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前缘(三)
  柔嘉公主是皇后嫡出,今年十岁。
  柔嘉公主要选伴读的事,裴婉清早就知晓。她年龄稍大了两岁,而且,比她出身好家世高的名门闺秀着实不少。公主伴读,压根轮不到她。
  所以,裴婉清不得不打消竞争的念头。
  谁能想到,这等好事,竟落到了裴婉如的身上。
  裴婉清嫉恨得两眼冒出了火苗,俏脸有些扭曲狰狞:“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裴婉如为什么会被选做公主伴读!”
  不过是个卑贱的庶女,这等好运,凭什么落到她的身上!
  裴钦震惊过后,很快喜上眉梢:“不管其中什么缘故,总是一桩好事。一定和燕王有关。我这就去燕王府道谢!”
  沉浸在狂喜中的裴钦,无暇安抚嫉火中烧的裴婉清,立刻备厚礼去了燕王府。
  裴婉清气得直跺脚。
  可她再气再恨也没用。
  宫中都来人了,裴婉如已经进了宫,住进了柔嘉公主的寝宫里。
  ……
  裴婉如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她在燕王别院里战战兢兢地住了两天,就被人接进宫中,见了柔嘉公主。
  柔嘉公主是嫡出的公主,金枝玉叶,身份矜贵,容貌美丽不凡,一身的贵气。性子也不刁蛮。
  一身玄衣的燕王,立在柔嘉公主身侧,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就像猛兽盯住了猎物。
  裴婉如不敢看燕王,走上前,就要跪下行礼。
  “不必行大礼。”柔嘉公主的声音清脆悦耳:“八皇兄为你说情,让你做我的伴读。从今日起,你就在我的寝宫里住下吧!”
  裴婉如再不谙世事,也知道公主伴读是怎么回事。一时间懵住了,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愣愣地看着燕王。
  那张英俊冷厉霸道的脸孔,似乎柔和了一些,看着她的目光,依然亮得可怕:“以后,你和柔嘉住在一处,每日随柔嘉去上书房里读书。”
  “除了你,还有三个伴读,她们都是出身良好的京城闺秀。”
  “上书房里每个月都有课业考核,琴棋书画也都要学。你必须样样都拿第一,否则,我饶不了你!”
  燕王的俊脸凶巴巴的,语气也凶巴巴的。
  裴婉如小声应下了。
  裴婉如自小胆子就不大。奇怪的是,她竟然不怎么怕燕王了。
  她知道做公主伴读是多么可贵的好机会。连她的嫡出长姐,也没机会做公主伴读。她只是一个伯府庶女,是燕王从中出力,她才得以进宫,伴在公主身侧。
  她和燕王无亲无故,燕王这般提携培养她,是为了什么?
  小小的裴婉如想不明白。
  不过,不明白不要紧,她得知道感恩图报。
  ……
  八岁之前,裴婉如只随着亲娘认过一些字。八岁这一年,她遇到了燕王,进宫做了公主伴读,她的人生,也就此完全不同。
  相比起另三位公主伴读,裴婉如不是最聪慧的,却是最勤勉最刻苦的。每日晚上都要读书至深夜。
  一开始,上书房里的课业考试,她总是排行最末。半年之后,她已能居中游。一年后,不论读书习字,还是琴棋书画,她样样都是第一。
  转眼就是两年。
  她的个头长高了一截,眼里渐渐有了自信的光芒,秀美的五官也日渐长开,有了倾城之色。
  她柔婉善良聪慧坚韧,就如一株含苞的海棠,尚未绽放,已风姿无双。
  她每日住在宫中,偶尔出宫,便去别院见云姨娘。
  云姨娘看着气色红润越来越美丽出众的女儿,心中无比欣慰。
  “婉如,”云姨娘轻轻抚摸女儿柔滑的青丝,柔声说道:“燕王殿下待你这么好,以后,你要好好报答殿下。”
  如果燕王是喜好幼女的变态,根本无需费这么多的心力。裴家已将她们母女送给了燕王,燕王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
  可燕王从未唐突无礼过。
  她在别院里住着,吃穿用度都属上佳。裴婉如进宫做了公主伴读,休沐日便来别院,母女能相聚一日。
  便是燕王要等裴婉如长大再纳为妾室,也足以令云姨娘感激不尽了。
  裴婉如认真地点头应下:“娘说的是。以后,我一定会尽力报答燕王殿下。”
  这两年内,她和燕王见面的机会并不太多。
  除去夭折的两位皇子,宫中庶出的皇子共有九个,燕王既不居长,母族也不显赫。可骁勇凌厉擅长领兵打仗的燕王,最肖似天子,也最得天子欢心。
  随着燕王年岁渐长,在一众皇子中展露头角,渐露锋芒。
  今年,燕王已经十五岁。天子正为燕王选妃。燕王是这么好的人,应该娶世间最出众的名门闺秀为妃。
  门被轻声敲响,俏丫鬟紫苏前来通禀:“小姐,燕王殿下来了,请小姐前去相见。”
  裴婉如应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一身玄衣的燕王殿下负手而立,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那双如鹰凖一般锐利明亮的眼睛,落在她的脸上。
  那双黑眸里,闪过浓烈的复杂的情绪。
  年少的她,还不懂什么叫情深难抑,却敏锐地察觉到此时的燕王有些危险。她悄悄向后挪步。
  燕王留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扯了扯嘴角,忽地快步上前,将纤弱的她搂进怀中。
  独属于他的气息,霸道地钻入他的鼻息。
  她吓了一跳,用力挣扎:“快放开我。”
  换在以前,她或许根本不敢反抗。这两年的生活,令她多了自信。也或许,她潜意识里知道,他不会真得伤害她。
  果然,她一挣扎,他便松了手,任由她后退数步。
  她才十岁,不大不小,已经懂得什么是男女有别了。她白净的小脸胀得通红,气恼地看着他:“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可以随意抱我。”
  他定定地看着羞恼成怒的她,不但没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是我唐突无礼,我向你赔个不是。在你长大成人之前,我绝不会再碰你了。”
  她小声地反驳:“长大以后,也不可以。”
  除非他娶她。
  可她只是永安伯府的庶女,根本不配做燕王妃。她和他之间的距离,犹如隔着一条银河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