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觉醒后(双重生) 第101节
  萧业自嘲一笑,他真是想她都想得糊涂了,才会看到一个相似的身影就以为是她,仰头喝尽盏中酒,目光却还是忍不住朝底下那对男女看去。他看着两人牵着手,黄衣女子吃着手中的红薯,偶尔会差使身边的紫衣男子去买别的小吃,两人旁若无人地走在街上,和这世上每一对相爱的夫妇一样。
  这只是芸芸众生再普通不过的一幕,可萧业的眼中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一抹艳羡。
  他和兰因成亲三年,却从未这样走在街上过,如果……他心中才闪过一抹希冀,想到兰因那日的话,又苦笑一声。
  他和她之间哪还有什么如果?
  第73章 萧业知晓亲事 一更
  今日过节, 并无宵禁。
  不过亥时之后,街上的人还是渐渐少了,兰因和齐豫白也逛得差不多了,走了一圈没见到两位老太太, 索性便朝入口的马车走去。过去的时候, 两人便没戴面具, 齐豫白手里握着两张面具还有不少小玩意和吃的, 而兰因手里还握着一包霜滚山楂,自打先前在街上吃了那个烤红薯后, 她就像是突破了什么禁止一般,让齐豫白给她买了不少吃的,这山楂是先前回程路上看到, 用来开胃的。
  卖山楂的小贩机灵,还特地把里面的籽都给剔除了。
  兰因吃了一颗觉得味道不错,便拿起一粒递到齐豫白的嘴边。
  这会路上人少,她倒是也不怕被人瞧见。
  齐豫白看她一眼,他漆黑的凤眸在头顶那一长串灯笼的照映下熠熠生辉,目光含笑看一眼兰因,并不怎么喜欢吃这类小食的他却也没有拒绝, 张口从她嘴上衔走这一粒山楂,咬进嘴里。
  未想才入口就皱了眉。
  又酸又甜,这味道对他而言着实是有些怪异了。
  “怎么了?”兰因见他蹙眉, 忙问, “太酸了?”虽然滚了一层糖霜, 但对不大怎么喜欢吃酸的人来说,这山楂还是不能接受的。她把帕子一展举到人面前,“吐出来吧。”
  齐豫白摇了摇头, “没事。”他嘴里吃着东西,听起来声音便有些含糊,“刚入口的时候有些不习惯,现在好了。”
  “真的?”
  兰因犹不放心,见齐豫白点了头方才收回帕子。
  两人继续往前走。
  两个老太太果然已经在马车里等着他们了,兰因正想和她们打招呼却见她们两双笑眼含着揶揄,一怔,余光一瞥那卷起的车帘正好对着他们来时的路,便知先前她与齐豫白的那一幕全被她们瞧见了,小脸霎时变得通红,她埋着头,就连打招呼,声音都变得含糊起来。
  齐豫白倒是神色如常,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停云后,便规规矩矩朝两人一拱手,喊了两声“祖母”。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王老夫人对眼前这个即将成为她孙女婿的人也是一样的感觉,最初的时候,她还觉得齐豫白性子冷清,怕是不会疼人,可相处久了,便觉他虽然少言寡语了一些,但做事却格外妥帖,人孝顺,对因因也好,最重要的还是有耐心。余光一扫停云手里那一堆小玩意,她心里一软,看着齐豫白的目光便愈发暖和了几分。
  “快起来。”
  她笑着与人说道。
  马车启程,等车帘一合,遮住外头的光景,兰因那脸上的热意总算是消退了一些,她把齐豫白买的那些东西给两位老人,嘴里还说着,“回来路上买了些吃的,您和祖母尝尝。”
  “你和豫儿尝过没?”
