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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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晞心中仍存着委屈再没下狠劲去咬男人的颈侧,现下使的力道,充其量只能算作是吮。
  慕淮此时也不再觉得颈部那处泛痛, 充其量也就是觉得有些痒罢了。
  眼前的美人儿, 却仍是副眼泪汪汪的可怜模样。
  原本就是在泄愤做怒,可如今这态势,却或多或少地让二人所处的这一隅之地生出了些许的暧|昧氛围来。
  容晞将牙放在男人的颈.脖上,哭得愈发委屈, 就像只受伤的小猫一样。
  她生得本就纯美,平日眉眼微微颦一颦, 都像是在同他乞怜似的。
  现下哭得如此委屈, 就算是心肠最冷硬的人, 都要对她生出几分怜意来。
  慕淮刚要将怀中的娇人儿轻轻推开, 便见女人精致的蛾眉拧做了一团。
  容晞的小腿又开始抽筋,与此同时, 肚里的孩子也趁此作乱, 连踢了她好几脚。
  她用手捂着隆起的肚子, 她觉自己现下的模样实在是落魄凄惨。
  容晞想在慕淮面前逞强, 她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娇弱伶仃的一面, 便咬着唇,想要生生捱过这种难受的劲。
  慕淮的脖子上还存着容晞留下的浅浅牙印,知道她难受, 便万分小心地将这被折腾惨的小孕妇放平在床, 大手亦替她揉着抽筋的小腿。
  慕淮墨眸深邃,神情微有些复杂, 并没有言半句话。
  容晞则暗暗攥着粉拳。
  孩子在肚里仍未消停, 容晞想, 它应该是生她这个做娘的气了。
  她适才因着吃醋和忿懑变得理智全无,竟然拿孩子来要挟慕淮。
  容晞在心里暗暗乞求着孩子的谅解,她怀着身孕很辛苦,很希望这孩子能早日平安坠地。
  到时她忙着养育它,或许就不会像现在一样,总想那么多。
  烛火烨烨,慕淮身后的不远处,立着一个红木凤头灯台。
  寝殿中一派橘黄暖芒,更衬得男人面孔清俊,且如玉淬般匀净无疵。
  他鸦黑的浓睫微垂着,在眼睑落了影,精致的五官深邃又分明。
  平日明明是个顶倨傲的人,现下却将语气压得很低,他问床上的娇弱女人:“可有好受些?”
  容晞听罢,未回复男人的话,反倒是将脸儿别到了一侧,只用纤白的手按着人中那处,想要让小腿那处好得更快些。
  慕淮活了两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低下身段过。
  到如今,竟是在这个娇小的女人面前卑躬屈膝的,这又让人咬,又替人揉腿的。
  这女人是不是给他下蛊了?
  他算是栽到她的手里了。
  慕淮无奈地微叹,又摇了摇首,一副无可奈何的纵容之态。
  容晞不知道慕淮还能纵她多久,知这男人的性子是个一贯暴戾的,她怕他再度发怒。
  半晌,她终于开口,对慕淮道:“天色不早了,殿下早些回去休憩,妾身也想睡下了…今日是妾身失态,还望殿下谅解。”
  女人的话很恭敬,语气却明显透着疏离。
  慕淮知这女人心中的怨气未消,亦没完全原谅他,便淡淡道:“孤不许你宿在这处,待你身子缓一会儿后,便同孤回去。”
  今日这寝殿刚被宫人收拾好,且里面的家具摆设都是按照她的心意布置的,她刚搬进来,慕淮就要将她抓回去,容晞心中自是舍不得的。
  慕淮用那双深邃的眼睇着她,姿态依旧强势且高高在上。
  容晞直想伸出小细腿踹他一脚。
  可她不敢。
  她想,若慕淮不是大齐的储君便好了,若她二人只是一对寻常的平民夫妇,那么此时此刻,这个可恶的男人早就被她踹到地上去了。
  容晞微抿着唇,准备拿话激一激他,便道:“殿下昨夜不是还说,您的一切都是妾身的,怎么今日就变了卦,连个寝殿都不肯许给妾身?想不到殿下说话竟是如此不作数,当真小气。”
  慕淮听着容晞用那副娇音软嗓怼着他,非但没怒,反倒是被气笑了。
  这娇小的女人如今像只张牙舞爪的幼猫,颇有生动的趣态。
  他的女人可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醋坛子。
