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心魔都是我 第63节
  江天月面无表情甩开了戴鸣的手臂,差点让他因为失去支撑摔倒在地。戴鸣单手捂着腰,痛苦的看向江天月,“你你你”了半天,只挣出来八个字。
  “同门相残啊,大师兄。”他沉痛道。
  江天月:“……”
  江天月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现在很有拔剑劈了戴鸣坐实“同门相残”这四个字的冲动。
  戴鸣虽然看起来就是个呆瓜,但他到底不真是一个呆瓜。见剑阁大弟子的手已经摸到腰侧的承影剑上,他顿时挺直了腰板,见风使舵,岔开话题。
  “来来来,给各位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剑阁的大师兄,江天月。阁主之下第一人,年纪轻轻就上了仙界最想和他结缘的男人前二十名的美男子……大师兄我错了!你把剑收回去!我挨不住你一剑!”
  戴鸣躲到一边,又咳了咳,开始介绍他自己。
  “我呢,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包打听,只是撞了大运得了放歌剑的青睐。”他咳了一声,贼心不死的依旧不住用眼睛溜着白飞鸿他们的剑,“还没有问这边几位昆仑的师弟师妹们,尊姓大名啊?”
  “太华之山,希夷门下,白飞鸿。”
  她侧过身,介绍了一下云梦泽。
  “这位是我师弟,少海云家,云梦泽。”
  “哟!云家血脉与长空乃是绝配!恭喜你了,这位云师弟!”
  “不周之山常晏晏,家师闻人歌。”
  “喔喔!宝剑就该配美人!正所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位小美人,夭桃剑十分适合你!”
  “姑射之山,乐修,花非花。”花非花笑吟吟将碧玉箫抵在唇边,眼神妩媚风流,“我的师父是姑射峰主云间月。”
  “哦。”
  ——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在场众人不由这么想。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此次蜀山剑阁邀请昆仑墟前来, 是为了发生在两派势力交界之处的一件案子。
  “按理说,这件事应当我们剑阁自己处理就好,可有些事偏偏就是那么巧。”
  戴鸣一边走, 一边冲他们比划。他先张着两手比了一个大大的圆, 又收回一只手来在中间虚虚画了一条线。
  “喏, 那个村子在深山里面, 好巧不巧,刚刚好就半拉搭在蜀山的地界, 半拉搭在昆仑的地盘。要是只由剑阁独自处理, 难免有越界之嫌, 要是只交给昆仑,嘿,不是我说,到时候这事儿传出去,我们剑阁的面子也挂不住喽。”
  他收回双手, 环抱在胸前, 很大声的叹了口气。
  “这名门大派就是这点不好,弱势了就要面对墙倒众人推, 强势了又要被说仗势欺人飞扬跋扈……有时候我倒宁愿和魔修明刀明枪来一场, 是生是死都来得痛快。哪有现在这些弯弯绕绕, 又要顾及这个又要顾及那个。”
  “慎言。”
  江天月冷着脸训斥起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师弟来。
  “别小瞧魔修。你是至今为止都没遇到过强手,才能如此轻狂。”
  “好好好——”戴鸣拖长了声音,回过头就对白飞鸿扮了一个鬼脸, “我大师兄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死板了, 开不起玩笑。”
  白飞鸿还没说什么,云梦泽便稍稍加快了脚步, 走到她身边,隔断了剑阁那两师兄弟投过来的视线。他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戴鸣一眼。空桑本就多美人,云梦泽更是容颜极盛,昳丽的眉眼这样逼视他人之时,更是有一种似能燃烧起来的炽艳。
  至少戴鸣就觉得自己面对他的时候,心下不由得打起鼓来。
  “你师兄说的没错。”云梦泽冷冷道,“若是真的遇上功力高深的魔修,你恐怕连三招都撑不过去,到了那时,你连怀念现在这些琐事烦恼的时间都没有。”
  戴鸣被说得一愣,也有些不高兴起来:“不过几句玩笑话,你较什么真啊?真没意思。再说了,我师父和荆真人都在,有他们看着我们,能出什么事啊?”
