。然后,事情就会向着他所想的方向发展,眨眼之后,只听见“嘭”的一声,阿努比斯的权杖脱手飞出,他人也愣在了当场。
  “这怎么回事?”不光是他,所有在场的观众都愣在了当场,根本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在其他人眼中,刚才的一幕太过于离奇。阿努比斯气势汹汹的一权杖杀来,然后易火只是简单的抬了抬剑,甚至都没用什么力气,那阿努比斯的武器就脱手飞出了。似乎,好像是一匹奔马突然踩到了一颗石子然后飞出去的感觉,那石子看似虚不受力,但是就是能让力量迅猛的奔马飞出,那石子甚至没有出力——让奔马飞出去的力量,还是它自己发出来的。
  如果奔马踩中石子跌飞是巧合的话,那眼前的一幕,却绝对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
  “行进途中准确无误的击中最脆弱的一点吗?”看到这里,谢军皱了皱眉,他是在场刀法最高的人,也是使用兵器的大行家,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于是他也就成了在场第一个看出端倪的人了。
  “但是,这得多精准的剑,多好的目力,多精妙的时机把握,才能出这一剑啊……”谢军摇了摇头,他自问做不出这么精准的招数,更没有那种在刹那间发现破绽的目力。看到易火的这一剑,他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场中那半透明状态的梦语者,“这就是十大英雄的训练结果吗?”
  “这不可能!”谢军是唯一看出端倪的,所以说,其他人根本没看出来什么。当然,最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就是阿努比斯了。他自问不比易火差,就一个多月前的情况来看,他可比易火的灵力强大不少,如果易火真要击败自己,也应该用上神墓里面那种开天辟地一般的剑法才对。
  面对那“天剑”之威,阿努比斯就算败了,也会心服口服,但现在对方根本不痛不痒的出了一剑,甚至都没用力,自己就败了,这让心高气傲的他如何能够接受。
  “再来!”伸手一招,阿努比斯召回权杖,全身被灵力包裹住,接连两声怒吼从口中爆发而出。
  第一声怒吼出去,易火很明显的感受到连串的术法向自己汹涌而来,但并不是攻击术法,是非常难以躲避的诅咒类术法,易火在正面对战的时候还很少中诅咒,倒是想尝试下感觉,所以并没有闪躲。
  这“战吼”的技能是死神之犬最近学会的第二个宠兽战技,大概就是能让主人的术法用一种瞬发的,复合的形式发出。比原本一个个诅咒释放快速不说,也更难易躲避。
  易火被诅咒临体,顿时感觉到了身体一阵虚弱,身体血液也开始流速变慢,整个腿脚都软了起来,有些力不从心。
  而随后的,阿努比斯第二声吼叫发出,一个光圈从他身上激发而出,应该也是各种攻击类术法的“复合型”,那是死亡灵力造就的攻击类术法,还是全力一击,易火这次可不敢再用身体阻挡,“破发之眼”运转到更高的层次,顿时眼中的世界一变。
  “破法之眼”和《破剑势》一样分为前后篇,前篇观想的是“芥子”“莲花”后篇观想的是天地和内心,灵力灵气都是天地的一部分,易火虽然根本没有得到后篇精髓,不得天地大义,但看出眼前术法的破绽还是非常容易的。
  这组合类的战吼术法,哪里强,哪里弱,哪里是灵力之间的结构点,在易火眼中一览无余,随后在战吼的波动飞来的同时,易火又是简单的一剑挥出,这次他用上了几分灵力。顿时,那看似强大的术法如同蛇被打了七寸一样,在临近易火身体的瞬间直接萎靡下去,凶猛的死亡灵力化为了最单纯的天地灵气消弭于天地之间了。
  当然,这还不算完。
  阿努比斯是“超神派”中战斗经验还算不错的一个,他这次攻击用上了三重攻击,算得上是非常立体的攻击方式了。第一重是诅咒,第二重是术法,在术法释放完毕的时候,他又用上了自己最擅长的近战。
  术法的攻击波动刚刚产生,他就已经对着易火欺身而近了,此刻易火举重若轻的一剑斩破他的术法,阿努比斯本人就已经到了易火的头顶。
  可是,等待他的却是一个剑尖。
  刚才那“巧合”的一幕又出现了,飞马踏石子——易火一剑斩破阿努比斯的术法之后,剑尖竟然停留在了当空的某个玄之又玄的位置,而就是这么凑巧的,这正是阿努比斯挥舞权杖手腕势能发出的一个节点。
  于是在大家眼中,阿努比斯就这么冲着易火飞身而起,然后手腕“撞”到了落尘剑尖之上。被锋利的落尘剑临体,又没有提前准备防护术法,阿努比斯手腕顿时被划破,刺痛之下手心一软,那权杖再次飞舞而出落在了远处的地面。
  整个过程——易火仍旧没有出力!
  “这……”落到地面之后,阿努比斯没有继续攻击,而是愣愣的看着易火,试图让自己接受一个现实——这现实就是,易火的剑法,在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已经练到了让他想都想不到,看都看不懂的境界。如果说第一次击飞他的权杖还可以勉强说是巧合的话,那这种万中无一的巧合绝对不会连续产生两次,自己更不可能蠢到连续两次“撞”到对方的剑上。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小火的剑法,简直匪夷所思啊!”旁边的观众也发现了不对劲,阿努比斯绝对不弱,甚至就灵力强度来说,在所有学员中都是佼佼者,但是易火甚至连龙宝都没有用,而且灵力也动用的很少,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击败了他。
  这风轻云淡的程度,墨青锋都做不到。
  毕竟墨之剑讲究的是引动天地力量,每一招都是越级大招,一经使出都是天旋地转风云色变的。易火眼前使用的这招数,简直是简单至极,就那么一挥手的,就结束了,简单得让人不敢相信。
  “很有意思的剑法。”几下之后,场中最有眼力的仍旧是谢军,作为一个使用兵器的行家,他眼中露出了浓重的好奇。
  “既然你感兴趣,你也去试试吧。”在作家谢军发出感叹的同时,梦语者冲着他说了一句话,“你应该比刚才的小家伙强上不少,去试试易火的剑法,我想看看他修炼到了什么地步。”
  梦语者虽然不懂剑,但是高屋建瓴之下,还是能明白《破剑势》的修炼难度的,曾经青帝都修炼不来,易火就算有再强的资质,也绝对不可能百年的时间就把上下篇都习练完全。
  她叫出谢军,就是想给易火找一个更厉害的对手,这样才能真正试出易火这潭水究竟有多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