  慕淮反问道:“住这儿有什么好的?这儿哪有孤的寝殿宽敞华贵?整个东宫内,当属孤的寝殿最好。”
  容晞又咬了咬唇,话锋仍带着刺,她别着脸,努着嘴道:“殿下那儿华贵是华贵,就是没有这处清幽别致,妾身是个女儿家,自是喜欢自己的住所雅致些。”
  容晞清楚,自己现下的模样一定很娇蛮任性。
  可慕淮看她的眼神,分明含着几丝淡淡的宠溺。
  她面上挂着未干的泪辙,美目却是微微转了一圈。
  这男人果然是个喜欢受虐的。
  容晞虽被男人看她的目光灼得面热,却想,她得趁着慕淮现在心智不清且被迷惑住时,好好地再折磨折磨他。
  毕竟这种待遇,她不知道还能享受多久。
  慕淮伸臂,修长且指骨分明的手覆上了女人的脸蛋,他边像抚.弄小猫似地为她抹着泪,边低声道:“真是个挑剔的女人,竟连孤的寝殿都开始嫌弃上了。罢了,明日孤便让侍从出宫,去寻些汴京的大匠。将它们擅打的家具摆件的图样都给你寻一些,孤的寝宫,便可着你的喜好布置。”
  说罢,他微微俯身,想啄下女人的小嘴。
  容晞却别开了脸,避开了男人的吻。
  慕淮未做怒,又耐心地低声问:“如此,晞儿可还满意?”
  话毕,慕淮又觉,他一个大男人的地方也不能被布置的太女气了。
  慕淮顺势环顾了下四周的布置,觉得容晞的品味是内宅闺秀的那种品味,如若完全依着她的心意布置,或许还会在他殿中放雕花拔步床,或者美人图屏风一类的玩意。
  这成何体统?
  他又觑了觑现下那女人的娇蛮模样,自己的大话已然讲出去了,看来只能许她了。
  慕淮清咳了一声,语气虽是带着命令的,讲的话却带着足足的请示意味:“…孤的书房,还是保持原样。这处,你不许让宫人乱动。”
  容晞瞥了一眼慕淮,也学着他平日的作态,装模作样的沉默了半晌,方才细声细气地回道:“好吧,那就遂了殿下的心意罢。”
  慕淮这时又问:“气消了吗?太子妃可以随孤回去了吗?”
  容晞不敢再多得寸进尺,她怕自己再不给慕淮台阶下,这男人会将抑着的气统统发.泄,再将她掐死就划不来了。
  便糯声道:“那待妾身换身衣物,再随殿下回去。”
  慕淮轻笑一声,面上竟难得存着符合他年岁的疏朗澄澈。
  他将女人横抱在怀,低声道:“换什么衣物,孤直接抱着你回去。”
  容晞却在慕淮怀中,又蹬了几下赤着的玉足,又对男人小声埋怨道:“那总得让妾身将鞋袜穿上呐。”
  慕淮心中暗道着女人可真麻烦,动作却是很麻利地将女人再度轻放在床,低下矜贵的身段,亲自为女人屐鞋穿袜。
  她的那双玉足生得跟嫩藕似的,故意晃着时,直惹的他喉中干涩了几分。
  少顷,一众宫人见太子抱着太子妃从殿中走出时,皆是倍敢惊诧,却又不敢直视,只得纷纷垂下了头首,恭敬地对二人问安。
  慕淮在院落中央站定,对着一众宫人讲话时,面上全无适才的轻松和煦。
  他神色冷肃,命一众宫人:“今夜起,这殿便是东宫禁地,日后谁都不许再进此处半步。”
  一众宫人不明所以,只得应是。
  慕淮想,把这处封了后,这女人就再不能一同他闹脾气,就躲到这儿处来。
  她若要闹脾气,也只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闹。
  思及,慕淮又命宫人:“将太子妃今日命你们收拾的那两个寝殿也都封了,孤今夜同你们也讲明,没有其余女人会进里面住。你们也都将心思收敛好,孤若不在,这东宫中永远都是太子妃说得最算。”
  此话的意思众人皆都心知肚明。
  直白点来说,太子的意思便是他只会独宠太子妃一人。
  而他们身为东宫的下人,也要像敬重太子一样,敬重着太子妃。
  容晞在慕淮宽阔的怀中阖上双目,男人抱着她,穿过了长长的游廊,又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寝殿。
  至偏殿后,宫女呈上了冒着热气的安胎药。
  适才容晞情绪失控,或多或少动了些胎气,慕淮将娇弱的女人抱在身上,亲自喂着她汤药。
  可今日的容晞完全就是个水做的小娇娃娃,没饮几口苦药又开始趁机犯娇,回来后又开始在他眼皮子底下嘤嘤啼泣。
  慕淮喂她甜姜吃,她的眼泪都没能止住。
  他眼见着那女人的粉腮一鼓一鼓地嚼着甜姜,泪水却从眼逢中簌簌而落,娇气又惹人心生垂怜。
  慕淮将药碗放在了身侧的紫檀小案,有些束手无策。
  女人都这么能磨人吗?