  “……嗯,尝过了。”
  晚风带来马车里的声音,齐豫白坐在马上,手握缰绳,平日冷清的眉眼在灯火的照映下也愈显柔和。
  ……
  而另一边。
  萧业和涂以霆从酒楼分开后,便一个人骑着马朝伯府方向而去,余光扫见街边一个卖红薯的老爷爷,握着缰绳的手一紧,他凝望许久,最终还是翻身下马,牵着碧骢马朝人走去。
  “相公可是要买红薯?”老人正准备收摊,看他过来便笑着停下手。
  萧业轻轻嗯了一声。
  “您稍等。”
  老人笑说一句,打开锅盖,笑容愈甚,“巧了,还有最后一个,今天生意好,刚刚来了对神仙般的小夫妻,旁人瞧见也都纷纷过来买红薯,倒是把老朽这一锅红薯都快卖空了。”
  萧业回想先前瞧见的那对夫妇,一晃神,直到被老人喊了一声才回过神。
  “多谢。”他给了银钱便要离开。
  身后却传来老人的声音,“这位相公,你给多了!”
  “您拿着吧。”
  萧业头也不回,策马离开。
  红薯放在怀里,正好熨帖着他的心脏,倒让他冷寂多日的身体都慢慢变得暖和起来,两边明灯璀璨耀眼,一如三年前他带兰因出来的那一日,这一刻,萧业的脑中闪过无数画面,这三年的朝夕相处,甚至还无意识地骑着马到了甜水巷,可最终,他还是没有勇气朝那边迈出一步,他坐在马上,静静凝望这安静的巷子,终是自嘲一笑,驱马离开。
  夜市还未结束。
  朱雀巷靠近御街,富人们又爱攀比,今日巷子明灯如昼,可越靠近那个家,萧业的心却越发冷寂,一点都没有回家的热却,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按部就班做着事。
  快到伯府,萧业脸上的情绪便更淡了。
  忽然——
  “阿业!”一道熟悉的女声随风传入他的耳中。
  萧业蹙眉,握住缰绳循声看去便见顾情从漆黑的拐角处朝他走来。
  “你怎么来了?”又扫了一眼她的身后,竟是一个人都没有,萧业长眉紧皱,不由问道,“你的那些下人呢?”
  顾情却未回答他的话,而是直勾勾仰头看着他,明明才几日没见,她却仿佛已隔了几个三秋,满是爱意的目光从他的眉眼一路滑至下颌。
  萧业被她看得拧眉,声音也不禁沉了几分,“有事?”
  听出他话中的冷意,顾情心下又扬起一抹酸楚,眼眶微红,她直视萧业,却只能瞧见他冷漠的侧脸,握着帕子的手收紧,她红唇紧抿,半晌才开口,“……我有事和你说。”
  萧业未说话,甚至都不曾多看她一眼。
  顾情见他这般,心中酸楚愈浓,这几日应该是她活到现在过得最艰难的一阵子,雪芽被送走,身边忽然多了好多人,所有人都不理解她,如果不是顾兰因定亲在即,恐怕她现在就要被带到临安,再也见不到他了……今日是她哄了母亲好久,说从未见过汴京的花灯才得以出来,可是出来也是一堆丫鬟婆子和护卫,如果不是她机灵,只怕连和他单独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没想到她费尽心思过来找他,他却是这副模样……
  就像吃了黄连,她看着萧业的目光既有爱意也有怨怪。
  “你要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天色已晚,你也早些回家。”萧业等了一会也没见她开口,只当她又是过来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他也懒得听,正想驱马离开,却被顾情握住手腕。
  女人细腻的指腹落在手腕处,萧业立刻变了脸。
  “松开!”他沉声甩手。
  顾情本就体弱,被他这么一甩,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唔。”
  她发出痛苦的一声。
  萧业蹙眉,想下马扶人,但想到她过往的行为又忍住未动,倒是没再走了,只是神情疲惫,语气也透着不耐烦,他抬手,指腹捏着眉心,哑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现在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顾情哽咽问他。
  未听到萧业的回答,她抬手一揩眼角的水意,咬着唇自己站了起来,“我就是想来和你说,阿姐要定亲了,对象正是齐豫白。”几乎是这句话才落下,她就看到身边马上青年神情陡然一变。
  刚刚还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男人,这会满脸不敢置信。
  他僵硬着脖子扭过头,“……你说什么?”
