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王管事低下头,道:“姑娘分析的对。就是这个理儿……”
  “不见。让他们尽快把地腾出来,若是偏要种,我们不拦着,但是那产出来的东西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真当我们徐家没人了?”你且告诉他这是孝恩县主说的。王管事这才意识到,他们家三姑娘虽然和离了,却是县主呢。
  王管事把话回了过去,徐月能来了句你们家仗势欺人,愤然而去。
  徐念念听了只觉得可笑,当初担心影响徐袅袅成为皇后,逼她爹尽快处理掉嫣嫣的事情,就又送土地又卖好,如今地契都是他爹名字了,不允许别人耕种反倒成了仗势欺人?
  徐月能把徐月笙一家告到宗族,族长也有些拿捏不定,便又去寻了徐月岚。
  徐月岚思索再三,道:“不如告知给宫里头,让上头定夺呢?”
  这地是他许诺出去的,但是是为了当初皇后娘娘嫁娶的事情啊。谁晓得后面徐首辅辞官,还和娘娘全家闹的不痛快,后来更让女儿和离了……他若向着族人,得罪徐月笙不说,还属于翻脸不认账,于德行有亏。可若是他向着徐月笙,族人便和他离了心,更何况娘娘那边会不会有想法?
  于是这件本不大的事情就被捅到了东宫。
  徐袅袅近来心情极差,皇帝至今没上过她的床,合着她除了占着皇后的名位,什么都没得到。现如今掌管后宫的凤印还握在太后娘娘手里。如今,最得太后娘娘宠爱的是贤妃娘娘隋煜宝,最受皇上喜爱的,则是德妃娘娘千尤画。
  徐袅袅对徐首辅印象很差,当初去徐家的时候,就感觉到对方冷淡的态度。完全不同于徐家其他人的谄媚,更不曾因为她是待选秀女,对她另眼看待。后来她大婚时候,对方甚至办起丧事儿,毫不顾忌她太子妃的面子。
  既然如此,她根本懒得看对错,直接暗示下去不能因为徐月笙曾是首辅大人,徐念念曾是襄阳侯夫人便可以欺压族人,抢走人家良田吧?
  她故意强调曾经二字,却足够徐家人领会。
  宫里面,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就会人尽皆知,更何况黎弘宸登基,其他皇子都很小,太后娘娘管理后宫没放权,当前气氛可谓是铁桶,什么都别想慢的过皇上的耳朵。
  黎弘宸听闻徐袅袅做派,道:“真是没眼力见。若不是徐首辅,她连进入二选的机会都没有。这般恩将仇报之人,居然是朕的皇后。”
  黎行之见状,说:“皇帝别生气,不如就让她折腾下去,徐月笙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他们内斗于皇上并无坏处。”黎行之一心将隋孜谦当成政敌,自然调查清楚,隋孜谦和徐念念成亲初半年确实闹得满城风雨,关系极差,可是近两年却是越发恩爱。太后娘娘怀孕生子,太子殿下又基本不曾出宫,出了宫也不会专注于襄阳侯家事儿,自然不晓得外面情况。
  他们居然逼着徐念念和离,怕是襄阳侯得知后定会和皇上离了心。黎行之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我废了她是迟早的事情。待舅舅回朝后再议。”黎弘宸眯着眼睛,不快道。
  黎行之垂下眼眸,皇上还真是待襄阳侯极其看重。
  “皇上其实可以徐家做派都告知襄阳侯。也让侯爷得知娘娘帮忙处理掉了徐念念这位替嫁夫人,让侯爷高兴一下呢。”
  皇上嗯了一声,说:“自从得胜战报抵京后,我便将京中情况事无巨细和舅舅说了。估摸着消息快抵达南域。”
  南域边城
  西凉国五皇子被亲信出卖行踪,遭遇暗杀,亲卫队全军覆灭。群龙无首的西凉**队节节败退,隋家军大胜,名望更盛。
  将军府,隋孜谦铺开地图,道:“宇文浩跑了,应该是逃进了深山里。可惜现在是夏季,怕是短时间内逼不出来他。”
  “那就耗着他!待西凉国三皇子坐稳江山,别说咱们想弄死他,西凉国皇帝更想弄死他。”
  隋孜谦点头,说:“那也不要小看他。西凉国太子留下的暗中势力怕是都要为这人所用。他可比宇文家老三强多了,若是抓住,格杀勿论!”
  “遵命!”几个副官齐声道。
  “将军!”四喜跌跌撞撞的跑进了,惹得隋孜谦眉头紧皱,道:“怎么了?”