  怎么就能这么娇气呢。
  东宫夏夜,景致独幽。
  格栅漏窗外,溶月正爬着枝桠。
  年轻俊美的太子如画中人般微俯着身,带着隐忍和克制地吻着怀中温热带泪的娇弱美人,细细品咂着她舌齿之间的苦涩药味。
  容晞被他熟稔地亲吻弄得头脑晕晕乎乎,只听男人嗓音稍哑,低声哄着她道:“晞儿莫再哭了,孤的心肝都快要被你哭碎了……”
  容晞听罢,转泣为笑。
  慕淮他还真敢说,什么叫心肝都要被她哭碎了?
  这男人最是冷心冷肺,才哭不碎呢。
  慕淮又啄她的唇:“嗯?别哭了,好吗?”
  话落,容晞眼泪渐止,亦探了探身,回应着男人温柔的拥吻。
  槛窗外,有清凉的夏日微风阵阵涌入了殿中,将烛火吹熄。
  殿内变暗后,二人皆都闭上了双目,无声地耳鬓厮磨着。
  共享此刻,这静籁的宁夏。
  ******
  雍熙禁城的宫道深深,这日巳时时分,司医周荇身着圆领窄袖的绛紫宫衣,头戴坠着团珠结的乌纱帽,她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样,正从东华门处往尚药局走。
  ——“周司医,你过来一下。”
  周荇的思绪被人打断,她徇着声音望去,却见唤她的那人,是淑妃身侧的大宫女。
  周荇环顾了下四周,见并无旁人,这才走向了那宫女,被她引着去了御花园的假山僻处。
  淑妃站在假山后的阴凉之地,美丽的面容稍显愠色。
  周荇恭敬道:“奴婢见过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万安。”
  淑妃直奔主题,冷声问向周荇:“你在太子妃身侧做事也有好些日子了,怎么到现在,太子妃的胎还是好好的?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地替本宫做事?”
  周荇心中一惊,立即跪在了青石板地上,向淑妃解释道:“回娘娘,不是奴婢没好好替娘娘做事…只是太子妃其人过于谨慎,到现在也只是让奴婢把把脉,从不让奴婢开药。而且…好像每次奴婢为她把完脉后,她都要再让那太医诊一遍。到现在,太子妃还在试探着奴婢,奴婢根本就找不到机会下手……”
  淑妃听罢,将镶宝的护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中,眸色亦是微戾。
  东宫的那个女人快生了。
  她可不想只索了那女人的性命,她最想要的,是让那孩子不会平安坠地。
  淑妃如此怨恨容晞的缘由无他,她也知道,这位容姓的太子妃其实并未主动招惹过她。
  但一想到,这女人以前是俞昭容那个贱人的奴婢,如今却是雀登枝头,成了东宫正妃,还怀了太子的子嗣,她心中登时就冲融着难言的妒意。
  俞昭容从前口无遮拦,身怀有孕时曾经拿她丧子之事刺激过她,淑妃对此怀恨在心,亦同皇后想法子在她常用的桃花香泽中做了手脚。
  淑妃就是见不得容晞过得比她好。
  从前的容氏女只是个贱婢,如今凭何要越到她的头上来?
  她低首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周荇,面色愈阴地道:“本宫要你,不管用什么法子,都不要让太子妃将肚里的孩子平安生下来。否则,你合该知道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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