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山河 第112节
  站在一旁的季凉,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何,心中忽然有一种悲凉在蔓延。他们看上去那么像,细细看过去,却又有什么不同。
  这一场凝视,仿佛是有其他的寓意一般,只存在于他们俩兄弟之间,周围的一切都被隔绝在外。
  “太子殿下到——”
  许安桐与许安归齐齐转向大门口的方向,看见许安泽的銮驾,停在了外面。
  许安归看了季凉一眼,季凉回看了许安归一眼,先是点了一下头,然后便是摇了两下头。
  “臣弟、臣妾恭迎太子殿下。”院子里的人深深一拜。
  许安泽从马车上下来,一眼便看见了许安桐与许安归在一起。
  他嘴角露出不屑笑,缓步走过来,夹在两人中间,许安归与许安桐立即向两边后退了一步。
  许安泽笑道:“四弟与六弟不愧是亲兄弟,感情当真是好啊。六弟受了伤,四弟即刻便来了。可是你们感情这么好,怎么六弟昨夜被刺杀,四弟今天早上才来看他啊?”
  许安泽走到许安桐面前,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道:“昨夜忙着藏凶手去了吧?”
  许安桐一脸淡定抬眸望向许安泽,缓缓道:“请太子殿下慎言。”
  “我慎不慎言的,自不需要你说教。”许安泽转向许安归,“六弟你知道吗?此时此刻,我倒是很庆幸年初的时候把留下了四弟啊。不然,四弟不在许都,这一场刺杀大戏,若是得手,我不是连申冤的地方都没有了?”
  许安归望着许安泽:“二哥来,有何贵干?”
  许安泽笑道:“我来自是有我的目的,但是说到底都是以探病的理由,来跟六弟澄清——刺杀的把戏我这些年做了不少,若是早找到这么凶的杀手,今日也不必在这里与六弟闲话了。”
  许安桐蹙眉,许安归双手拢在袖子里,望着许安泽。
  许安泽见两人都不说话,便哈哈大笑一场,伸手道:“元宝!”
  跟在许安泽身后的内侍,弯着身子,把许安归的那把月芒剑递了到了许安泽的手上。
  许安泽啧了两声:“这事怪我。若我早些把这把月芒剑还给六弟,六弟或许早就能把那个刺客抓住审出幕后黑手是谁了吧?”
  许安泽把手中的月芒剑,拍在许安归的胸口:“拿着,好好保护你自己的命。你的命,只有我能收走。如今你既然回来,那我们就在朝堂上一较高下。”
  许安归接住月芒剑,想说什么,许安泽却是一副不想听的样子,转身又上了马车。
  季凉站在一边,望着许安泽的马车,心中暗道:这件事,当真不是他做的。若真是他做的,他便不会来还这把月芒剑。他不想许安归死于非命,最少他不想许安归死在别人的手下。
  那么……
  季凉看向许安归,许安归拿着那把银色的剑,眼中有许多情绪混杂。
  许安桐轻叹了一声:“你好生歇着,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许安归笑道:“好。”
  许安桐又道:“贤母妃那便若你想到什么可以方法可以让她出来,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告诉我。”
  “好。”许安归点头。
  “你自己好好养伤,我走了。”许安桐走上台阶的时候,回身看向季凉,“帮我照顾好他。”
  季凉似乎是没想到许安桐会跟她交代事情,下意识地点头:“是。”
  许安桐离开安王府,季凉转向许安归,忽然发现许安归一直盯着她看。
  季凉心里一阵慌乱:“你看我做什么?”
  “你在嫁入安王府的之前,见过兄长。”许安归笃定地说。
  季凉望着许安归的眼睛,回道:“大年初一,祭祖的时候,在大相国寺看见他与解和一起。”
  “听兄长说,他在相国寺里闲逛,是你去找他的?你为什么去找他?”
  季凉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汗湿了,她张了张嘴,才道:“我找他自是为了我自己的事。”
  许安归向季凉逼近了一步:“什么事?”
  季凉后退一步:“我没有必要事事巨细地跟你汇报吧?”
  “有什么事,是你需要问兄长,而不是问我?”许安归不依不饶,他总觉得他们俩都不约而同地向他隐瞒了一件事。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季凉看见月卿已经端着药过来了,连忙岔开了话题:“你的药来了!”
  许安归眯起了眼睛。
  季凉快走两步,把月卿手上端着的药碗拿了过来:“喝了药继续去睡吧……睡觉伤口好得快!”
