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了
  姬昭被吓得懵了片刻, 赶紧伸手去接她,尘星与殷鸣也跟着扑过来,怕她扑到姬昭身上。
  姬昭扶住她的手臂, 把她往椅子上带,按着她坐下, 在她面前坐下,又叫尘星与殷鸣都出去, 在外面看着, 他正色道:“你告诉我,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要嫁人, 嫁给谁?”
  王曦大哭,泪眼婆娑地看着面前曾经与她最亲近的男子,他们一同长大,曾经她以为他们会相伴一生,老天爷为何要这般对待她, 要让他们俩成为这样的人?
  他们越来越远了, 只有这样才能见一面。
  “别哭,你好好说, 我帮你想办法。”姬昭递给她帕子。
  王曦抽抽噎噎道:“我, 我才知道, 父亲母亲送我来金陵,不是为了尽孝,他们是送我回来嫁人的……呜呜呜……”
  “是什么样的人?”
  “是——”王曦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不敢说出是“太子”,昭哥哥做了驸马, 难道就真的很风光吗?他已经很艰难了, 就算告诉他是太子, 他又能怎么办?那是天家啊,要去对抗天家吗?她相信,昭哥哥愿意的,可是她不能害他!
  想到这里,王曦更绝望,大哭出声。
  姬昭劝她:“你别哭了,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王曦哭着摇头:“我不想嫁人,我不想嫁人,我真的不要嫁人……”
  姬昭叹气,轻声道:“傻姑娘,你总要嫁人的,我,我们——没有可能的……”
  这是他婚后第一次提到这段关系,王曦惊愕地看他半晌,流着眼泪说:“我知道的……我知道……我不嫁人……我谁也不嫁……我想绞了头发去做姑子……昭哥哥,若是有一天我真的去做姑子,有人怪罪,你帮我护住我的父母可好?”
  姬昭觉得她的话有些奇怪,她去做姑子,除了她的家人,又有谁会怪罪她?她的父母为何又要人去保护?王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大不了退婚,又有谁敢害她父母吗?
  不过他此时顾不上在意这些,他低声叱道:“你这是胡说八道!你才多大!”
  王曦低头哭得更为哀戚,姬昭看着她哭,渐渐自己也跟着更为难过,王曦哭了片刻,抬头看他,满脸不解:“昭哥哥,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们……”
  是啊,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姬昭也不解,老天爷为什么总是在作弄他们。
  王曦语无伦次,后来甚至想到一个笨方法,她说:“昭哥哥,你能纳妾吗,你纳了我做妾吧?我不要名分的!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你纳我做妾,我就不用再嫁人了。昭哥哥,我不要嫁给那个人……呜呜呜……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就像我们从前那样,呜呜呜……”
  门外,宗祯面无表情地听到这里,等了很久,没等着姬昭的话,只剩王曦的哭声,他转身离开。
  离开前,他看了眼尘星与殷鸣,低声道:“我知道你们忠心,这件事,若是你们透露给他半句——”
  尘星与殷鸣不由瑟缩,说完,宗祯就走了。
  他们俩对视,最后是尘星咬牙道:“这事先不说!你没见到太子的脸,我还从没见过他黑成那般!我们若是说了,郎君非得要去宫里找太子,太子万一——咱们冒不起这个风险!”
  殷鸣赞同,这事实在是太糟心了,他们郎君幽会小娘子,还说了那么些话,还被听了个正着……
  姬昭是被吓得不敢说话,不过他也忽然想到福宸公主说要给他纳妾的话。
  说实话,他有喜欢的人,当然不可能纳妾。
  可是若能救王曦呢?王曦要嫁的人,总不会比他身份还高吧?
  他再仔细地想,这样也不行,即便纳妾能暂时渡过难关,往后呢?他不喜欢王曦啊!纳回来不过也是独守空房罢了!他不能给王曦幻想!况且,王曦这样的大家闺秀,给人做妾,还是给驸马做妾,才会叫家人失望,令人耻笑吧?
  姬昭立即道:“此事绝对不可,你的父母该多伤心,我们想想另外的法子!你先与你的家人表明你的态度,你的家人那么疼爱你,总不会逼你,你好好说。”
  到下半夜,王曦终于不哭了,她喝了口茶水,轻声道:“我好了许多,多谢昭哥哥你宽慰我,是,还没有到成亲的时候,我不会放弃的!我这就回去,跟外祖父表明我的想法,不论有用与否,我不愿轻言放弃,真到了那天,大不了我去做姑子!”
  “做姑子这样的气话,就别说了。不过我支持你,事情还未到不可挽救的地步,真到了那一步,我好歹是驸马,你尽管来找我,我尽我所能帮你!”姬昭保证,“这几天若有进展,你随时派人来找殷鸣或尘星!就是没有,有困难,你也可来找我!”
