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平叛乱
  皇宫内,整个太医院一致诊断,晋宣帝大限将至
  承明宫。
  寝殿内,太监、宫女齐刷刷跪了一大片。
  龙塌上,晋宣帝双目圆瞪,视线的方向却是直直的对着塌前的太子。
  昔日一双凌厉的鹰眸,此刻竟没了半丝光华。
  但见太子一袭明黄太子服,笔直的立于龙塌跟前。
  仔细瞧,却会现塌前身姿笔挺的男子,身形略显单薄,面容亦憔悴不堪。
  便是那微微抿着的双唇,也尽显苍白,透着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太子垂眸看向龙塌上这个将死的男人,不过几日的功夫,仿佛老了几十岁。
  秦瑜的眼眶中有些微的光芒在闪烁。
  眼前的男人,他虽恨了十几年。
  可到底,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肉至亲。
  如若抛开他们皇帝与太子的身份,他们或许能做一对心平气和的父子。
  晋宣帝转了转眼眸,看向龙塌一侧垂首而立的高公公。
  吃力的朝高要开口,“高要让他们都退下,太子留下。”
  高公公垂首听着,待得晋宣帝一句话吩咐完,点头称了是。
  随即转过身,指引着宫内的众人退出宫内。
  待得高公公遣散了众人退出寝殿外,晋宣帝朝太子伸手,示意太子靠前一些。
  秦瑜面无表情的朝晋宣帝走近,晋宣帝一把握住秦瑜的身侧的手掌。
  用力的握了握,看向塌前秦瑜的眸光似有水光流转。
  “父皇”秦瑜垂着双眼,逼迫自己不去看塌上的人。
  感觉到手上的力道加重,且握住他手掌的那双大手颤动明显。
  “孩子事到如今你可还在朕?”晋宣帝看着秦瑜,艰难的开口。
  秦瑜的抿紧了双唇,眉头也拧成一团麻绳状。
  看向晋宣帝的双眼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晋宣帝看着眼前的儿子,终是于心不忍。
  松开了掌中紧握的那只手,声音苍白无力道,“让人去寻她回来吧”
  当初,碍于皇太后的压力下,晋宣帝答应了太子的婚事。
  只不过,他到底是看轻了太子对那个女子的情意。
  所有的人都说,秦时才是最像他的。
  可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眼前的这个孩子才是最像他的。
  便说他对那李家姑娘的情意,便如他对先皇后如出一辙。
  抑或是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瑜自然知道,父皇口中所说的那个她是谁。
  能让她魂牵梦萦的,除了她李若初,还能有谁。
  可她
  “父皇不必操心,儿臣心中有数。”秦瑜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幽深的黑眸中漾起浓浓的坚定。
  若初,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你
  但听晋宣帝深深的叹息一声,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十几年了,你母后离开朕这些年,朕无时无刻都在牵挂她,如今,朕终于可以去找她了”
  听闻此言,秦瑜的嘴角牵起一抹苦涩。
  抬起黑眸看向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失笑道,“儿臣当真没想到,父皇还能记得儿臣那死去的母后”
  这么多年,秦瑜的心中无数次想过。
  他那冷漠无情的父皇心里究竟有没有过她母后,母后死去十几年,无需这个冷漠的男人有多牵挂,哪怕偶尔能想起也是好的。
  可是,令人失望的是。
  父皇不仅不会想起,更是禁止任何人提起。
  在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跟前,那个女人死后竟是连被人想起的资格都没有。
  令人可笑的是,如今,这个男人大限将至之时,口中居然说出牵挂这样的话。
  可笑,简直可笑至极
  晋宣帝直直的看着秦瑜,对方眼神中的不屑尽收眼底。
  只得无奈一笑,“孩子,直至如今,父皇才明白,这么多年,是父皇错了”
  这一笑,透出无尽的荒凉。
  晋宣帝此番终于明白,世人口中所说的那句。
  自古以来,皇帝是这世上最孤独之人。
  当真是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听闻皇上口中所言,秦瑜的目色中闪过一抹诧异。
  “孩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父皇一句,放下过去的执著,好好活着。”晋宣帝艰难的说完这句话,眼角竟滑落了两滴泪。
  见状,秦瑜怔了怔。
  但听晋宣帝又道,“多年前,你外祖父曾被称为一代战神,在所有的战场上所向披靡,但凡他只要往那儿一站,便能让敌人望而生畏”
  听闻父皇提起外祖父,秦瑜身侧的双拳握得更紧。
  他冷笑一声,本就猩红的双眼此刻仿佛那沸腾的岩浆一般,炙热灼人。
  他咬了咬牙,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道,“因为外祖父声望渐高,所以,父皇担心他功高盖主,甚至不惜陷害他通敌叛国,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整个骆家满门抄斩,终害得母后一夜白,吐血而亡父皇还真是冷血无情”
  他绝望的闭了闭眼,摇头失笑,终究沉默不语
  晋宣帝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太子说的不错,朕果真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待得晋宣帝一番话说完,一直静静守候在寝殿门口的高公公突然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扑倒在龙塌跟前,老泪纵横,“皇上,您为何还不肯同太子说出真相”
  闻言,一侧的秦瑜心中咯噔一下,怔愣在原地。
  “高公公,此言何意?”秦瑜上前,目光紧逼高公公。
  晋宣帝费力的抬手冲高要挥了挥手,“高要,罢了”
  秦瑜的眉头越的紧蹙,只冷沉着嗓音对高公公低斥道,“高公公,本太子命令你,说。”
  高公公闻言,猛然对龙塌之上的晋宣帝磕了个头,“皇上,请恕老奴僭越了”
  说完,又对太子磕头道,“太子殿下,今日有一句话,老奴一定要说出来,今日若还不说,怕是从此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快节奏的抽噎两声,又抬起老眼看了一眼晋宣帝,终于再次开口,“太子殿下,其实,这么多年,您一直误会皇上了”
  高公公所言,秦瑜自是听得一头雾水。
  “误会?”
