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我来了
  晚上的时候,澜溪站在高级病房外踌躇了半天,等里面护士出来后确认贺沉风睡了后,她才蹑手蹑脚的走进去,看到右边桌上放着的保温桶,似乎温丝未动,而另一边,先前那女子拿来一堆摆放保温桶的地方却空空如也。
  掩掉心尖上的失落感,她走过去,将自己的保温桶拿了起来,捧着就直接往外面走。
  走到一半时,身后病床上传来声响,她心神一凛。
  回过头去,果然是睡着的贺沉风醒了过来,此时双臂微微支撑,正眯眼朝她看过来,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感觉到他目光的梭巡和质问,她将怀里的保温桶捧的更紧了一些,低声开口,“我是来取保温桶的……”
  “只是这样?”他蹙眉,对她的开场白不是很喜欢。
  “嗯。”澜溪点了点头,见他眉眼之间有些阴沉,不免又加上一句,“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就那样,又死不了。”语调漫不经心,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他虽然无关痛痒,但澜溪却紧张起来了,“你别胡说啊!”
  “怎么,怕我出事么。”见状,贺沉风眉眼之间有所缓和,嘴角疑似勾起。
  “……”澜溪低下头,窗帘未拉,她在他那双黑沉的眸子里无所遁形,心跳逐渐的在加快,却不敢给出回答。
  贺沉风沉默的等了很久,直到耐性已散,脸上好不容易泛起的点点笑意也淡了。
  双臂一放,他重新躺回了病床,墨眸闭上,“算了。”
  嘴唇正嗫喏着要发出声音的澜溪闻言,紧抿了起来。
  那就算了吧。
  本来他先前的耐心都已经明确耗尽了,现在是因为君君是他的儿子,所以才会像是山一样将所有都扛起来。
  眼神微暗,她抱着保温桶往病房外移动着脚步,在临关上门之际,他低沉的声音飘过来,“明天的淡点,有点咸。”
  将门关上后,澜溪还没琢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愣了一会儿后,去感受怀中保温桶的重量才惊觉到什么,急急拧开一看,里面干干净净。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情忽然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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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因为小家伙逐渐的恢复,变得热闹起来。
  “妈妈,我不吃了噢!好撑!”小家伙对着澜溪递过来的汤匙摇头,指着自己的小肚子,笑眯眯的说。
  “好。”澜溪闻言,将手里的碗放到一旁,拿过纸巾给儿子擦着嘴。
  君君一直低头盯着自己肚子瞧,半响后,抬起头来,童真的问,“妈妈,我肚子里面的肝,是爸爸的吗?”
  “……嗯。”澜溪看了眼另一边坐着的程少臣,点了点头。
  “哇,这么神奇!”小家伙一听,眼睛瞪老大,随即又皱眉,“那爸爸把肝给我了,他怎么办?”
  “只是切了一小块,没有关系的。”她耐心的跟儿子解释着。
  “噢。”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用还贴着药布的手在肚子上画圈般的摸了摸,觉得很神奇。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歪着头看着妈妈,“爸爸怎么一直没来看我呢?”
  “因为爸爸也在住院观察,还没恢复好,等好了时候就会来看你了。”
  “嗯!”
  小家伙重重点头后,将头转向另一边一直沉默着的程少臣,眯眼有几分得意道,“程叔叔,等到时候我给你介绍我爸爸噢,可帅可厉害啦!”
  “呵呵,好。”程少臣心里微微的有些揪,脸上表情却一丝一毫没改变,笑着点头。
  护士进来为君君插上输液管后,没有立即就走,反而是朝澜溪开口道,“谢小姐,之前你放在医院里的押金,已经划回之前刷的银行卡里,有时间去看一下,票据去窗口取就可以。”
  “什么意思?”澜溪不解的看着护士。
  “住院费用以及手术费用,全都是贺先生付的,之前你交的,都退还回去了。”护士笑着,继续更详细的解释。
  “可为什么……”她的目光依旧不解,明明之前都已经交费完了,怎么就又退还回来了?
  “抱歉,上面这样传达的。”护士耸了耸肩,传达完之后,便走出了病房。
  “……”她皱眉,不禁想起了昨晚他问她的话。
  “就这样吧。”一旁坐着的程少臣起身走过来,拉住了还想要继续追上去追问的澜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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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晚霞染天。
  澜溪从拥挤的公车上下来,护着手里抱着的两个保温桶,快步往医院里面走去。
  进了病房后,她笑着看向坐在病床上面的儿子,“君君,饿没饿?”
  “有一点噢!”小家伙点头。
  一旁正削苹果皮的李相思抬眼看过来,不免打趣,“又弄了两份?”
  澜溪被她阴阳怪气弄的有些无措,只得瞪她一眼。
  “不过,你回来的真不及时,刚刚贺沉风才走,就和你前后脚。”李相思手里动作停下,继续说着。
  “呃,他来这里了?”闻言,澜溪一怔。
  还未等李相思回答,一旁的小家伙就抢着说,“对呀,爸爸陪了我好久呢!”
  李相思见她站在那里发愣,将手里的水果刀和苹果都放下,直接走了过来,拿起其中的一个保温盒塞在她怀里,“君君我来照顾他吃饭,你快去给他送去吧。”
  澜溪点了点头,在儿子和好友的偷笑中,快步朝他所在的病房走去。
  然而,当她敲门进去时,病房里却空空,而且病床上也是一片干净整洁,没有任何人停留的迹象。
  她错愕在原地,他人呢?
  忙从病房里出来,到了护士站找到护士问着,“509房的病人去哪了?”
