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安南王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道:“你是朝廷命官,说什么胡说呢。”
  “所以我就活该被殿下御赐和离吗!”隋孜谦发飙了似的吼道。
  他眼眶红肿,泪水都快溢了出来,谁的心不是肉长的,他和念念才说好的好好过!他整个人痛的难以复加的疼,他多么努力的去挽回这段感情,可是全毁了。还是他最为看重的两个人造的孽!
  安南王也惊了,现如今打仗呢,谁顾得上和离什么的啊。也难怪隋孜谦如此动怒,京城那帮人是吃饱了没事儿撑得闲的蛋疼吧。
  “孜谦,这……”他话还没说完,隋孜谦就开口了,道:“信函已经快马加鞭送出去,不出三日即可抵达京城。我如今对外宣称受伤,回到内城养伤,这里、就交给你了。”
  “不可以,孜谦……”安南王拦他。
  隋孜谦眼眸低垂,右手按住他的手腕,道:“你留下我,我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安南王愣住,望着冷漠至极的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好像阎王,没有一丝可以商谈的余地。
  “我真的会不理智的做出更多有损大黎利益的事情!比如,我救下宇文浩如何?”
  “隋孜谦!”安南王也生气了,这是能开玩笑的吗?
  “我的妻子,撇开我是否爱她不说,单她是我的妻子,谁有资格碰徐念念一根汗毛?”隋孜谦冰冷的目光像是一把剑,穿过了安南王的胸膛。
  他一下子失了士气,道:“好吧,估摸是娘娘和皇上真没把你当外人……”
  “呵呵。那还是当外人吧。”隋孜谦淡然道,转身愤然离去。
  从此往后,桥归桥,路归路,皇帝若不是八抬大轿求着他舅母回京,他就当没这个外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我,侯爷的杀伤力百分百……
  ☆、第85章
  隋孜谦连夜赶路,没几日就抵达了徐水县。可是近乡情怯,他拿什么去见念念?和离文书吗?
  隋孜谦犹豫片刻,先是在县里买了个宅子住下来,吩咐身边几个功夫不错的侍卫去徐家老宅门口守着,但凡遇到不敬者,上去就揍,死活不论。
  总是要做出点事情,他才有脸见夫人。否则说出来的衷肠,他自个听着都难受!
  顿时,徐府管事都觉得近来村里治安好了,固定的施粥日子到了,门口连个乞丐都没有。也是够纳闷的。难不成近来春暖花开,大家日子都好过了起来?
  与此同时,宫里收到了襄阳侯隋孜谦的回信。
  隋兰湘盯着那徐水县三个字,眼睛都快望穿了,唤来嬷嬷,道:“谦哥儿这是何意?”
  老嬷嬷暗道,娘娘,您多机灵的一个人,这还用说嘛?对于和离的事儿表达不满吗!相较于送给皇上的信函,隋兰湘收到的言辞实在是温和。
  所以,没多久,小皇帝就红着眼眶过来了,道:“母后,舅舅这是何意?”
  隋兰湘接过信函一看,一股恶气堵在胸口,连带着攥着七皇子的手都紧了紧,哇的一声,小皇子大哭起来。
  黎弘宸皱眉,有些不喜。
  这孩子出生的时候正值他大婚,母后什么都顾不上。起初并未有多伤心,后来孩子出世后,母后居然亲自抚养,作为独生子长大的皇帝心酸了。后来父皇病倒,黎弘宸忙着稳定朝政,顾不得和小弟弟培养感情,现如今孩子大了,更生不出亲近感觉。何况母亲多爱幼儿,往日里母后就他一个儿子,经常派人嘘寒问暖,自打有了小弟弟,他的待遇一落千丈,反倒是说教多余叮嘱。他心里如何好受?
  可他是天子,是皇上,不能表现出来,但是终归他还没成年呢!再想想方才舅舅的信函,黎弘宸是真流眼泪了。舅舅生他气了,而且很大的怨念,莫名其妙的,这比母后偏向小七还让他难受。
  舅舅曾说过,若真是厌了一个人,那么也无需和对方争吵。眼不见为净,你不在乎了,就没的心可伤。此时舅舅一个脏字儿没有,却是透着一股远离朝廷之意,可不是气急?
  隋兰湘吩咐女官将小皇子抱走,除了留下一个老嬷嬷伺候,其他人全部屏退,劝道:“兴许、你舅舅那么大的人了,觉得婚事儿被人搀和,有些不喜。”隋孜谦是她嫡亲的弟弟,她不愿意儿子和弟弟真隔了心。
  “皇帝无需难过,一时气话,莫上心。待我劝劝侯爷即可。”
  隋兰湘还觉得委屈呢,弟弟不是和徐念念关系不好吗?她帮他解决了个麻烦还被恨上了?她现在也搞不明白弟弟想法,但是因为她在乎隋孜谦,必然是要缓和君臣关系,否则皇帝因此恨上弟弟,她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不喜吗?”黎弘宸咬住下唇,说:“舅舅都不好好养伤直接去徐水县了!”