  高公公重重的点了点头,“当年,的确是皇上设计擒拿了骆大将军,但其实骆大将军谋逆叛乱也是真,只不过,被皇上及早现了而已。”
  秦瑜闻此消息,极为震惊,不由得吓得倒退了两步。
  只听高公公又继续说道,“骆大将军好大喜功,若非皇上一力担着,怕是整个天晋都要跟着乱了,便是天下的百姓也要跟着遭殃啊”
  高公公还在继续说着当年的真相与误会,秦瑜此刻却只感觉到耳朵在嗡嗡作响。
  高公公的话,对于秦瑜来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彻底的将他一雷劈的粉身碎骨。
  待得高公公说完,秦瑜只再次抬眼看向龙塌上的父皇。
  彼时,现父皇的神情,多出了一丝释然。
  “父皇,高公公说的话可都是真的?”秦瑜的音色已然颤抖。
  晋宣帝却是笑而不答,“已经不重要了,你只需要答应朕,今后好好替朕管理这天下”
  “父皇”秦瑜强忍着眼泪,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
  但见晋宣帝忽然朝空中伸出了手,他笑了,“皇后,朕好高兴,又能见到你了”
  随着咚的一声,晋宣帝伸向空中的手陡然坠下,落在龙塌之上。
  秦瑜猛然一怔,瞪着眼,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已经闭上双眼的父皇。
  高公公伸手小心的探了晋宣帝的鼻息,随即猛然缩回了手。
  “皇上”
  随即高声喊道,“皇上驾崩了”
  秦瑜闻言,脚下一个踉跄,随即猛然扑向龙塌,失声痛哭,“父皇”
  便是此时,忽而宫殿的门猛然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人未进,尖锐的嗓音却先响了起来,“皇上,您不要抛下臣妾”
  淑贵妃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疯一般扑向龙塌的方向。
  待得看到龙塌之上的男子紧闭的双眼时,淑贵妃眸光微闪。
  瞪大了双眼看向一旁侍奉的高公公,和双眼腥红的太子。
  淑贵妃倏尔起身,指着高公公和太子,咆哮怒吼,“是你们,是你们合起伙儿来害了皇上,你们这些刽子手”
  不等太子等人反驳,便听淑贵妃一声令下,“来人。”
  一声令下,宫里的禁军哗啦啦一片将整个承明宫便围成了铁桶一般。
  禁军统领更是率军将太子和高公公二人围了个严实。
  但见太子缓缓起身,又俯身替已经断气的晋宣帝掖了掖被角。
  凌厉的目光一扫高贵妃与禁军统领的方向,随即挑眉道,“淑贵妃,父皇已驾崩,你这是何意?”
  淑贵妃冷笑一声,高声道,“太子私藏龙袍,意图谋反,实为大逆不道。”
  太子面无表情的看向淑贵妃,面对眼前这般困境,却是丝毫无所畏惧。
  “淑贵妃此言当真可笑,本太子是储君,何须谋反?”
  话音才落,便见杜相大步迈进了承明殿内。
  见此情形,太子冷眼看过去,只冷声道,“杜相不经传召,私自入宫,该当何罪?”
  杜相阴沉一笑,倏尔举起手中圣旨,“太子此言差矣,今日本相前来,是来传达皇上遗诏的。”
  太子轻笑一声,冷厉的目光看向杜相,“本太子竟不知,父皇竟还留了遗诏?”
