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夜袭与召唤
  入夜,清冷的月光洒在小城中。
  一家客栈内的厢房中。
  “明日便离开这里,回南阳郡看看吧。”
  离开南阳郡已有半年多了,王动对三河帮无甚牵挂,但对师傅“莫神医”等人终归还是留了一份心思。
  念头打定,王动盘坐在床榻上,静坐修炼起来。
  这是王动的习惯,只要一有时间就用来修炼,事实上在好几年前,他便以打坐修行代替睡觉了。
  对学武之人而言,这是一个极好的习惯。
  武学之道,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凡欲在武道上攀登高峰,取得大成就者,天赋,机缘,毅力,三者缺一不可!
  王动有天赋,更有大机缘,这就代表了只要他运气不是太差,将来成就必然不会太低,但倘若他没有大毅力的话,那在武道高峰上也不会走得太远。
  行功之中,王动缓缓沉入神照经“观神普照,无思无念”的境界中。
  真气如流水,潺潺流经于经脉穴窍之内。
  一个周天。
  两个周天。
  三个周天。
  ……
  九个周天。
  足足搬运十二个周天,夜色已深,王动心神一转,念头里的心法已变。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
  “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
  “不谋而遗迹自同,勿约而幽明斯契,稽其言有微,验之事不忒,诚可谓至道之宗,奉生之始矣。”
  九阴真经内的精妙口诀。流转于心神之内。
  王动定住真气运行,缓缓归入丹田,并不以心法去搬运真气。仅是细细参悟心法中的武功精妙。
  时间缓缓流逝。
  呼啦!
  夜色中,一条漆黑的影子,犹如乘风而来。轻若无物的飘进院子里。
  他屏住气息,灵猴一般闪至王动厢房外,无声无息的点破纱窗,自袖袍里取出一个竹制吹管,往小孔内吹去。
  丝丝缕缕的青烟,缓缓流泻进厢房中。
  突然!
  哼!
  一声冷哼在黑影耳边炸响,炸雷一般,震得他耳膜一疼,骇然之际,正要后退。只听得噗嗤一声,纱窗洞裂,一道流光激射而至。
  竟然是一支竹筷!
  竹筷嗖的一下子,便插进了黑影胸口之中,他闷哼一声。往后倒翻,飞掠而出。
  眼看将要奔出小院,一缕尖锐的爪风凌空压至,抓拿向他的脖颈部位。
  嗖嗖阴风,侵袭而来。
  正是九阴白骨爪!
  黑影头也不回,手腕一转。袍袖里闪出一道银影,只听得机括一响,篷!一篷细若牛毛的飞针攒射而出。
  这一着当真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突兀之极。
  王动施展的“九阴白骨爪”,本是凌空下击,身在空中,无处借力,而这一篷飞针又急又快,距离又是如此之短,更是出人意料,让人防不胜防,若是换了旁人,纵是与王动武功一般无二,又或者更胜一筹半筹,只怕也难免要失算了。
  但王动没有!
  他突然吸了一口气,胸膛顿时鼓胀起来,整个人好似突然重了千八百斤似的,陡然下坠。
  与此同时,他指掌之间,五指轮转,一股吸旋的力量激荡而出,搅得气流顿时散乱起来,那一篷射来的飞针顿时便有二三十枚被搅得偏离了方向。
  咻咻咻!
  但仍有更多飞针,闪着渗人的寒芒,飞射而至。
  刀光一闪。
  一缕细密的刀光陡然闪现,初始之际好似一条银色的细线,眨眼之间,便化成一轮半月弧似的刀光。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一阵颤响,刀光飞舞中,只见得银针四射,散向四面八方。
  咔嚓一声。
  刀体突然崩裂开来。
  王动不得不承认,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这话果然是至理名言,二钱银子买来的刀确实是坑爹得紧。
  便在刀体崩碎的瞬间,王动猛然一喝,深深吐气,口中发出一道炸雷也似的声音。
  气息自嘴里喷吐而出,噗,一道白色气浪排空而出,如同气剑激射,将最后一轮飞针激打开去。
  王动落至地面。
  抵御这一轮暗器爆射,眨眼之间的工夫都不到,但已费尽了他浑身解数,若是他武功稍微弱一些,又或者应变差一些,怕是绝难抵挡的。
  对方武功,虽然已称得上不错,但较诸自己来说,也就是一招之敌,但凭借着手中一盒机括暗器爆发出的杀伤力,恐怕一些后天境十层的一流高手也要逊色几分,稍微不慎,一流高手被阴死也很正常。
  能在江湖上厮混打滚的,果然没有轻与之辈,即使武功不高,却未必没有几手压箱底的手段。
  这也给王动提了个醒,只要武功没有练到登峰造极,不怕任何阴谋鬼祟之前,便决不能小觑任何人,哪怕对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被暗器飞针挡住了一个呼吸,那黑影早已消失在夜空里,王动眉头微皱,这攻击来得就莫名其妙得紧,根本无从去想。
  既然想不到,那便不再去想。
  王动素来都不喜欢让杂念扰乱了心绪,对方的身形他已记下,只要再次出现,必然会有抓住的机会。
  ……
  城西,一家小型的院落里,院内有一石桌,几方石凳,几个人或站或坐,凝神等待着什么。
  其中一人,锦衣华服。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正是那余若鱼,此时手上把玩着一方摺扇,突然道:“赵兄回来了。”
  话音一落,一条黑影灵猴一样跃入院子里,落地之际,发出一声闷哼。捂住了胸口。
  “嗯?”
