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谢家金堂
  金堂回来的第三日早晨, 那封给李恪的回信终于被送了出去, 人人都知道这信送不到李恪手中, 却还是都像真给李恪写信一样,花了十二分的精力去写。
  金堂一早就叫了玉书帮他送信过去, 顺便等信收走了,再回来。
  玉书过来回话时,金堂正坐在书桌后头练字, 写的是温故知新。
  “少爷, 方才信使还送来了一封信,”玉书道,“老爷说,是京城的马公子写的, 叫直接给您送来。”
  “哦?”金堂笔尖一顿, 墨迹在纸上晕开,这一副字算是毁了, 金堂随手搁下笔, 将纸揭了扔到一边, 道,“拿来我看看,这都多久了,难为他竟然还记得要给我写信!”
  金堂接过信封, 扫一眼那封皮上只能称一句规整的字, 便知道, 这的确是马家老幺亲自动的笔。
  “这字也忒没长进了, ”金堂嫌弃道,“比以前写得都差,真是白长这么几个月了。”
  玉书是后来的,并不认识马公子,金堂说话时,便只能乖乖听着。倒是青梅从外头进来,笑着同金堂说道:“少爷可别说马公子,您来颍州和殿下学字之前,写得可不也就这样吗。”
  “青梅你帮谁说话呢,”金堂佯怒道,“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我的字比他好了不知多少倍,还不能嘲笑他一个在原地迈步的?”
  “当然能,”青梅道,“您也不消直说,只把回信写好了,保管他自个儿心里就要不高兴起来。”
  “好法子,”金堂赞了一句,才拆开信封,将信纸拿了出来。
  按着金堂对马公子马诚的印象,这封信里应当满是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或是对于上一封回信的不满和争执,通篇看下来,顶多也就是小孩子互相打嘴炮。
  不过,让金堂没想到的是,这嘴炮确实是打了,不过信里却是还说了另外一桩事情,京中有人提出,来年开春,要祭拜太后。当初李恪被扔出京城,便是与太后有莫大的关系。
  作为继皇后之子,李恪当初在京中可谓是如日中天,是众人心中默认的隐形太子。便是大皇子二皇子有皇帝宠爱,在他面前,也总会逊色几分。在这样的重压下,两人合谋在重病的太后榻下放了巫蛊之物,留下的诸多线索,均直指李恪。
  许是李恪年少,不懂收敛锋芒,叫皇帝觉得太过刺眼,虽然明知道李恪冤枉,皇帝也总偏袒着大皇子二皇子。李恪一方积极寻出证据,当场在大朝会上翻了出来,证明了他的清白,就在李恪步步紧逼,即将叫大皇子二皇子亲口承认他们就是幕后主使时,太后驾崩了。
  为了亲侄女元后所生的两个儿子,太后倒是连自己的死都算计了进去。至此,就算李恪冤枉又能如何?一切雷霆雨露无外乎君恩,皇帝当初说的那些难听话,金堂事后都不愿再去想。
  一个月,大抵也就是圣旨刚到颍州,京城里的那些人,就这么怕姐夫回去?真是一群懦夫。
  金堂看完,收起信纸,问:“我爹和明正他们在哪儿?”
  青梅赶忙答道:“两位公子应当在殿下的书房,老爷听说是在屋里赏您前日送去插瓶的花。”
  “我去找我爹,”金堂想了想道,“青梅你同我一道。”
  “是,”青梅应了一声,赶忙将金堂的斗篷拿来,仔细为他穿上,才打了油纸伞,同他一道出门。
  斗篷底下,金堂拿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这信在路上走了得有一个月,一个月,变数太大了。
  金堂的双手不自觉交叠到一处,紧紧护着手中信纸。
  雪花落在他脸上,很快化开,凉丝丝的,让他的脑子清醒不少。
  他家和冯家一向要好,是因为两家都是纯臣,只忠于皇帝。但自打父亲辞官离京后,两位兄长各自支持不同的皇子,两家的关系不免冷淡许多。在这种时候,冯诚这封信,就很值得叫人深思了。
  金堂这么想着,脚下步子也放缓了不少,偶然瞧见一枝梅开正好,还停下步子赏了片刻。
  青梅担心金堂在雪地里站的久了着凉,道:“少爷若是喜欢,不如叫人摘了回去插瓶?”