  看到他这副模样,顾情心中竟第一次生出一种报复的心态,她看着萧业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母亲已经给祖母和父亲去了信,外祖母也已经在找人相看他们的八字了。”
  “不可能……”
  “这不可能……”
  萧业哑声呢喃,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戴着面具穿着鹅黄色长衫的女子,那个像极了兰因的身影,难道……萧业心下陡然一沉,几乎是想都没想,他就立刻驱马转身,似是想要去找兰因问个究竟,可马蹄才迈出几步,他又立刻握住缰绳。
  就算这是真的,那又与他何干?他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她的面前?
  五月夜风徐徐,可萧业却浑身冰凉。
  他闭上眼睛,脑中一幕幕回想起先前瞧见的那对男女,他想到兰因举起手中的红薯喂齐豫白吃,想到她笑着差使齐豫白去买那些她从来不会碰的那些东西,想到他们十指相扣,所有人都目光艳羡地看着他们。
  衣袖再次被人牵住,这次萧业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阿业。”
  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
  没了先前的报复心态,这会顾情看着满面颓容的萧业,心里又不禁生了几许自责和愧疚。“你别再去想她了好不好?我还在你身边,我会一直陪着你,你看看我,好不好?”
  她见萧业并未说话,正想鼓起勇气抱住他,却再次被他甩开。
  顾情趔趄着倒退,脊背贴在冰冷的墙面,她见萧业居高临下看着她,嗓音和目光都刺骨冰冷,“就算她成婚了,我也不可能娶你。”几乎是声音落下,他就未再看她一眼,径直扬起马鞭,策马离开。
  “阿业!”
  顾情变了脸,她抬脚想追上去,可她怎么可能跑得过萧业的碧骢马?追了几步,她就气喘吁吁颓然倒在地上,目光却依旧偏执地看着萧业离开的方向,“为什么……”
  她哑着嗓音不住呢喃。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顾情未曾发觉,亦或是发觉了也不想回头。
  直到一声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真是可怜啊。”
  刹那间,顾情只觉得彻骨冰凉,她似不敢置信,僵硬着身子扭头朝身后看去,便见一个容貌俊美的白衣男人踩着乌靴一步步朝她走来,他梳着高马尾,看着有些少年气,走到顾情身前微微俯身,勾唇一笑,“好久不见,我的小嫂嫂。”
  第74章 顾情失踪 二更
  早间雪芽被方淮叶抓住后便被关到了一间柴房里, 这间宅子显然是方淮叶暂时用来歇脚的地方,安静、偏僻,远离闹市,她在这待了快一天了, 几乎连个人声都没听到。
  猜测方淮叶应该是去找主子了, 雪芽心急如焚。
  方淮叶就是个疯子!
  当初大少爷才死, 他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 忽然从方家一个默默无闻的隐形人变成把控方家大权的人,坐空方老爷囚禁方夫人, 还把主子关到自己屋子里,如果不是她及时给夫人和萧世子递信,只怕主子如今已经成了他的禁脔。
  她一面猜测着主子碰到方淮叶后会如何, 一面死命挣扎着,想把自己被绑住的手从绳索中挣脱出来,也亏得她这阵子瘦了许多,伶仃两节细瘦骨头在绳索中不住挣扎,竟然还真的让她挣脱出来了。
  怕再耽搁下去,方淮叶就要回来了,雪芽立刻起身往外走去。
  几乎三天三夜没吃没喝了, 她又饿又渴,才起来便是一阵天转地旋,差点一个猛子往前摔去, 勉强扶住门后, 她缓了一会, 等冲散了一些晕眩,便立刻推开门,天早已经黑了, 没点灯,她只能依着月色前行,出去的时候,她还格外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回来的方淮叶被他杀人灭口。
  直到走到巷子口,瞧见不少归程的人,她方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