  云梦泽皱起眉来:“你怎么知道不会有意外?就算是师长,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我们。遇到魔修,绝不可疏忽大意。”
  白飞鸿轻咳一声,从一旁拉了拉云梦泽的衣袖。
  “好了。”她劝道,“不如先问问剑阁这边有什么发现?不管怎么说,都是剑阁这边先发现了不对,与其说这些不着边际的闲话,还是好好讨论一下我们要去哪儿,要查些什么,又要怎样查。”
  白飞鸿的目光转向一旁沉默的剑阁大师兄,好声好气的询问起来。
  “我想知道,剑阁这边是怎么发现不对的?”
  江天月抱着剑,他生得很符合人们对于剑修的传统印象——剑眉星目,鬓似刀裁,丰神俊朗,轮廓分明。
  许多凡间话本会写剑修白衣飘飘,衣袂翩翩,但实际上,除了希夷那种灵力高深还一千年不带出一次门的仙人,大部分修真者在外行走时,也会以行动方便为前提,选些适合打斗的衣服。
  江天月和戴鸣就是如此。他二人均是一身劲装,箭袖的袖口好好的扎起来,看起来格外的端正利落。剑阁弟子的着装发式素来统一,江天月的头发也高高扎起,梳得一丝不乱,比戴鸣更显出了几分严谨沉稳。
  而这位剑阁大师兄看起来也比他的师弟要靠谱许多。他沉思了片刻,还是将原委从头细细向白飞鸿几人道来。
  “我们一会儿要去的地方,是位于这片大山之后的一座村庄。叫钱家村。”
  江天月一看便是一个不怎么会讲故事的人。但好在他不像他师弟那样废话又多又随心所欲没个重点,他的叙述尽管简约得近乎无趣,却也称得上一句条理分明,言简意赅。
  “钱家村虽说是村,但因为存续的时间很久,加之土地丰饶,人口众多,倒也有一个凡间城镇的规模。因为地处偏僻,他们素来与山外的人往来不多。但这半年来,蜀山的其他村庄与城镇,都陆陆续续接收到了钱家村逃出来的人。”
  “这确实有些不对。”白飞鸿抵着下颌,也开始沉思起来。
  “乡民素来眷恋故土,去了外地,人生地不熟,难免要受些排挤,生出种种不便。若不是天灾人祸,这些人是绝不肯离开自小长大的村子,投奔外面的人。”
  常晏晏也适时开了口。
  “那就要看是天灾,还是人祸了。”花非花轻笑一声,“我先投人祸一票。”
  “剑阁发觉了异样,定不会坐视不理。”云梦泽没有理会那俩家伙,而是看向江天月,“你们一定派人去调查了,结果如何?”