  王曦心中更酸涩,偏偏那是个昭哥哥也无法抗衡的人。
  见了心上人一面,还被宽慰那么久,更是勇敢说了这么多话,王曦充满勇气,斗志昂扬地被殷鸣送了出去。
  姬昭坐在原地发呆,王曦一个小姑娘都能这般坚强,他为什么也要轻言放弃呢?
  要不,他也去努力试试?
  从前他还劝福宸公主要勇敢一点,他不能连这点勇气也没有啊。
  次日,梳洗完毕。
  姬昭一脸严肃地坐进马车,他要进宫去见宗祯。
  殷鸣他们吓死了,却又不敢拦,尘星硬着头皮劝道:“郎君,您是要跟殿下说王娘子的事吗?您可要想清楚了再说啊,这样的事,怎好劳动太子殿下呢?”
  姬昭沉默地摇头,他找宗祯不是为了王曦的事,是为了自己的事。
  宫里的太监总是那样殷勤,说笑着带他去见太子,往常也会一同说笑的姬昭却是满面平静,渐渐地,他们也不敢再说了。
  近来宗祯开始处理政事,不再长久地待在东宫,白天的时候,他大多在崇政殿。
  他到的时候,宗祯在见外臣,太监们要进去通报,他道:“待里面大人出来,再去通报吧,我不急。”
  不论如何,他不想打搅宗祯干正事。
  “好嘞,驸马您这边请,小的给您倒茶。”
  姬昭跟他到了侧殿,也没有坐下,崇政殿,姬昭很陌生,这儿只有他一个人,他四处走走,看了看,心中也在酝酿要说的话,实际情况是,他从昨晚有了这个想法就开始酝酿,酝酿到现在都没想好怎么说,他的脑袋很清醒,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却又是一团糟,一句话也想不到。
  他胡乱地看着墙壁上的字时,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驸马!”。
  他回身看去,是保庆,保庆笑道:“您怎么来了!来了怎么也不叫人进去说一声!”
  “他在忙正事,我不急。”
  “再重要的事,也没您重要啊!殿下知道您过来,等着您呢!”
  “……哦。”
  姬昭忽然有些胆怯,保庆已经上前走了,见他没跟上,诧异地回头看了眼,他才抬脚跟上。
  保庆也是松了口气,夜里也不知道在驸马那里听到什么了,殿下回来身上就是一股煞气,他们胆颤心惊了好久,幸好驸马来了!
  姬昭慢吞吞地往崇政殿的主殿走,宗祯坐在桌后,也在发着呆。
  昨夜是因为张一绯的那些胡话,他怕姬昭生气,才去姬昭府里,哪料听到了那么一席话,原来,王曦是姬昭的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差点成亲的青梅竹马。
  他抬头,双眼空空地看着窗外,窗棱上,站着一只鸟,鸟也回了身,在看他。
  “殿下,驸马来啦!”保庆愉快的声音响起。
  宗祯回神,看到迈进门槛的姬昭,往常总是高高兴兴地笑着的姬昭,此时也是一脸深沉。
  宗祯的心跳骤然跳得很慢,他的双手摆在膝上,握成拳头。
  他承认,他有点怕了,他怕姬昭是来开口,真要纳王曦做妾。
  他就这样看着姬昭,姬昭严肃地看着他,两人都有些迷茫,保庆诧异地看着他们俩,偏他们俩谁也没发现彼此的紧绷。
  姬昭走到宗祯桌前,看他半晌,侧身对保庆说:“你们都出去。”
  保庆看了殿下一眼,立即就带人转身出去。
  殿中只有他们俩,宗祯坐着,姬昭站着,两人依旧无声对视,宗祯的双眼越来越沉,姬昭亦如是。姬昭深吸一口气,开口:“我——”
  说出口,他便惊讶了,他这么害怕吗,他的声音一直在抖。
  他,他本来想直接告诉宗祯:我喜欢你。
  可是仔细一看宗祯这张脸,他忽然不敢说了,万一宗祯拒绝他,他该怎么办,万一宗祯很排斥,他以后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宗祯了?最后一点念想也没有了。
  姬昭越想越恐慌,脸上却还是空洞与茫然,后来是宗祯平静问他:“着急进宫,是有要紧事?”