  黎弘宸不是傻子,知道母后在抹稀泥。他望着隋兰湘隐隐有些怨气却不敢发的样子,猛然发现,他不再是母后膝下的乖儿子,彼此间畅所欲言。他是皇帝,舅舅生气不骂他却是疏远,也因为他不是需要辅助的太子殿下了,而是要发号施令的君上。母后明明看出舅舅气急却顾左右而言他,却不敢直言,是怕他和舅舅生出隔阂吧……可是,他怎么会呢?
  他没有变,他们却不再当他是曾经的黎弘宸。
  他、不再是他们眼里曾经的那个好儿子,亲外甥了……遥想去年下江南,舅舅温和的笑容,一切仿若近在眼前,如今又觉得那么的远。
  他深吸口气,总之在母后这得不到什么真话,有些赌气似的说:“那儿臣告退了!”
  隋兰湘愣住,尚未回过神便见儿子远去。
  她蹙眉,抱怨道:“瞅瞅他这样子,这才成婚几日?”
  老嬷嬷叹了口气,近来因为皇帝偏宠德妃娘娘千氏,太后娘娘本就有些怨气了。所以,皇帝所有的一点小变化,自然都是受了千氏枕边风?
  黎弘宸心烦,索性宣了黎行之。
  黎行之早就从小太监那打探到了一些消息,听闻隋孜谦来战报了,前方战事基本平定。可是皇帝心情却不好,呵呵,想起前阵子的和离事件,他挑了下眉,难不成他的机会来了?黎行之的仕途之路是要做新皇帝眼前第一心腹!抹黑隋孜谦什么的他最喜欢了!
  况且他如今掌管着禁卫军,隋孜谦若回京了,还有他什么事儿?
  “皇上,可是德妃那有事儿?”黎行之故意从另外一个话题切入。两个男人可以从好朋友上升到极其亲密的好朋友,那多半是因为某个契机。黎弘宸爱慕千尤画的事情便是黎行之和主子拉近关系的重要事件。
  黎弘宸抿着唇角,说:“行之,你说朕是不是太刚愎自用了。”
  黎行之故作惶恐,道:“怎么会。皇上年岁虽然不大,却耐心听取臣子意见,很是贤明……”
  黎弘宸摇头,道:“那我为何会搀和襄阳侯和离事情?我思前想后,那终归是舅舅的家事儿,我……我太自以为是了。”
  黎行之心头一喜,面上却蹙眉道:“皇上哪里错了?襄阳侯和他夫人的关系之差人尽皆知。皇上那是心疼侯爷,才会助其和离。完全是好心啊!”
  黎弘宸一愣,说:“真的、真的可以算好心吗?”
  “难道皇上生过害人之心?”黎行之反问。
  黎弘宸否认,道:“不是的。只是想当初父皇在位,舅舅受了委屈却因为恭亲王妃的面子,皇祖母一心为徐家说话而忍受着,我就觉得不好受。这才刚手握大权,便想先处理掉这事儿。”
  “所以,怎么可以说是刚愎自用?”黎行之笑了,道:“想必侯爷也会感谢皇上的。”他的言辞恳切,态度真诚。
  黎弘宸眼圈红了,闷声道:“舅舅生气了。”
  黎行之皱起眉头,怒道:“侯爷凭什么生气呢?”不就是仗着隋家功勋,他又是皇帝嫡亲长辈,所以便为所欲为?现如今还让圣人为他落泪,黎行之冷哼,特别嫉妒隋孜谦。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获得别人的敬仰。他自己呢?一步步,一年年,唯有自己可以依靠!
  黎弘宸欲言又止,没有吱声。
  黎行之又放大招,说:“皇上!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太后娘娘起得头,襄阳侯若是要置气,那也是该和他嫡亲姐姐去置气吧?”他表面上因为臣子生皇上气,而表现的有些愤怒。
  黎弘宸见他如此,急忙安抚道:“罢了,此事儿另议。爱卿你绝对不许告知任何人!”母后和舅舅是他最在乎的亲人,他、他不想让人说他们闲话。若不是心口堵,他也不会和黎行之诉苦。
  黎行之点了头,心情分外的愉悦。隋孜谦长此以往,早晚失了圣心。
  黎行之越想越开心,特别想找人分享喜悦。临出门,他被几个人拖住,想拉着他去喝花酒。
  他心底生厌,实在对花酒没啥兴趣。况且皇帝前几日暗示过他,让他洁身自爱,然后会指个贵女给自个,于是黎行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们,出城看望阿雅。
  现如今皇帝亲近他,叔叔婶婶敬畏他,望着那两个老混蛋怯懦的表情,他就觉得神清气爽,日子滋润潇洒。唯独一件心事儿,有些扰人。便是阿雅……
  自从上次他粗鲁了一回,待他总小心翼翼地,有些不爱让她碰了,不管他如何伏低做小,却总是觉得被隔了心似的。
  城外,徐嫣嫣刚吃过饭,唤来老尼姑,说:“夏姨,我想择日离开。”
  老尼姑一愣,目光复杂的望着眼前的姑娘。阿雅第一次和她说话的时候,吓了她一大跳。终归是伺候了半年多,生出些怜悯感情。阿雅总是让她想起失去的那个女儿……
  “夏姨,你救救我吧。老管事给我下药的事情你是知晓的,黎行之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亲。届时,老管事定会要我的性命。夏姨,你帮我回家,我让父亲帮你寻您的亲人!”