  “哪里就缺这一枝了,”金堂道,“何况这花生叫我喜欢,也是因背后衬着镂空的石窗,才显出它的特别来,要是当真折了下来,就没有如今的味道了。”
  青梅见金堂一板一眼,说的十分认真,忍不住笑道:“还是少爷懂得多,我就是个俗人,也就只能想出将花折了带回去这样的俗点子。”
  两人转过小径,很快到了谢父徐氏的院子。来之前,金堂就听说徐氏去了谢斓那边,还未回来,便省了去向徐氏请安的流程,直接进了小书房。
  金堂进门时,谢父正在画画,画的就是金堂送来插瓶的梅花。
  金堂没有打扰,而是走近看了一会儿才道:“爹你早说你要动笔,我便给你换些新的来了。”
  谢父搁下笔,道:“现折的虽然新鲜,却比不上这养了两日的叫我喜欢。”
  金堂靠过去,不害臊道:“必然因为这是我亲手插上的,才叫爹你如此喜欢,是不是?”
  谢父瞪了金堂一眼,却没见生气:“分明是花好,就你那插花的本事,不说你糟践东西都算好的了。”
  “爹,”金堂道,“有您这么埋汰自个儿儿子的吗。”
  “说吧,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谢父装似嫌弃的问道。
  金堂挥手叫屋里的人都下去,才将手里的信纸摆到了谢父面前,道:“爹,你说冯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谢父将书信看完,又直接搁了回去,道:“你管他是什么意思呢,冯诚既然给你写在了信里,你看看也就是了,只当从前那样写信,别的也不用多说。”
  金堂听了这话,也大致明白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继续和冯诚往来了。
  金堂眼珠子一转,也不管信了,拉着谢父的衣裳道:“爹,我看你一点都不惊讶,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方才我还担心得很呢,要是因为这事儿,让姐夫失了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可怎么是好。”
  “这事儿啊,还真说不准是谁干的,”谢父看了金堂一眼,却总露出几分你还嫩着的意思,但到底是搂着金堂,低声道,“你姐夫才走了多久?”
  “也就是一个月吧,”金堂想了想,惊讶道,“爹你不会是想说这是姐夫自己授意的吧?”
  “怎么就不成了,”谢父道,“你姐夫一向是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人,你说说你这个只看得到眼前的,怎么就入了他的眼?”
  “当然是因为我聪明啊,”金堂道,“再说了,我这么讨人喜欢,还能有几个人不喜欢我?”
  谢父一噎,转而道:“你姐夫的事,皇帝也不是不知道当初做得太过头,否则这些年皇后避而不见,他早该恼了,哪里还能宠得令仪公主到这地步?”
  金堂灵光一闪,道:“爹你的意思是,这人提出祭拜太后,虽然是提醒了太后之死和姐夫有关,却也变相提醒了皇帝,姐夫的冤枉,和他这些年的无视和偏心,让什么魑魅魍魉的小人,都敢踩到姐夫头上去了。到时候姐夫回来颍州,即是姐夫的退让……”
  在皇帝才死了一个儿子,废了一个儿子的当口,满腔父爱无处发泄,当然不能便宜了别人。虽然李恪早已经不屑要了。
  谢父点点头,面上闪过几分满意,道:“此事不管是不是你姐夫做的,只要运作得当,都是他的机会。”
  当然是姐夫的可能性最大,金堂在心底默道。谁叫姐夫看上去就像是全知全能,什么都懂呢。
  金堂这样坚定,倒也不算错,这事儿是吴先生出门前就和李恪商定好的计策之一,如今不过是吴先生算着日子用了出来,又有皇后在宫里帮忙罢了。
  宫中,皇后正在小佛堂礼佛,便听见小宫女悄悄说了一声:“娘娘,皇上和令仪公主一道往咱们这边来了。”
  皇后正夹着佛豆的手一顿,旋即就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继续手中动作。那小宫女将话带到,也没敢在屋里多留,又悄悄退了出去。
  不多时,皇帝领着令仪公主到了小佛堂外,皇帝本有心和皇后说说话,但见了皇后虔诚的模样,又迟疑了。
  “信女愿折自身十年寿命,求佛祖护得我儿平安。”
  皇后的话,一字一句敲打在皇帝心上,她面上既是担忧,又带着期盼的神色,让皇帝都不得不为之动容。
  “父皇,”令仪公主见皇后毫无所觉的重新开始念经、捡佛豆,忙悄悄道,“我们要喊母后吗?”
  皇帝听了这话,看着面前的皇后,忽然迟疑了,他摇了摇头,领着令仪公主退了出来。
  “父皇不是想来见母后的吗?”令仪公主故意做出不解模样。
  皇帝摸了摸令仪公主的头发,道:“你母后从多久起,喜欢上念佛的?”
  令仪公主偏了偏头,轻声道:“女儿也不知道,打从女儿有记忆起,母后就总爱这样在小佛堂里呆着,听嬷嬷说,若不是我要来,母后常常一坐就是一整日。”
  令仪公主疑惑道:“怎么母后以前不是这样的吗?”
  皇帝好半晌才回神道:“是啊,你母后从前从来不念佛,她啊,是个和你一样明艳的女孩子。”
  “是吗,”令仪公主认真想了想,才道,“那可真难叫人想象,现在的母后可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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