  “……是。”姬昭干巴巴地开口。
  “说罢,什么事。”宗祯已经决定去面对,反正他不会答应的,绝不答应。
  姬昭看着他眼下那颗泪痣,想到,将来会有人会亲吻这里。
  他的眼泪掉下来了,他都还没有亲过呢。
  姬昭满身的悲伤,宗祯浑身发麻,却不敢动一下,更不敢去给他擦眼泪,只能更平静,且声音沙哑地说:“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
  姬昭越想越绝望,他看着宗祯的脸,终于把心中此时最想说的话说出口,他哭着问:“我想问问你,你可以不娶太子妃吗。”
  不是那个问题,宗祯大松一口气,浑身却是更紧绷。
  宗祯看着姬昭绝望的双眼,声音非常冰冷:“不可以。”
  ——果然如此。
  姬昭站在桌子前面哭成泪人,他哭出声来:“为什么一定要娶太子妃呢,就不能不娶吗。”
  本来是可以不娶的,现在不得不娶,因为我不能容忍你的青梅竹马晃荡在宫外,我绝不允许你们俩再见面,宗祯的手指握得生疼,骨节泛白,在心中这般说道。
  “你是很喜欢她吗?他们都说,是你亲眼看中的。”
  喜欢?
  什么叫作喜欢呢?
  宗祯迷茫地看着姬昭的泪脸,姬昭的眼泪,落在地面,却又全部落入了他的心里。
  “你说啊,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你的太子妃?”
  太子妃。
  宗祯再想到昨晚听到的那些话,想到早前姬昭跟王曦笑着说话的场景,心海疯狂涨起他尚未明了的名为嫉妒的潮。
  “是的。”宗祯平静点头,“我喜欢,所以我一定要娶,你死了这条心。”
  死了还想跟王曦在一起的心。
  姬昭隔着眼泪与他对视,半晌,又问:“秦家五娘子呢,你也喜欢吗。”
  这个人又是谁?
  宗祯仔细想了想,哦,是那个跟姬昭也有不少来往的女子,他们关系也不错,姬昭喜欢那个女子做的吃食,姬昭还曾为那名女子过来求过情。
  宗祯平静点点头:“大婚安排在三月,成亲三日后,秦侧妃一并进府。”
  姬昭瞪大眼睛看他,眼泪还是在眼眶上摇摇欲坠。
  两人对视很久,宗祯始终平静。
  平静化作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戳进姬昭心中。
  姬昭伸手用袖子狠狠擦了擦脸,转身就跑。
  “驸马!!!”门外传来保庆的惊呼声,“您慢点啊!”
  程深紧跟着就进来了,担忧地看着他,小声问道:“殿下,驸马怎么哭着走的……”
  “嗯。”
  “保庆去送他了……”
  “嗯。”宗祯依旧平静,他双手撑着桌子缓缓站起身,脚下却是趔趄,程深吓得赶紧上来扶他,宗祯挥手,拂开他往外走,他急道:“您这是去哪里?!”
  “我,去练会儿箭。”
  程深更急:“外面风大,您这个时候怎能去练箭!”
  “无事。”宗祯的双眼直直的,走路也有些直,程深到底是上前扶住他,扶了会儿,才敢放开他。
  姬昭哭着从崇政殿冲出来,吓坏一众宫女太监,保庆大声道:“都转过去!不许看!”
  宫道上的宫女太监全都背转过去,谁也不敢看,姬昭在宫道上疯狂奔跑,保庆就在他后头追,路上撞到刚见完陛下的宗谧,他瞧见这样的姬昭,大吃一惊:“驸——”
  姬昭已经跑了,保庆跟在后头。
  宗谧惊诧地回身看去,心想这不太对啊,他想了想,赶紧大步朝宫外走。
  姬昭冲出宫门,殷鸣与尘星赶紧伸手接住他,着急道:“您这是怎么了?您跟殿下说什么了?”
  姬昭胡乱抓住他们俩的手,无力道:“回家。”
  殷鸣看了眼宫门里干着急,没令牌出不来的保庆,示意尘星扶着姬昭上车,他大步过去,担忧道:“我们郎君这是——”
  保庆担忧:“什么也不知道,驸马跟殿下单独在里头说话的,没说多久,驸马哭着就出来了!一路跑出来的!”
  “殿下怎么说?”
  “都还不知道呢!”
  “唉!”殷鸣转身翻身上门,陪着姬昭回家。
  到家的时候,姬昭已经不哭了,只是不论是眼睛,还是脸蛋,都是完完全全的呆滞。
  尘星反倒急哭了,他道:“您别吓我啊,您到底要什么,你告诉我!殿下他到底说什么了啊?!”
  殿下……
  听到宗祯,姬昭的眼泪又开始掉,他的前路彻底没了,他往后要怎么办,连欺骗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他从前还可以骗自己,或许宗祯是喜欢自己,只不过宗祯和从前的自己一样,还不知道!
  可是宗祯今天亲口承认,他喜欢太子妃和秦五娘!
  姬昭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他为什么非要勇敢这么一回呢!
  他不能让自己多做几天的梦吗?!
