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序,我们分手吧
  10.15 周六 Day 21
  今天是陈序国际竞赛的日子。
  是公开性质的比赛,就在本市举行,我们赵教授也被邀请去观赛,并且可以带五个学生。
  我很幸运地成为了其中一个。
  我在台下,和其他高校的学生一起,认真看着台上来自各个国家的参赛小组陆续出场,向大家展示他们的实验,阐述他们用到的原理,以及创新点。
  评委经过长时间的决议,最终尘埃落定。
  台上的陈序在笑。
  在他的组员都激动不已的时候,只有他站在原地,安静地勾起唇角,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看向台下,在众多学生中一瞬间就捕捉到了我的位置。
  我也微笑着望向他。
  尽管距离比较远,但我能依然可以看到他笑意盈盈的眼睛。
  周围的学生都在狂欢,只有我们两个人穿越了重重人海,进行一场悄无声息又盛大热烈的对视。
  庆功宴结束后,我和陈序一同回家。
  我的皮鞋鞋跟不小心掉了,他蹲下来,说要背我。
  夜色动人,星光琳琅,可能因为时间太晚,回去的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要不然我想我会脸红,闹着要下来。
  陈序走得很慢很慢,我的手搁在他肩头,垂眼就是他毛茸茸的头发和通红的耳朵。
  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的声音。
  我能感受到他的掌心透过衣料传到我腿上的温度。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水味。
  我想起我们正式在一起的在一天。
  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追了我好长时间都不提表白的事,直到有一段日子我诸事不顺,有情绪就硬生生往心底下,努力佯装无事。
  第叁天的时候我穿的凉鞋绑带断了,这就像往即将溢出水的杯子里丢了一块小石子,一瞬间我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爆发。
  眼泪即刻朦胧了我的眼睛,但我还是强忍着默默捡起鞋,一瘸一拐地走到附近的拐角,才开始哭。
  哭着哭着就收不住了,陈序给我打电话约我吃饭时,我仍在哽咽。
  他听出了我声音的异常,问我在哪儿就来找我。
  他来了又有什么用,只会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笨拙地给我递纸巾,磕磕巴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我说我在这边哭都有人看过来了,好丢人,他就一根筋地说那我背你去别的地方哭。
  我竟然同意了。
  他背起了我,我用手环着他的脖子,眼睛不知怎么越来越多,全部都掉在了他的肩头,浸湿了他的衬衫。
  我们谁都没提在一起的事,却默认那是我们正式交往的第一天。
  时间回到现在,眼前他的衬衫也有一小块氤氲的痕迹。
  我才发现我在不知不觉中又掉眼泪了。
  我慌忙用手擦干净脸上的泪,陈序好像也察觉到什么,往后偏了偏头,小心翼翼地问:“阿渺,你哭了?”
  “没哭!”我立刻否认,声音含笑,“……那是我的口水啦口水。”
  紧张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他也跟着我低笑了一声,说:“才喝了两罐果酒,你怎么就醉了。”
  “你一个一罐都没喝的人,还好意思说我!”我用手指使劲戳他的肩膀,“你是不是怕喝醉了之后你一直以来维持的高冷形象全盘覆灭!好心机啊!”
  陈序又低低地笑了两声,然后摇了摇头,语气认真到极点:“我要带你回家的。”
  他手上用劲,把我往上送了送。
  陈序抬起脑袋望着前方,我听到他清朗好听的声音随着微风飘到我耳边,更嵌进我心里——
  “阿渺,你看我们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他说,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只可惜……我不能陪他了。
  “好困啊,想眯一会儿。”我强忍住哽咽,把脸贴在他的肩后,“果然喝醉了。”
  “睡吧。”陈序放轻了声音。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悄悄地张了张嘴,无声地说:“陈序,我好喜欢你啊。”
  你这个人浑身都是毛病,性子冷淡不爱搭理人,脾气也有点怪,经常得罪人,得让我替你找补才行。
  也不懂怎么哄人,哄起来也是笨手笨脚的,让人不禁无奈又觉得好笑。
  可是我知道你是用心对待我的,尽管我只是合适而已。
  你会因为责任而想到和我结婚,会自己一个人解决那些棘手的问题,体贴又周到,不让我费一点心。
  你瞧,你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嘛。
  所以啊,你要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总会遇到一个让你很喜欢的、让你觉得喜欢大于合适的这样一个人出现。
  你会遇到,我也是。
  那就……到此为止了。
  10.16 周日
  早上醒来后陈序不在,我看了一眼手机,他说他去外婆家接丢丢了,一会儿回来。
  看他发消息的时间,应该刚走没多久。
  我没有回复,给盈盈她们发了消息,然后放下手机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接着便开始收拾东西。
  我这几天已经把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搬回寝室了,剩下的只有衣服和一些瓶瓶罐罐。
  陈序这几天早出晚归,来去匆匆,在家就睡个觉,给了我充足的作案时间。
  剩下的物品收拾起来并不费力,我将一切打包完毕,陈序还没回来。
  我让盈盈她们先把我的东西送回去,我在这里等陈序回来。
  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目光落到这个家的每一处,心中固然有不舍,但更多的是释然。
  解锁声响起,陈序回来了。
  丢丢这几天活泼了很多,它见到我小跑到我脚边,轻轻地摇尾巴。
  我蹲下来,摸摸它的小脑袋。
  陈序换了拖鞋走过来,笑着说:“外婆说今天丢丢交到朋友了,没刚开始那么害怕了。等我们放假了带它去沙滩玩吧,我看视频上……”
  我站起来,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无情地打断他的话:
  “陈序,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