  “结果就是去调查的人都没有回来。”
  戴鸣显然受不了他师兄这一板一眼的叙述,他大大的叹了口气,决心宽宏大量的忘记先前云家少爷对他的小小冒犯,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说了十来遍“大人不记小人过”之后,他抢过了话头,开始讲述起剑阁这边的调查结果。
  “师兄你这没有任何起伏的声调真是让人受不了,还是我来。”戴鸣果断把江天月推到一边,“只是有村民跑去了外面,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开始我们派出的当然是普通弟子,去询问其中一些人,究竟是什么事让他们背井离乡。但那些村民不知怎么就是说不清楚,问得紧了就一副怕得要发疯的样子。”
  戴鸣的声音低了下去,显出几分毛骨悚然的意味来。
  “之后,这些弟子为了调查情况,便亲自前往钱家村。但他们最终没有一个人回来,连通讯用的法器也失了灵。我们这边联系不上他们,他们也没有往我们这里捎回只言片语。”
  便是戴鸣这样嬉皮笑脸惯了的人,在说到之后的话时,神色也不由得严肃起来,语调有些沉重。
  “前些日子,其中一人的本命魂灯忽然灭了,传回的影像里有魔息的存在。我们这边才知道大事不好,便由我师父带着大师兄与我,又从昆仑墟邀了瑶崖峰主前来,希望能共同调查出一个结果。”
  “本命魂灯……”常晏晏倒抽了一口冷气,神色也变得不忍,“也就是说,那位弟子已经……”
  白飞鸿拍了拍她的肩,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戴鸣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他沉痛地点了点头,默认了那个答案。
  修真界的人都知道,本命魂灯一灭,则说明魂灯主人已是凶多吉少。或者说,必死无疑。
  是以当年殷风烈的魂灯熄灭之时,昆仑墟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认为他还活着。
  白飞鸿无端想起了前世这个时候。
  前世之时,他们入世时所停留的第一站,便是蜀山剑阁。
  蜀山剑阁的任务本身没有什么稀奇,那一回他们来的也不是钱家村,而是蜀山附近的一座凡人城池。那回不过是几个魔修聚在一起,威逼胁迫凡人与散修以生魂供养他们。
  虽然经历了一场苦战,但那时有殷风烈在,他们还是铲除了那些无恶不作的魔修。
  少年人一旦得了意,便难免会生出几分轻狂来。
  他们离开蜀山剑阁,一路往东走,除暴安良,济世救民,不管是横行的魔修还是为恶的妖族,他们都轻而易举的取得了胜利。
  这便让他们生出了一种错觉。那便是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天下之大,他们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直到他们在江南道遇到了雪盈川。
  白飞鸿无意识握紧了自己的右臂。
  雪盈川,只是想起这个名字,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感到胆寒。
  比起殷风烈曾为她带来的绝望,比起陆迟明曾为她带来的痛苦,雪盈川所带来的,是一种压倒性的恐怖。
  绝对的残忍,绝对的冷血,绝对的横暴……那便是雪盈川。
  当今的魔尊。
  如同一场蛮不讲理的天灾。
  那是她第一次离开昆仑墟,也是她第一次知道,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可怖的存在。
  最终,是殷风烈独自留下来断后,昆仑墟那一代最优秀的弟子,掌门的关门爱徒,天资卓绝的小师叔……他不得不炸掉了自己的灵府,才为他们拖延出逃离的时间。
  那时他的魂灯熄灭了。
  直到今日,白飞鸿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白飞鸿微微垂下眼来:“节哀,我们此番定会寻到凶徒,以慰那名弟子的在天之灵。”
  戴鸣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打破了忽然沉重的空气,朝前方抬起手来。
  “不说这些了。”他指着前面,刻意抬高了声调,“瞧见那轮日头没,钱家村就在它下面。我们马上就到了。”
  白飞鸿沿着他的指向抬头看去,只见一轮血红的圆日之下,整个村庄都像是沉在血湖之中。
  落日的余晖将空气也染上了红色,在昏暗的天色下,红得近乎于血色。连呼吸之中都盈满了血色的气息。群山的阴影沉沉的压下来,将徐徐流淌的河流也覆盖出了漆黑的颜色。
  明明红色的太阳还悬挂在天上,此地却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氛围。
  还没有进村。他们便听见一阵刺耳的唢呐声,响彻天地,阴阴恻恻。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村中正在举行婚礼。
  婚礼者, 昏礼也。许多地方仍沿袭古礼,在黄昏时分举行。
  是以,黄昏时分看到这样一行送亲的队列, 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这支送嫁队伍, 却处处都透着古怪。
  残阳如血, 将一行人的红衣映照得更显朱红, 隐隐透出血光。黄铜的唢呐在夕阳之下也流转着红光,连吹出的喜乐也浸透了血色。
  不管是抬轿子的、奏喜乐的、还是送亲的……队列里每个人都是一脸麻木之色。跟在轿子后面亦步亦趋的那对中年夫妻, 看起来似乎是新娘的父母, 他们不仅面上毫无喜色, 甚至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
  “你留意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