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往昔
  解开叶舟心魔的, 不是在游戏中虚假地改变过去,不是他们已经重生还有未来,而是独孤卓简简单单的一句“不悔”。
  叶舟感觉到他心中那块血淋淋的伤口, 在被人揭开伤疤后, 轻柔地剜去腐肉,渐渐地愈合了。
  小队成员还迷糊呢,心魔幻境怎么就不见了?独孤卓在房间里和叶舟做了什么, 这心魔就解了呢?这两个人为什么抱得这么紧, 都这时候还不肯分开?
  疑惑间,众人听到了熟悉的系统全服公告:“玩家子瓜虫成功安抚夜舟长老, 助夜舟长老渡过心魔劫,玩家龙傲天、轻月爱、乌漆黑、胖嘟、马神笔、子瓜虫完成主线剧情三——心魔。今夜0-5点游戏关服维护,维护后解锁主线任务一二三,解锁后所有玩家均可执行主线任务, 阅读主线剧情。
  “ps:20级、40级等级卡点难度降低, 玩家可通过完成主线剧情任务或关键副本渡过等级卡点。”
  众人:“!!!”
  独孤卓是怎么解除夜舟长老心魔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主线剧情终于不是次抛主线了, 整个游戏的玩家都可以过主线剧情, 他们不用被全服围攻了!
  一时间玩家们热泪盈眶, 受独孤卓和叶舟影响,轻月与傲天抱在一起,灵芝娃娃和黑猫抱在一起,神笔小马一见周围人都是两两拥抱, 顿时觉得孤单寂寞冷,当场拿出神笔画了个白虎出来, 和假白虎抱在一起假装自己并不孤单。
  这样热闹狂欢的气氛下, 独孤卓和叶舟似乎也不方便再悲伤, 两人看着周围载歌载舞的气氛,竟是相视一笑。
  过去再悲苦又如何,他们此刻在一起,这就是当下。
  如果因为过去悲苦,现在就必须为过去流泪,那人生还有什么色彩。
  叶舟小声问独孤卓:“为什么游戏突然开放主线剧情了?”
  独孤卓这才想到,叶舟还不知道系统是自己另一半残魂的事情,便高深莫测地对他说:“等你身体完全康复,大概就知道原因了。”
  愿意将这部分剧情作为主线公开,自然是因为叶舟心魔解除,对于那段过去也就看得淡了。不过是前生之事,没必要让它影响今生。倒不如公开剧情,由无数玩家唾骂上三天好了。
  主线剧情结束,众人这次好像没得到什么东西,不过细一清点,发现剿灭邪修门派就收获不少好材料了,还有独孤卓炼制的丹药,也大方地一人发了十颗。
  那可是八十万经验!这得过多少个副本,打多少怪啊!
  这丹药只适合40-70级的玩家,等级过低会无法完全吸收丹药的经验,八万经验仅到账四万,还不如吃筑基丹更方便一些。
  众人纷纷吞下丹药,岂料吃到第四颗的时候,系统便提示今日通过丹药获得的经验数量已达上限,请明日再服用。
  “倒也合理,”傲天道,“游戏总得控制一下玩家不劳而获的速度,否则大家都沉迷炼丹,就没人打怪了。”
  即使有数量限制,吃丹药的人每日也能比其他玩家多得24万经验,升级速度快上许多,这东西完全可以量产并交由叶舰操作售卖,筑基丹销量大跌,是该补新货了。
  独孤卓道:“日后可在过副本时,不杀boss,改为炼丹。不过只能选择邪道副本,正道副本便算了。”
  “上三天和擎天剑派算正道还是邪道?”黑猫邪气冲天地问道,哪里还像个和尚。
  独孤卓道:“擎天剑派大部分弟子皆是匡扶正义的正道人士,一生未做过恶事。”
  “那掌门和公良清呢?”黑猫又问道。
  独孤卓摇摇头:“掌门也好,公良清也罢,虽有自己的小心思,可归根究底也是被人蒙蔽,自以为做的是拯救苍生的事情。擎天剑派掌门其人,的确城府深且擅长以‘大义’威逼弟子,但实际上,他若是能够驾驭素剑或是玄剑,他一样会心甘情愿为苍生‘付出’的。”
  观念中只有是非善恶的黑猫异常不解,他歪着头看独孤卓,不明白独孤卓怎么愿意原谅掌门。
  叶舟却是明白独孤卓的意思,对黑猫解释道:“掌门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玄素二剑剑主是骄傲、荣耀和牺牲,有人只给他灌输这样的观念,久而久之,他的双眼双耳便会被蒙蔽,无法看到其他事物。本质上来讲,他也是个可怜又可恨的人。”
  而且这些人,前生也被独孤卓一剑屠了。
  独孤卓从不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辩解,时至今日再提起此事,他依旧承认自己是错了的,对于修真界给他的“逆神魔君”称号,独孤卓也是认的。
  公良清也好、掌门也罢,是有错,可罪不至死,更不要提擎天剑派无数惨死在独孤卓手下的人。
  他当时煞气缠身,一只脚已经踏入魔道半步,又误会是掌门和公良清等人强行取了夜舟素剑,害夜舟惨死,这才大开杀戒。
  后来在上三天知道真相后,独孤卓明白自己错了,舍命断天柱,又何尝不是存了分以死谢罪的想法。
  命大活了下来,行尸走肉地过了十年,直到现在才有活着的感觉。
  独孤卓身上的功过,亦是难以评说。
  黑猫怀揣着满肚子对人性的探讨与众人告别,大家约定明晚有时间再一起打怪,皆是欢欢喜喜地离开。
  叶舟见独孤卓神色凝重,且他距离下线还有段时间,便一直跟着独孤卓。
  “怎么了?”回到门派后,叶舟问道。
  独孤卓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独孤卓领着叶舟来到后山禁地,叶舟看到山峰上硕大无比的八个大字笑道:“这是你弄出来的禁地吗?是不是咱们门派的副本?我们来当boss吗?”