  四喜犹豫片刻,欲言又止。
  隋孜谦猛的意识到可能是家信?他的面部表情柔和起来,挥了挥手,屏退众人。
  “是夫人来信了吗?”念念近来的信函都特别短,好像个羽毛挠的他心口都不舒坦了。这个小东西明明走的时候万事都应了她,他上次写信问她,居然当做不知道!看他回去要如何收拾她……一想到分开前的耳鬓厮磨,他整个心都热忱起来,道:“还不滚上来,夫人的信呢!”
  四喜脸色煞白,低下头,结巴道:“是皇上……皇上的信函。”
  隋孜谦一愣,心头却是凉了下来,暗道,徐念念你够狠,这都一个月了,连点消息都没有!可知他念她入骨,彻夜难眠吗?
  好在现在基本大患已去,他打算留下宁家兄弟驻守,自个率先回京!
  他想念念了,特别的想!
  四喜想起送信太监的话,整个人都无法淡定。
  他跪在地上,捧着信函的双手颤抖了起来……
  隋孜谦打开信函,目光怔住,只觉得一口腥味涌上喉咙,浑身上下散发出一抹慑人的杀气!
  作者有话要说:  侯爷很生气!
  后果很严重!
  ☆、第84章
  “侯爷息怒!”四喜恭敬道。作为侯爷身边长随,侯爷待夫人多么的情深意重他是非常了解的。正因为了解,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这个消息于侯爷来说多么残忍。
  隋孜谦深吸口气,攥着信函的手用力往桌上一拍,巨响过后,桌子裂了个口子。隋孜谦自从年过二十以后,还不曾如此动怒过。他本以为他不会再控制失常,这黎弘宸,臭小子……真是气死他了!徐首辅辞官,徐念念和离,不管是谁推动此事儿,真是下的一手好棋!他襄阳侯带领将士不畏生死南域杀敌,他们背后就这般待他亲眷岳丈?
  好!
  很好!
  隋孜谦冷静下来,道:“去叫隋三进来!”隋三是家生子,亦是他私下养着的一批死士头领。
  “主子?”隋三纳闷的跪在地上,军队大胜,兄弟们本是要去喝酒呢。
  隋孜谦眯着眼睛,连说话力气都被抽空了,他从未如此难受过,为自己,亦为夫人。
  他难以想象,在他们俩刚刚有些进展的时候,在嫣嫣尚未找回来的时候,整个徐家承受的是一种什么样痛苦?皇家真是闲的、就是闲的……黎弘宸臭小子娶得美娇娘了来折腾他媳妇?真是闲的蛋疼……隋孜谦咬牙切齿,不出这口恶气,别说他没脸去见徐念念,都妄为人夫!
  他深吸口气,道:“千尤画年方十七岁完婚,早先和谁家议亲过,曾经和谁有过首尾。她既然是京城名媛,便应有仰慕之人,立刻帮我查出来!还有诗会花会生日宴百花节但凡千尤画举办过、参加过的节会,做过的诗、尝过的人,夸过的人!全给调查清楚!”
  他要让小皇帝知道爱人被别人欺负时候心口疼痛的滋味。他们敢给他伤口撒盐,他便敢给别人腹部戳刀,一点点来!
  “属下遵命!”隋三感受到主子不平稳的气息,根本不敢抬头。
  “滚,我给你三天时间。最快的马派出去,给我查!”不管他曾经待黎弘宸如何,今时今日,他心里恨、他要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好好的皇帝不去做,管他们家闲事儿!
  “侯爷……”四喜劝道,说:“不如先派人去给看望夫人?”
  想起念念,隋孜谦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清冷的眼眸,胸口揪着心的疼,他如何去见她?他还有脸去见她吗?
  他吸了好几口气,道:“我会亲自带着卫队前往去徐水县,我怕有那不识好歹的狗奴才落井下石办恶心我的事儿!”
  四喜抬起头,劝道:“夫人……夫人是心宽的人,定是不会介意的。”他说的都有些没底气。他们家夫人确实太受委屈了。皇帝到底怎么想的,没听说管赐婚还管和离的。人家丈夫好歹给你前线打仗呢,这事儿缓一缓不成吗?
  “另外,徐嫣嫣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定是和千家有关。可是他们手段也干净,与此事儿相关的都灭了口。”
  隋孜谦冷笑,道:“好。我本是顾不上千老头,既然他主动招惹我,便不能算了。他们家老大那孙子今个有十八了吧?”