  殷鸣见这俩都哭了,急得满头大汗,姬昭走进屋子,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他伏在桌子上大哭,哭了许久,他抬起头,看向殷鸣:“我想喝酒。”
  “好好好!”
  见他终于说话了,殷鸣立即叫人去准备席面与酒来,哪怕姬昭从来不胜酒力,都说借酒消愁,殷鸣只愿他喝了这些酒也就好了!
  这样的姬昭,他从未见过,他既担心,甚至也跟着难过。
  席面很快就上来了,姬昭撑着桌面坐起身,直接拿着酒壶,仰头对着嘴里灌。
  他要把自己灌醉,他不想这么清醒,他宁愿自己永远昏睡下去,再也不想清醒地面对这一切的真实。尘星唬了一大跳,也不哭了,赶紧要去拦,被殷鸣从后伸手拖住:“由着郎君喝吧,睡一觉,兴许就好了。”
  “……”尘星到底没拦。
  他们俩站在一旁,看着姬昭往嘴里灌酒,他们不敢拿太狠的酒来,是梅花酒,姬昭连着灌了三壶,还没完全倒下,双眼却已见朦胧。
  尘星想着,是不是别喝了?
  有人来报:“郑王来了。”
  尘星皱眉:“怎么这个时候来?叫他回去吧。”
  “郑王说他在宫里瞧见咱们郎君不对,过来瞧瞧。”
  殷鸣立即道:“我去带他进来,或许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宗谧跟着殷鸣进来,瞧见这样的姬昭,很是担心,他上前,在姬昭身边坐下,轻声问:“昭兄,你这是怎么了?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是郑王啊……”姬昭看向他,看了半晌,认出他来,朝他抿了嘴笑。
  泪脸上的一朵小小笑容,宗谧的心被他笑得缺了口,他怔了怔,见姬昭继续仰头灌酒,他才回过神,依旧轻声道:“不论发生什么,总要说出来,说出来就一定有解决的法子的。”
  殷鸣与尘星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他们现在寄希望于这位郑王,毕竟他是宗谚的兄长,算是他们郎君的朋友。
  姬昭听了这话,却“呵呵呵”地笑:“没办法的,没有解决的法子,谁也解决不了,呵呵呵……”
  “你不说,怎会解决不了呢?”宗谧耐着性子,“你说出来,我与五弟一起给你想法子,还有秦郎君。”
  “秦郎君……秦文……秦五——”姬昭心中一噎,眼圈更红,他又灌了大半壶下去,摇摇酒壶,没有酒了,他回身看向尘星,“你,再去拿一些!”
  “您不能喝了啊,郎君……”尘星哀求。
  “快去!”
  殷鸣捣了捣尘星,尘星无奈地只好转身去拿酒。
  宗谧轻声与他说着话,姬昭其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直到又有人来,禀道:“殷鸣哥哥,程深大官来了——”
  殷鸣还未说话,姬昭桌子一拍:“叫他滚!叫他滚!滚出去!”
  大家都吓了一跳,殷鸣赶紧去拿起他的手看,姬昭反手推他:“你去!你叫他赶紧走!不要!我再也不要见到东宫的人!叫他滚啊!”
  宗谧暗自挑眉,不见东宫的人?这是与太子起冲突了?
  殷鸣赶紧道:“好好好,我这就去!”又转身拜托宗谧,“还请王爷陪我们郎君说会儿话,我去去就来。”
  “你放心去吧!”
  殷鸣转身就走,姬昭趴在桌子上,双眼木然地不知看向何方,宗谧劝道:“驸马,即便是与太子殿下起了冲突——”
  “不许提他!!!”姬昭再大声说话。
  宗谧沉默了片刻,又道:“是太子殿下惹你不快吗?”
  “呜呜呜呜呜……不许提他,谁也不许提他,谁也不许提他!呜呜呜呜呜……”姬昭边哭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拍桌子。
  宗谧一时无话,他看着趴伏在桌面上无助哭着的姬昭,只觉脑中也是空白一片。
  怎么会有人哭得这样可怜,却又是这样美丽。
  宗谧舔了舔嘴唇,姬昭的眼泪缓缓垂落,仿佛受了蛊惑一般,空气中飘荡着甜甜的酒香,宗谧往前倾身,他离姬昭很近了,直到越来越近,姬昭的脸庞近在咫尺。
  他满眼迷蒙,即将触碰到姬昭的脸。
  “嗖——”
  额头一凉,疼痛袭来,有什么贴着额头飞了过去。
  他一个激灵,立即坐起身子,往内看去,一根羽箭插在柱子上!是一根羽箭擦着他的额头飞了过去!
  他惊惶地回身看去,门外,宗祯慢条斯理放下手中弓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宗祯终于知道上辈子宗谧为何愿意让位于姬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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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也是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