  老尼姑叹了口气,其实……就算阿雅不承诺这件事情,她也愿意帮她。
  因为……
  “你这个月小日子没来吧。”
  徐嫣嫣脸颊通红,点了下头,道:“嗯,若我不逃,就是一尸两命了。夏姨,求求你帮帮我,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真的,我爹做过官,我姐夫是王爷,只要回到家,黎行之日后就算是遇到我,也不能拿我如何!”
  老尼姑点了下头,道:“你想清楚便是。”
  两个人尚未合计好,便听到门房说少爷来了。
  徐嫣嫣心里咯噔一下,不是说近来接了禁卫军差事儿,不能再城外过夜吗?
  老尼姑摸了摸徐嫣嫣的头,轻声道:“前三个月容易小产。”
  徐嫣嫣身子一僵,近来她已经很小心了,还引起了黎行之的不满意。
  到底如何才可以让黎行之别碰她啊……
  嘎吱一声,黎行之进了屋子,目光落在收拾桌子的老尼姑身上,道:“出去。”
  老尼姑缩了下身子,卑微的离去。
  黎行之走到阿雅身边,摸了摸她的脸,扬起手就将她腾空抱起来,徐嫣嫣傻眼了,手舞足蹈的支吾半天。
  “哼。”黎行之将他放在腿上,坐在床边,附耳道:“阿雅,我今天好开心!”
  ……
  他眯着眼睛,望着远方,愉悦道:“皇帝和襄阳侯有了隔阂,居然找我倾诉。”
  徐嫣嫣一怔,本是不耐烦的样子立刻收敛了几分,认真听着。
  “哈哈,我自然是补了一刀。皇帝和隋家关系越差越好……”
  徐嫣嫣皱眉,暗道黎行之真小人!她脑海里灵光一闪,故作不开心的样子,果然让黎行之闭嘴。近来阿雅待他有些冷漠了,到底因为什么。难不成……
  他猛的想起皇帝上次说,就因为多在贤妃娘娘隋煜宝那住了一夜,德妃娘娘千氏就找茬来的。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起源于他上次和她说自个要成亲的事情!
  阿雅吃醋了?
  他以后定是要娶高门贵女为妻,阿雅总要适应下来。他可要教育好她不能乱吃飞醋。虽然想法很简单,可他越发心情愉悦。阿雅是吃醋和他闹别扭了。
  这般在乎他,可怎么办呢。
  黎行之想要说服阿雅,便去拿了纸笔,写道:阿雅,我很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很喜欢我,可是我终归是要娶大妇的。你若是不愿意做妾,不如就一直在郊外,这里的人为你所用,你做主子,亦不用给大妇晨昏请安!但是,这也是我能给予你最多的了……所以你不能乱吃醋闹我!
  外室、就该有外室的样子。
  他越想越觉得让阿雅做外室比较好,这样,她就可以给他生孩子了,不用顾忌原配妻子的喜怒,也不用给谁伏低做小。他也会和未来妻子说明白,他会给妻子尊重,给他一个儿子,让她随着他人如日中天享受富贵荣华!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许妻子动阿雅一根汗毛!
  徐嫣嫣望着他胸有成熟的样子,觉得恶心!
  这不就是外室吗?这两个字真是脏了她的眼睛。她堂堂首辅家的嫡出姑娘,给人做外室?徐嫣嫣越想越觉得好笑,她目光一沉,拿起笔,写道:行之,妾身听说过襄阳侯,他是我们大黎国的功臣,为人正直,光明磊落,你现在的行径不对!日后莫要如此诋毁人家。另外……
  她顿了下,望着黎行之越发阴沉的脸颊,写道:下面的话于你看可能觉得阿雅自不量力。但是黎行之,你这般聪慧,怎可看不出我是好人家的女儿吗?我也曾是爹娘手心里捧着的心尖尖,于人做外室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如你我都冷静一段时间,若你再强迫我,一意孤行,阿雅命比纸薄,怕是爷成亲之日,便是我赴黄泉之时。
  咣当一声,黎行之强过徐嫣嫣的笔扔到地上,颤抖着双手,攥着她,吼道:“你胡写什么!”
  徐嫣嫣犹豫片刻,拍开他的手,站起身弯腰捡起笔,写下:“你走。我们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