  许安归不接,只是望着季凉,固执地等着季凉告诉他答案。
  可是季凉却是一副铁了心的样子,不准备回答。
  她从始至终都认为,寻找那个带蓝色玉佩救她的人,是她自己的事情。
  许安归怒气渐旺,伸手拿过药,一口喝完,连叫苦都不叫了,直接把碗还给了季凉,转身便走了。
  季凉愣愣地看着他离去,怎么感觉他好像在生气?
  一边月卿蹙眉,奇怪地小声嘀咕:“不会吧,他居然没喊苦?是我没放对药,还是他失去了味觉?”
  当天许安归便搬离了清风阁的正殿,睡去了隔壁的朗月轩。
  夜晚,季凉坐在偌大的床上,看着月卿给她的腿施针。
  “许安归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终于自己搬出去了。他跟你住在一起简直就是耽误你!”月卿一边拔针一边发牢骚,“我每天帮你治腿还要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他发现。他早这么干不就对了吗。哎,这几天他欺负你没?”
  “啊?”季凉回过神,“什么欺负?”
  月卿瞪了她一眼:“就是对你动手动脚!”
  季凉想起,这几天晚上,她睡觉,都是许安归抱着她睡的,让她的身上与心里都暖暖的。他一走,手边的被褥都凉了几分。
  她又想起新婚洞房之夜,他偷食一般向她偷得的那个吻,缠绵柔软,深入心扉。
  明明都快四月了,外面早就万花似锦,初夏来临,为什么离开许安归,会让她觉得这个屋子这么冷呢?
  第130章 悸动 ◇
  ◎不能圆房,也不能断了他的香火◎
  “他都伤成那样了, 哪还有力气对我动手动脚啊……”季凉低着头,揪着被子,心里有无限的失落。
  月卿看她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只撇嘴:“他没欺负你,自己出去睡了, 你为什么一脸不高兴?”
  季凉一惊, 语无伦次:“谁、谁说我不高兴!”
  月卿把季凉腿上的针都拔了下来,没好气地翻了她一眼:“都写在脸上了啊!”
  季凉唇线紧抿。
  月卿笑眯眯地问:“你不会喜欢上许安归了吧?”
  季凉张了张嘴, 她下意识地要反驳,但是怎么也说不出否定的话。
  她喜欢上许安归了?
  怎么可能?
  可是被月卿这么一说,她心里还有些小高兴。
  她,真的有点喜欢许安归?!
  因为在意,所以他对她态度冷淡,不跟她同屋, 她会不高兴?!
  月卿看似无意的一句话, 让季凉察觉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悸动。
  她的心脏忽然停了半拍, 然后又毫无规律的乱动了起来。
  怎么会?!
  “咳咳……”
  季凉刚一张嘴,喉咙像卡了什么东西一样, 她死命地想要咳出来。
  怎么会?
  她为什么会喜欢许安归?!
  她捂着嘴,皱着眉,拼命地抑制胸口的气息。
  但越是想抑制,就越是咳得厉害。
  月卿见她没有缘由地猛咳了起来, 吓了一跳, 连忙拉住季凉的手腕给她摸脉,她的脉搏跳得极快。
  虽然快, 可是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季凉跪趴在在床上, 猛咳着, 呼吸有些困难,眼睛里卡的全是眼泪。
  月卿没有见过季凉这样,连忙给她顺背:“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季凉摆摆手,却止不住咳。
  “砰”的一声,房门就被人推开了,来人见季凉趴在床上猛咳,立即坐过来扶起她:“怎么了?”
  季凉抬眼看见许安归,卡在喉头的难受瞬间就消减了许多。
  她摇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擦着眼角的泪。
  “为什么会忽然咳得那么厉害,我在隔壁园子都听见了。”
  许安归伸手去摸季凉的额头,季凉却是向后避开:“我没事。”
  “没事?”许安归扫了一眼月卿身边的银针,“没事她拿针干什么?”
  季凉侧目,不回答。
  月卿抢着说:“我刚跟师叔学了一套针,试试新针法不行吗?”
  许安归狐疑地看着月卿,又转头看向季凉:“你真没事?”
  季凉又向后靠了靠,好像刻意与他划清界限一般:“我真的没事……我要睡了。”
  许安归见她避开他的手,心中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猛然一疼。
  许安归不懂,为什么早上兄长说了那“替我照顾好他”之后,他就觉得季凉对他好像变了。
  直觉让他觉得她与许安桐之间有什么事,但是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对他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