  杜相冷笑,“皇上早知你其心不正,有谋逆之心,是以早早立下诏书。”
  太子又问,“敢问杜相,这遗诏内容是何?”
  杜相抽了抽嘴角,冷笑一声,“这遗诏内容,其一,便是废黜太子,贬为庶民”
  不待杜相口中的话语说完,便听太子接话过去,“其二,便是平南亲王继位,对吗?”
  “正是”
  杜相还欲开口,又听太子猛然怒斥,“大胆杜相,身为一朝丞相,不想着为民造福,却拉帮结派,勾结乱党,谋逆叛乱,其心可诛。”
  又道,“便说你今日伪造遗诏,本太子便有权将你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哈哈哈哈哈哈”
  杜相猛然一阵狂笑,犀利的眼眸中露出阴狠之色,“太子要将灭老臣满门,株连九族,老臣惶恐。”
  嘴角扯出一抹阴邪之笑,“不过老臣需要奉劝一下太子,太子如今还是想想该如何自保才是。”
  淑贵妃张狂的笑了出声,“杜相说的不错,本宫劝太子还是想想如何自保才是。”
  太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兄妹二人,“淑贵妃,父皇待你一向宠爱有加,你如今所作所为,如何对得起父皇。”
  只听淑贵妃再一次张狂笑出声,“宠爱有加?”
  似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出一阵尖锐的狂笑。
  “你,不过是个贱人之子,你有何资格质问本宫。”淑贵妃一双眸子瞪着太子,似要喷出火来。
  一句话说完,便大手一挥,高声吩咐道,“禁军听令,太子犯上作乱,意图谋反,给本宫拿下。”
  话音未落,便听太子一声令下,“南宫恒听令,淑贵妃杜相二人勾结乱党,伪造圣旨,谋逆叛乱,给本太子拿下,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此言一出,淑贵妃与杜相二人齐齐颜色大变。
  紧接着,屋内的所有禁军手中的长剑直直的指向淑贵妃与杜相二人。
  “刘统领,你竟不顾你家中”
  淑贵妃的话还未说完,却现屋里那禁军统领,何时竟连模样都生了变化。
  “南宫侍卫”杜相怔愣的看向屋里的禁军统领被换,其脸色是青了又紫,紫了又青。
  便是此番清醒,杜相仍旧不放弃。
  只举了举手中一卷明黄的圣旨,对着围上来的禁军怒斥一声,“放肆,本官有圣旨在身,你们岂敢”
  听杜相一说这话,淑贵妃顿时也来了底气。
  “太子,本宫劝你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别再做无妄之争了”
  淑贵妃冷笑着说道,“不怕告诉你,今夜这整个皇宫都是我们的人,便是你这一支小小的禁军队伍,还不够本宫的队伍一”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见门外陡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贵妃娘娘,你且看看这是谁”
  随着这道浑厚的声音响起,一个球状物滚落进来。
  待得杜相和淑贵妃二人看清,脸上皆露出惊骇之色。
  这球状之物,不是其他,正是当今镇南大将军的首级。
  但见宁昌侯杨业与右相李锦齐齐迈步进了宫殿,对着龙塌的方向跪拜,齐声道,“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与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脸色沉了沉,沉声道,“皇上已经驾崩了,两位请起吧。”
  宁昌侯杨业与李锦闻言,目露震惊。
  便是此时,淑贵妃趁其不备,一个反身扑向晋宣帝的尸身,手握匕首直抵自己的喉间。
  “放我哥哥出去,否则本宫必定血溅先皇龙体。”
  “嫣然”杜相见状,不由得惊呼,“不要”
  淑贵妃自知大势已去,不得不采取这一招,至少能活一个是一个。
  此刻,淑贵妃心底大概最庆幸的便是,听了自家哥哥的话,提前将她的皇儿护送出城,确保万一
  “若不想本宫的鲜血污了先皇之身,最好按”
  淑贵妃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觉腹部猛然遭受重击。
  紧接着,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整个人撞在了大殿的廊柱子之上,当场毙命。
  杜相见此情形,面色惊骇,“嫣然不要”
  但听太子一声低呵,“淑贵妃已然畏罪自尽,杜相可还有话说”
  杜相一咬牙,高举手中明黄圣旨,“先皇遗诏在此,我看谁敢”
  太子闻言,冷声一笑,“杜相,你栽赃本太子私藏龙袍一事,本太子尚且不与你计较,可你伪造圣旨一事,却是不得饶恕。”
  杜相眯着双眼,冷笑道,“太子如何得知,本相手里的圣旨一定是假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