  “509吗?他下午时就办理出院了,傍晚时就离开医院了。”
  “出院了?”她诧异的声调都不由的扬高。
  “嗯。”护士点了点头。
  澜溪有些反应不过来,不可思议的问,“可是他才刚动完手术,这才第三天啊!你们医院最少不也都是要观察一周的吗?”
  “贺先生有家庭的私人医生,回家静养。”护士看着她,有些不耐的回答着。
  “……”澜溪抱着怀里的保温桶,闷闷的从护士站走开。
  贺沉风,他……竟然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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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夜幕渐渐降临。
  坐在病床边陪君君翻开图画书的李相思走到窗边,看着站在那有好半响的好友,不免拉了下她的胳膊,“手术刚这两天,他就出院了,你打个电话问一下吧。”
  澜溪闻言,扭头对上好友的目光,有些迟疑,有些犹豫。
  “打个电话怕什么,再说你也得关心下,他都是为了君君。”李相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继续引导着。
  等李相思重新回到病床边陪君君后,澜溪又等了半响,才伸手掏出了手机,默不作声的朝病房外走去。
  站在走廊里,竟没有去查找电话簿,她便凭着记忆按下了那11位数字。
  话筒里传来接通的声音,她的呼吸也跟着慢慢的变浅。
  那边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通,在她快要失去勇气要放弃时,有些低哑的男音传来,“喂。”
  “呃,我……”一紧张,她变得结巴起来,“我是……谢澜溪。”
  “有事?”那边的贺沉风微顿了下,再开口,嗓音清明了许多。
  “你怎么出院了?”她问。
  “想出就出了。”回答间甚至带着几丝敷衍。
  “噢。”澜溪低头看着地面上自己被灯光拉长的影子,也只得低低一应。
  “没别的事了?”贺沉风问完,又等了几秒,随即漠漠一句,“挂了。”
  将手里已经挂断的手机放下,她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脑袋靠在墙面上,看着棚顶的灯管发呆。
  就这样坐了快半个小时,觉得脖子都仰的酸了,她站起身来想要回病房,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震的她一颤。
  将手机拿到眼前,上面显示的“贺沉风”三个字,令她几度眨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喂……?”她拿到耳边接起。
  那边却没有声音,良久后,才有一道很低的嗓音传来,“面怎么弄?”院她院也。
  “呃?”澜溪眨了眨眼睛,没明白。
  “就是你平时总煮的那个,有鸡蛋有菠菜的面条。”13123042
  “你要煮吗?”她诧异的问着他。
  “嗯。”贺沉风很低的应了一声。
  确定后,她还是掩饰不掉诧异,却也是将步骤告诉了他,“就是将锅里放上水,烧开后先打鸡蛋下去,等水开鸡蛋成型后在将挂面放里面,用筷子勤搅着,快好时,将菠菜放进去,等一会儿关火再放进去点葱花,就可以吃了。”
  那边的贺沉风一直都默默的听着,等她说完,他只是漠漠的问,“先烧水?”
  “嗯。”这边的澜溪忙应。
  然后,话筒里隐约就传来水流的哗哗声,随即便是天然气开火的声音,他一直没说话,澜溪也没出声,也没有挂断电话,就听着他那边传来的声响。
  过了几分钟后,他的声音响起,“鸡蛋直接打进去?”
  “嗯。”她继续应。
  可这次的响动有些大,连带着还有锅盖之间碰撞的声音,然后是一片静默,她犹豫了一会儿,颤颤的开口问着,“你是不是没下厨过?”
  “嗯。”过了许久,贺沉风有些闷的男音才传过来。
  “那你别着急,一步步来,水现在烧开了么,鸡蛋打进去了么?”澜溪有些无语,却还是很耐心的说。
  半响后,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她不禁询问者,“喂?你还在听吗?”
  “你过来,给我煮。”很沉的扔下一句后,贺沉风就直接将电话切断。
  澜溪捏着手指看着手机屏幕半响,“纠结”二字像是明晃晃的被写在她的脸上。
  他们俩现在除了君君的手术,本就是打算成为陌路人了,她不应该去,可她一想到,他才刚动完手术没多久就出了院,一个人还要煮面的情形,她就……T3TY。
  长长吐出口气,她发现自己还是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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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磨蹭了许久,她最终还是从医院里出来了,叫了一辆计程车,便往他家方向走着。
  等到了后,她付了钱从车上下来,从门厅走进楼里面后,每走一步,她就越发的紧张,心跳加剧。
  快到门口时,手机又再度响了起来,她看了眼上面的号码接起,还未等她开口,那边就直接传来声音。
  “算了,不愿来就别勉强。”
  男音里有着明显紧绷的不悦情绪,随即,电话便被挂断。
  澜溪和手机屏幕面面相觑,嘴巴还张着,都来不及出声。
  可她已经到门口了啊!
  这下,她反倒不知该怎么办了,细想来,他的语气应该是不耐烦了,是不是他以为自己不来了?
  那她……
  闷头踌躇了一会儿,她最终还是将调转的脚步回来,走过去,抬手敲起了门。
  里面一直没有什么声响,她竟就一直不厌其烦的敲着。
  终于传来一阵沉缓的脚步声后,她才顿住敲门的动作,听到里面不悦且不耐烦的在质问,“谁!”
  音调里的火气比较大,她吓的没敢应声,正考虑要不要临阵脱逃时,门被人从里面大力的推开。
  男人冷峻的眉眼,紧抿的薄唇,以及阴鸷的神色都闯入眼瞳。
  她也就那么傻傻的暴露在他面前,手交叠在身前,像是一个局促又不安的小孩子。
  咬着唇,很低很低的说着,“我……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