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骨生香 第16节
  “丫头,千万要撑住,咱们到地方了。”
  班烨勒住急奔的黄马,忙抱着已经没了声息的女孩跳下马。朝前瞧去,眼前是一处清静优雅的朱门小院,匾额上提着‘杜鹃小庭’四字,门口站着四个孔武有力的持刀家奴。
  “大人!”
  其中一个穿着玄色武士服的家奴瞧见班烨,急忙迎了上来,他想接过大人手中之人,兀地瞧见大人面色铁青,眉头都皱成了疙瘩,赶紧退到一旁,陪着笑:
  “您可好些日子没来了。”
  说罢这话,家奴脸上带了些许尴尬:“大娘她,她,”
  “她房中有人?”~班烨皱眉。
  “您且稍等,小奴这就进去通报,”
  “等不得。”
  班烨厉声打断家奴的话,抱着红豆径直进了‘杜鹃小庭’。
  他对此地极为熟悉,亦对这里的主人极为熟悉。
  穿过一片凤尾竹林,绕过雕梁画柱的回廊,眼前豁然开朗,前方是个二层小楼,极尽奢华,窗上是一寸一金的竹影轻纱;房檐下挂着晶莹剔透的琉璃宫灯;门上挂着绿玉和珍珠做的帘子。
  还未走近上房,班烨就听见女子动听的呻.吟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的闺中调.情声,听声音不止一个。
  “说,你是不是淫.妇”
  “是,是,奴家是。”
  “想不想要?”~
  “想,快给奴家,快,快不行了。”
  “叫声达达就给你。”
  “达达,亲达达,快些”
  ……
  班烨眸中闪过抹厌烦,闷着头上前去,直接将门踹开,一股夹杂着药味的香暖之气登时迎面扑来。
  他淡漠地朝屋里扫了眼,里头是三间屋子打通的大屋,与小院的奢靡不同,倒是简单雅致,地上铺着厚软的毯子,梳妆台等家什皆是上等红木所制,正中间摆了二十多盆开得正艳的杜鹃花,靠着墙全都是药柜。
  最里头是张极大的绣床,透过月白色冰纱,隐约能看见痴缠在一起的三个人……
  “都给我滚!”
  班烨怒喝了声,他侧过身子,不愿看这脏眼睛的东西,随即抬手,手掌全全按住怀中女孩的头,亦不叫她看见,即便她仍旧昏迷着。
  果然,大床上的淫.声浪语戛然而止。
  不多时,两个赤条条的英俊男人掀开床帘,从地上捡起鞋子和衣裳,低头迅速离开。
  这时,从绣床上传来个慵懒娇软的女人声音:“呦,怎么这般凶,把人家的两个好达达都吓着了呢。”
  “媚娘,正经些罢。”
  班烨轻喝了声,他嫌那绣床不干净,便将小丫头放在贵妃榻上,解开大氅,瞧着她面如死灰,仿佛悬在枝头的一朵花,稍稍一碰就会凋亡。
  “你快来瞧瞧,她中了蛊毒,快不行了。”
  “不是还没死么。”
  绣床上的女人轻笑了声,故意吃味:“你呀,对你的什么小徒、手下人比对我还要好,我吃醋,哼,除非是你快要死了,其他人我才不管呢。”
  “她是庭烟。”
  班烨按捺住怒气,沉声道。
  果然,听见庭烟二字,绣床上的女人不再调笑,迅速穿了衣裳下来。当她掀开床帘的瞬间,屋子仿佛亮了几分。
  这女人身量高挑匀称,肌肤胜雪,发如麝煤,气质高雅,艳若桃李,瞧着约莫有二十七八岁,骨子里透着妩媚,比起还未完全长开的燕国小公主,仿佛她才是个真正的女人。
  “怎么回事?”~
  胡媚娘一边穿着锦袍,一边朝贵妃榻走来。她的目光始终在班烨身上,她与他同年成为梁帝的义子,相识已逾十六年,不论发生何事,他都是沉稳冷静,从未见他这般着急心焦过。
  “莫急,我来瞧瞧。”