  “嗯,岁数不小了,却依然是京城出名的纨绔子弟。侯爷想教训他?”四喜问道。
  “教训他真是脏了我的手,可是不搭理他们又来劲了。郑国公家的小四是不是和他不对付。”
  “嗯,不过两个人半斤八两,据说前阵子为了个京城头牌闹过。”
  隋孜谦眯着眼睛,说:“派两个人塞到小四的身边,下次再闹开了,要他一条腿。一定是能续骨上的那种伤。”
  “属下明白,定让他疼个半死却能治好!”
  千家这个孙子据说是老头子最爱。
  隋孜谦浑身依然觉得有撒不出去的气,说:“做的干净点,让千老头和郑国公去闹。”
  四喜犹豫片刻,提醒道:“侯爷,这里面怕是有娘娘……”
  隋孜谦半闭了下眼睛,说:“我知道。”所以他更气了,就不能等他回去再说吗?偏要争这一时之气?这帮人到底有多闲!可偏偏对方是他唯一的亲姐姐,想一下就憋屈的不成。
  “千尤画的事情要不要和府上先生们说?”四喜问道。
  隋孜谦摇头,道:“事关皇家,你和隋三知道即可。弄死她我都不解气……”
  “那个徐袅袅呢。”
  “不动她。恶心千尤画的事情还要用她。况且我还要让她自个和念念道歉!”隋孜谦真是气疯,现在觉得怎么报复都过不去心里的坎。有那么一瞬间,他恨不得丢下整个南域,让西凉国入侵吧,爱他娘的谁死谁死,总好过他在前面卖命,后面那群孙子拿他媳妇开刀!
  “可是侯爷如此,会不会寒了……皇帝的心。”四喜担忧地说。
  隋孜谦沉默片刻,道:“他已经寒了我的心。从今往后,若能当君臣处便君臣处。若不能,这领兵打仗的差事儿,谁愿意干谁干!”
  “侯爷,请三思,不如先给娘娘送个口信儿?”
  ……
  隋孜谦没有说话,道:“对外宣宇文浩刺杀我,我受伤了。回内城养伤。立刻派人去内城将安南王喊过来!”此次安南王负责运送粮草。
  隋孜谦打仗别人负责粮草太后娘娘和皇帝都不放心,于是安南王此刻在南域。若他留在京城,兴许会进言给娘娘,闹不出和离的事情。
  “另外,现在的首辅是秦老头?”隋孜谦想起什么,问道。
  四喜点头,道:“是的。”
  隋孜谦琢磨片刻,说:“他们家就一个儿子,秦子仕对吧。他据说情深,尤其是待未婚妻李家五娘子。”
  “是的侯爷。所以才颓了很多年……现如今秦大人不晓得使了什么手段,他出仕了。”
  “呵呵。”隋孜谦扬起下巴,秦大人接替岳丈的首辅之位,就能干净了?他现在不痛快,那么谁都别想痛快了!
  他抿着下唇,道:“六年前处理李家一事儿的时候,我留了个尾巴,或许是该放出来给秦家找找麻烦了。秦大人想做首辅,也要看他儿子能否接的了这个差儿!”
  你们都闲的,就让你们忙起来!隋孜谦咬牙启齿的,依然心痛难忍。他的念念,他的老岳丈,受了那般多的委屈,怎么能!
  多少年了,谁敢打他隋孜谦的脸面?这次倒好,他媳妇都没了!
  四喜令了旨意,退了出去。
  他们家侯爷心思缜密,做事情都会留个后手,却是从来没想过去用。
  真没想到,现如今侯爷怒了,却是谁的面子都不打算给了,简直是宁可错伤一千,我也绝对不放过一百。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活了……
  隋孜谦点亮所有烛光,简单的给皇后娘娘写了封信,道:孜谦回徐水县养伤。他本有千言万语责难的话,落在最后,便是无言。又写了两个字:勿念。
  然后是给皇帝的……
  隋孜谦非常不客气,大意是臣听闻爱妻和岳丈被迫回乡,被逼和离,实乃惶恐,彻夜难眠,心生隐疾,再加上体肤之伤,暂无行军打仗之能。故,上交军权虎符,往徐水县养伤。
  最后,写给徐念念……他提起笔,攥了半天,只写下四个字:我去找你。
  安南王才进了将军府,就感受到气氛不对。他见隋孜谦脱下军装,换上了一身普通服侍,凛然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将军,你去哪里?”
  隋孜谦见到安南王,忽的觉得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扬起一拳就挥了过去。
  安南王立刻侧身,娘的,这动不动撒火就打人的毛病还能改吗?两个人来往数回合,隋孜谦气喘吁吁,道:“我不干了。剩下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