  “赵兄受伤了。”
  余若鱼等人面色一动,看了过去。
  黑影扯下面上黑巾,却是一位面容普通的中年汉子。嘿然一声,嘶哑道:“伤了脏腑之气,需要疗养几天!嘿!”
  赵姓汉子说话之间。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拔出胸上的竹筷,发出倒抽凉气的声音。
  拔出竹筷后,他盯着竹筷看了几眼,冷笑几声,便扔在了地上,自顾自解开衣衫,在一旁上起了药。
  余若鱼等人却是面色一变,赶紧询问起来。
  赵姓男子一面上药,一面缓缓道来自己受伤的因果。
  余若鱼几人仔细听着。面色凝重。
  “以一支竹筷击伤赵兄,这份功力绝不在一流高手之下啊。”一个中年汉子叹息道。
  “我倒是惊讶他在那种情况下,竟还能抵挡赵兄的黑影神针,不说这份手段,单只说应变之急。一流高手中也是少见。”几个人里,一三十岁左右的美少妇道。
  “不过,照赵兄所说,那人应不是申虹舟,咱们怕是找错人了。”
  “不错!申虹舟精擅刀法,轻功也是不凡。但在爪法上却无建树。”
  “好在赵兄没有暴露,否则,咱们便是凭白惹上了大敌。”
  几个人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赵姓男子已上完了药,以上好的伤药止住了血,胸口却仍是隐隐作痛,那是竹筷之上蕴含的尖锐气息刺伤肺腑所致,闻言冷笑一声:“惹上大敌?那也未必!他武功虽好,但我若要杀他,起码有一百种方法,任何一种都能教他生不如死。”
  余若鱼笑道:“赵兄出自无影门,所谓‘万象无影,变幻莫测’,无影门的暗器,用毒都是一绝,自然是不怕的,但咱们倒没必要再去招惹那人了,赵兄就放过他吧。”
  赵姓男子哼了一声。
  余若鱼笑了笑道:“说起来,这次咱们行事也是太莽撞了一些。”
  那美少妇目中一闪,幽幽道:“为了那件东西,就算再莽撞也是值得的。”
  “不错,那件东西本来是在定州总督府内,戒备森严,重重把守,咱们本来绝无可能夺得,嘿!想不到申虹舟竟然得手了……,果然了得,某也不得不对他说个‘服’字。”
  “大盗申虹舟,名传定州,当然不是浪得虚名,好啦!咱们还是合计合计,该如何抓住申虹舟……此人狡诈多疑,能自总督府内盗出那件东西,绝不是能轻易对付得了的……。”余若鱼道。
  “我在想,申虹舟为何一定要到这座城来?”美少妇沉吟道。
  赵姓男子嘿然道:“那还用说?他明知有这么多高手在这里守株待兔儿,也要不惜犯险来此,当然是有舍弃不下的东西。”
  ……
  翌日,王动在客栈内用着早点,放眼看去,倒是发现这城内涌进来的江湖人数量又多了些。
  不过,这跟他没多大关系,王动打了一壶酒,结账之后,出了长街,朝就近的马肆而去。
  他眉头微微皱着,罕有一丝心绪不宁的感觉。
  只是,这感觉异常之古怪,因他根本不知从何而来。
  带着这种古怪的感觉,王动挑好了马,打马出城,入了驿道,那心神不定的感觉更甚。
  “不对劲啊。”
  在一个密林子里,王动坐了下来,心神流转全身,真气过处,畅通无阻。
  “不是修炼出了问题。”
  王动思忖着,心神一动,意识立即来到青铜门前。
  “王动……。”
  “王动……。”
  “王动……王动……。”
  呼唤的声音,隐然传进意识之中,竟然是李沅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