  胡媚娘莞尔浅笑,轻拍了拍班烨的肩膀,吩咐他去将药箱拿来。只见胡媚娘轻移莲步,坐到贵妃榻边上,动手将大氅解开,瞧见红豆的模样,饶是她见过环肥燕瘦的各色美人,也不禁怔住,暗暗叹道:好个俏丫头,纵使一脸血污,也挡不住国色天香,再长几年还了得?怨不得他……
  胡媚娘啐了口,脸不禁发烫,她怎么跟个小丫头吃起味来。
  “小公主是怎么中蛊的。”
  胡媚娘仔细地替红豆把脉,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秀眉紧皱:“才刚听了脉,这丫头中的可不仅仅是一种毒,有公子询的极乐丹和我前年替你配的十三寒,还有一种极凶霸的蛊,我暂时探不出,到底发生了何事。”
  班烨叹了口气,将药箱放在地上,陷入沉思。
  主子东京传来的命令,是绝密之事,即使是媚娘也不能告诉,可如今要救丫头,少不得破例了。
  想通这层,班烨将这三日所发生之事尽数说与胡媚娘,并将才刚在地窖看到的赵煜尸变也详细地描述给女人听,尤其强调那诡异的蝴蝶。
  “她还有救么?”~班烨的声音有些发颤。
  “莫急。”
  胡媚娘倒是镇定,她将红豆的头抬起,去瞧女孩脖子后头的蝴蝶红痕,皱眉道:“本来以为是传说,没想到真有这种邪术存在。”
  “什么邪术?”~班烨忙问。
  “传说上古有种蝴蝶,因通身透明,唤作冰蝶,有换魂续命的神效。”
  胡媚娘手指抚着那稍有些发烫的红痕,接着道:“我曾经在一本异闻录上看过,苗疆蛊师用处女血和冰蝶为药引,再加以几十种珍贵药材练成蛊,将蛊给那处女吃下,蛊师就会重生在处女身上,所以,”
  “所以我被赵煜这杂种给算计了,没想到这病痨鬼城府如此深沉。”
  班烨怒极,拳头紧握,骨节发出咯咯之声。
  “我看十个赵煜,也比不上一个燕国公主。”
  胡媚娘冷笑了声,双臂环抱在胸前,死盯着眼前这张沉睡着的秀美小脸,道:“按道理,赵煜一死,你这丫头也必死无疑了,可我才刚给她把了脉,体内虽有余毒,但不致命,脉象也平稳,你知道的,天下只有一种奇功可以化毒,”
  “是我的《含藏心经》。”
  班烨冷声打断胡媚娘的话,《含藏心经》是主子在他十五岁那年传与他的,经文上的武功博大精深,练到六成后,横行天下无人能挡,练七重后能以内功化解剧毒,故被称为天下第一奇功。
  怨不得他方才查验赵煜尸体时,发现伤痕不对劲儿,有狠又准,似乎是高手所致。这下全都明白了,原来这臭丫头多年来深藏不露,一直在偷练他的武功,好啊,怕是有朝一日死在她手里,还傻呵呵地给她递刀。
  “三哥。”
  胡媚娘瞧见班烨神色不对,抬手,轻抚着他的胳膊,柔声问:“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丫头?在燕国,她兴许比王上和公子询更要危险。”
  “你有什么想法?”~班烨眼神慢慢变冷,再也没了从前的柔情。
  “防患于未然。”
  胡媚娘抓班烨的手猛地用力,她凑近男人,步步紧逼:“她对主子也是个威胁,留不得啊。”
  正在此时,屋外忽然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一个清冷干净的男声从外头响起。
  “大人,赵煜的尸体有发现。”
  班烨听了这话,与胡媚娘对视一眼,忙起身走到门口,沉声道:“进来说话。”
  只听门吱呀一声响,从外头进来个清秀的高瘦少年,正是唐林。
  唐林最机灵不过,心想着大人能让他进来,怕是胡媚娘已经知晓赵煜之事的始末,不必藏着掖着。
