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一瞬间,她突然就明白了他刚刚的表情和现在这样的表现。
  “……瞿溪昂,”
  她被他闷在怀里,只能努力提高音量,“我在这,好好的……你,不用担心了……”
  她感觉到他松开了她一下,她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睛是血红血红的。
  也就这么短暂的几秒钟,他又再次抱紧了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街头人来人往。
  救援队、医护人员、家属、普通民众……有些人经过时还多看了他们两眼,有的人已经认出了他,可他恍若未闻、完全不顾及任何人,就这么紧紧地抱着她,手掌在她的背脊摸了摸,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反复地这么做着。
  菱画被他拥在怀里,有一瞬间,整颗心都软了。
  她想,这应该是这个男人这辈子到现在最害怕的一次吧,将心比心,她能够体会在刚刚她没有和他联络上的这段时间里,他的整个人是什么样的一个状态。
  “对不起,”她也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背脊,“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没有先和你联络一下报个平安。”
  “不,”他立刻出声,声音却哑得不像样子,“不怪你。”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看到他苍白的脸色,竟也有些不知该怎么说,只能笨拙地安慰他,“别担心了,我在这呢,活蹦乱跳的,我跟你讲,我这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他勉强勾了勾嘴角,可脸上的表情却还是不怎么好看。
  “我可能祝静那边今天去不了了,”她回头看了看爆炸案的现场,蹙起了眉头,“这件事很严重,我现在还得回去继续帮mark。”
  “我和你一起,”他几乎是不由分说,松开她,牵起她的手走向他的车。
  “……都是人,”她低声说着,摇了摇他牵着她的手。
  瞿溪昂就像没有听到一样,把她带到车旁,看她坐上车,系好安全带,才去自己的那一边。
  上了车,他没有发动车子,而是静静地坐着。
  她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有些不知所措,咬着嘴唇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他才好像缓过来一些,俯过身来帮她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你给祝静说一声。”
  “嗯,前面就和他们报过平安了,”她说,“我现在再给他们说一下情况赔个不是。”
  …
  到了克伯宫,他陪着她一起去了mark的办公室,a国克伯宫上下所有高层全部都在,包括吴千秋,众人围在长桌旁紧锣密鼓地讨论紧急政策和对外发布会,瞿溪昂迅速地给出了好几条建议,全部都被立即拍板采纳通过,他也会再次和上次一样,协助特勤局排查哪个恐怖组织要对这起恶劣事件进行负责,因此他这次在a国逗留的时间也会延长。
  一直忙碌到了半夜,克伯宫上下还是灯火通明,菱画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时发现吴千秋在门口等她。
  “累么?”他问。
  “还好,”她揉了揉眉心。
  “餐点刚刚又送过来一波,你去吃一些,第一波我看你都没碰,”吴千秋说,“最近真的不太平,令人焦心。”
  她叹了口气。
  “不过话的确得说一句,我未来大舅子的办事能力实在是每次看每次都让人咋舌惊叹不已,”吴千秋虚弱地摇了摇头,“这让我觉得心态更崩了。”
  菱画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要对自己有点自信,保不准molly哪个神经搭错了偏偏也看上你了呢?……对了,她手机号你到底要不要?”
  吴千秋皱眉纠结了半晌,“还是给我吧。”
  刚说完这句话,他们迎面就看到瞿溪昂站在会议室的门口注视着他们。
  吴千秋汗毛一竖,立刻跳开离菱画两米远来撇清关系,可瞿溪昂看他的眼神里还是带着一丝讲不清楚意味的感觉……最明显的就是嫌弃。
  一走到他面前,吴千秋率先举了举手,用只有他们三个人才听得懂的语言说道,“这位仁兄,别老像看阶级敌人一样的眼神看我,我现在已经不再打她主意、也不再是你的情敌了,好吗?”
  菱画在旁边听得实在是忍不住,别过头去,“噗嗤”笑了一声。
  要是瞿溪昂知道这家伙把主意从她身上打到molly身上去了,保不准更爆炸了呢?
  说完,吴千秋就直接溜进了会议室,瞿溪昂低头看了她两秒,说,“我现在派人送你回家。”
  “我不回去,”她揉了揉眼睛,“还有一堆事情要做。”
  “我会替你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好,我也已经和mark打过招呼了,”他挡在会议室的门口,不由分说地道,“你需要休息,点心我也会让人带上给你在车上吃。”
  她动了动唇,张口就想顶回去,他总是这样,擅自就替她安排好了这一切,可一抬头对上他的眼神,她又想到了今天下午他濒临崩溃时的神情。
  “……好,”她想了想,还是默许了。
  他似乎对她的顺从颇为欣慰,立刻让早在一旁等候好的特勤组和线人上前护送她回家,临走前,他趁人不注意,还悄悄塞了一条手链在她的手心里。
  上车之后,她拿出那条手链戴上、仔细地看,无论是色泽还是样式,都是美丽精致到无话可说的,但是她从收到的那一刻就很清楚,这玩意儿估计除了是根手链,大概率肯定又是个什么定位器、录音笔之类的东西。
  回到家后,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才能感觉到整个人是真的有些体力透支,吃了他给她特意准备好的爽口的点心,她去冲了一把澡。
  吹好头发,准备上床之前,她想了想,走去玄关,把门锁打开。
  回到床上,她关上灯,躺下去,几乎是一会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玄关处有开门的声音。
  然后,有轻轻的脚步声从外面走进卧室,她闭着眼睛、竖起耳朵,感觉到那个人脱下了外套,躺上床,从背后把她整个人连带着被子都搂进了怀里。
  熟悉的味道,还夹杂着室外冷冽的风的气息,她感觉到他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又赶紧松开,似乎是怕把她弄醒,然后,他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再次把她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