  独孤卓很无奈地说:“我设下禁地,是真心觉得这里危险,玩家不能来的。”
  “连你都觉得危险,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叶舟不解道。
  独孤卓引着他来到后山洞口,由于他下了禁制,洞口是隐藏状态的。独孤卓解开禁制,叶舟看到山洞,奇道:“这是你挖出来的山洞吗?”
  独孤卓道:“这洞中连着的是另一个世界,你的前生,和我来的地方。”
  叶舟脸色微变,他看着那洞口,只觉得那好像是个足以吞没灵魂的深渊,不由得倒退两步道:“我以为我们的前生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是历史,是故事,被游戏还原编了进来。”
  独孤卓道:“你的前生的确是,但那里不是我的前生,而是前半生。”
  对于叶舟而言,前生种种可以放下了,一死早已了结恩怨。可对独孤卓而言,前半生的一切,皆是历历在目。
  解开叶舟心魔的同时,又何尝不是逼着独孤卓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呢?
  这山洞后面,不仅有痛苦的回忆,还有独孤卓前半生犯下的错。
  独孤卓道:“我游荡那十年,偶尔听过擎天剑派的消息。”
  由于双剑丢失,大部分高手被独孤卓杀了,护山阵法也被毁得一干二净,一时间谁都能来踩擎天剑派一脚。
  剩余的弟子护不住门派传承,只能硬记下一部分重要心法,余下的也都烧了砸了,导致传承断了大半。
  门派中多年累积的灵石法宝一类,大都被人夺走,剩下的一小部分,几个弟子凑齐交给了一个大门派,央求那个门派保护,这才苟延残喘多年。
  十年间独孤卓功力尽失,就算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叶舟听独孤卓讲述擎天剑派的后续,心中升起一种悲凉感。
  擎天剑派对于卓舟二人而言,是痛也是家。
  他们在擎天剑派长大、学习、修道,这个门派给他们留下太多回忆,不仅仅只是那些苦。
  “我想等级高一些后,就把一些擎天剑派的典籍刻印在玉简上还回去。也不知游戏里的法宝在修真界能否使用,若是可以,我也偷偷运一些回去吧。”独孤卓道。
  叶舟也心思复杂地说:“到时带我一起去吧。”
  “那起码也要等你化神期后再去。”独孤卓道。
  带叶舟看过后山禁地,面对自己曾犯下的错后,独孤卓重新封印后山的山洞,而叶舟也到了该下线的时间。
  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心魔解除的时候,也有一道残魂回到叶舟体内。
  叶舟刚吸收魂魄时有些乏力,下线后便沉沉睡去,第二天早晨他比平时醒的早一点,还不到护工起床的时间。
  叶舟有点口渴,还不想打扰一直辛苦照顾他的护工,就自己爬上轮椅去找温水喝。
  他刚下床便觉得有些不对,在他双手撑着拽来轮椅时,腿竟然也动了下。
  叶舟试着去敲了下膝盖,膝盖没反应。但他并不气馁,而是继续敲,连敲数下后,膝盖竟是真的不自觉地弹了一下!
  是膝跳反射!
  叶舟盯着自己因为肌肉萎缩有些过于纤细的脚趾,脑海中告诉自己让大拇脚趾动一下。
  指令并不是那么容易传达,但他不气馁,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终于有那么一次,脚趾动了下。
  接下来是脚踝和膝盖,叶舟不厌其烦地试着,也忘记了还要喝水。
  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小时,叶舟满头大汗缓慢地坐着踝关节来回摆动的动作,这时到了护工叫叶舟起床,把他抱到轮椅上送去洗漱的时候,护工按照惯例入门而入,看到叶舟已经自己坐在轮椅上,左脚正在来回摆动。
  护工:“……”
  他与叶舟对视一眼后,便激动地冲出去,狂敲叶父叶母的房门:“叶先生!您快起床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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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父:不行,我儿子恢复速度太快了,这游戏的收购进展得怎么样了?叶舰你最近在忙什么?
  叶舰:……忙、忙着刻雕像,做手工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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