  只见这少年从袖中掏出幅卷轴,疾步走上前来,平铺在桌上,将小油灯拉近了几分,扭头,对站在他身边的班烨道:
  “那会儿,您抱了公主急匆匆驾马离去,孩儿多留了个心眼,便下去地窖查看,发现那赵煜的手似乎指着一个地方,眼珠子也好像紧盯着同一件事。”
  “这幅画。”
  班烨笑了,想来赵煜死前也是发现这臭丫头的狠毒心肠,临死前留了一招。只是这画瞧着甚是平常,一时间也发现不了什么。
  “媚娘,林儿,你们都来看看画里藏着什么秘密。”
  “我瞅瞅。”
  胡媚娘俯身,仔细查看了画,忽然闻到了股不同寻常的香味,女人噗哧一笑,心下了然。她没有立即说出,而是捏住唐林的脸,媚眼横飞,故意打趣:“你小子真是长大了呢,跟着大人学的是又细心又精明,头两年见着我还脸红,而今……快快脱下裤子,让大姐姐看你是不是真的长大了。”
  一番话说的唐林登时双颊飞红,低着头不敢吭气。
  “行啦,林儿面皮薄,别臊他”
  班烨笑着瞪了眼胡媚娘,柔声道:“你是不是看出门道了。”
  “不错。”
  胡媚娘手撑在桌沿儿,身子稍稍下倾,做出诱人媚态,那被抹胸紧勒住的丰满简直呼之欲出,她手指轻抚着帛画,笑道:“那赵公子的心眼还真是多,你们闻闻,是不是有股子淡淡的酒味儿?”~
  说到这儿,胡媚娘将油灯移近几分,道:“赵公子是用了种叫酒虫的蛊,他拿笔蘸着这种蛊书写在画上,平日里是看不见任何痕迹的,只消往上洒些酒,那些个酒虫就活了,咱们就能看见赵公子到底留下了什么秘密。”
  班烨大喜,猜测绝对和账册有关,正要吩咐胡媚娘去拿酒,忽然,他看见一只苍白的小手慢慢伸进来,不偏不倚推倒了烛台,那灯油登时流满了帛画,而火苗见油就燃,事发突然,三人根本都来不及抢救帛画,只能眼睁睁看着赵煜留下的最后一点线索,活生生被烧毁。
  “可恶!”
  班烨怒极,猛地转身,果然瞧见红豆俏生生地立在一旁。
  这心肠歹毒的女孩此时竟一脸茫然,扁着嘴,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可眸中的得意洋洋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你是不是找死?!”班烨隐在袖中的拳头紧握,恨不得立马撕了这妖女。
  “干嘛这么凶呀。”
  红豆眨巴着眼,一派的天真无邪,可怜兮兮道:“人家醒来口渴,就想过来倒杯水喝,又不是故意要碰倒油灯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了,不过这章是不是很很很肥?
  收藏涨的太难看,求各位还没有收藏的小天使们,给小夜收藏一下文吧~
  第19章 、硬骨头
  红豆发现个秘密,她特喜欢看别人难受的样子。
  尤其是前一刻欢欣若狂,后一刻却愤怒难抑,那伤肝动气的表情,别提多有趣儿了。
  瞅瞅吧,班烨此时就站在木桌旁,虽说面上看不出如何的喜怒,可剑眉拧成了个疙瘩,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帛画烧成了黑灰,却无能为力。不过这人鬼得很,准能想其他法子得到账册,要防;
  而那个不爱穿衣裳的胡媚娘捂着心口,连连叹气,这狐狸精面若桃李,杏眼泛着层层春水,此时倚在班烨身侧,轻抚着他的胳膊,安慰他。这样的媚态,连她这个女人都要酥了,更别提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