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京城今年的天气格外奇怪,才刚立冬,就下了一场大雪,从昨晚二十点到今天中午十二点,下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大雪将京城覆盖得白茫茫一片,风吹过,如利刃割脸。
  白知言穿着雪白的厚羽绒,衣服的帽子罩在头上,她整个人躲在宽大的羽绒服里,像个圆乎乎胖墩墩的大雪球。
  手机在羽绒服的兜里疯狂震动,白知言冷得完全不想伸手接电话,奈何手机那端的人格外执着,一遍一遍不知疲倦地给她打。
  白知言比疯狂震动的手机还要执着,一直等上了公交车才慢吞吞地摸出手机。
  “我的姑奶奶,你总算舍得接电话了,你知道这是我给你打的第多少个电话了吗?啊?”姜悦悦在电话那端扯着嗓门大声嚎叫,白知言自动将电话拿远了些,以防被魔音穿耳。
  等那哀嚎声歇了,她才将电话放回耳边,问道:“怎么了?”
  着急得跳脚的姜悦悦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的天,你一定忘了,今天是《青春唯你》的杀青宴,宴会在下午六点开始,现在已经五点了,这杀青宴你是不打算去了吗?”姜悦悦在电话那头咆哮。
  《青春唯你》是根据一本小说改编的网剧,属于小制作,白知言在里面饰演女主角的室友之一,戏份不轻不重。
  她的戏都是排在后面拍摄,她的戏份拍完了距离杀青就不远了,《青春唯你》的导演记住了她,她拍完戏份那日去跟导演道别,导演顺口就让她来参加今天的杀青宴。
  像这种能有效地拓展人脉的聚会,白知言当然不会拒绝。
  她安抚姜悦悦:“淡定,我没忘呢,你这样容易头秃的。”
  姜悦悦好歹松了口气:“现在在哪里?”
  “在公交车上,等会儿就到了,”白知言抬头看了看头顶贴着的站点提示牌,想估摸下时间,然而这一抬头,她有点愣,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似的,对电话那头的姜悦悦道:“我好像坐错公交车了,等等,我在下一站换一班公交车,你别急,一定赶得上。”
  她该坐的是七十五号车,而不是五十七号。
  姜悦悦感觉自己要急得当场去世了。
  然而,可能是白知言今日出门时没烧高香,下了公交车,踩着五公分高跟鞋的她还没在雪地里站稳,一辆车牌为“xa·77777”的劳斯莱斯从她的身侧疾驰而过。
  溅了她一身的雪渣。
  白色如羽绒立刻被弄脏了。
  白知言却没心思管,她极为难得地眯起眼睛,望着劳斯莱斯消失的方向,有些愣,片刻后,她收回视线,暗忖,可能被冻傻了吧,眼花看错了。
  听说那辆车已经很久没人开了,因为它的主人已经出国好几年了。
  七十五号公交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白知言把手机放回兜里,拉住公交车的扶手踩了上去,她想,她应该真的看错了吧。
  他应该,还没有回来。
  白知言赶到杀青宴的时候,姜悦悦已经急得在酒店大堂的大门口转圈圈了,姜悦悦一看见她,立刻冲上去,见白知言化了妆,脚上踩着高跟鞋,心想,还好不用临时化妆。
  “你这羽绒服怎么这么脏?”姜悦悦惊道,“你里面应该穿了小礼服吧?”
  “路上被一个不长眼的溅了一身雪,”她紧接着又回答第二个问题,“没穿小礼服,今天虽然是杀青宴,但只是寻常的聚会,用不着穿那么正式。”
  大堂里开着暖气,白知言脏脏的羽绒服派不上用场了,姜悦悦帮她把羽绒服拿着,让白知言赶紧进包厢。
  《青春唯你》的导演蒋一铭是个年纪只有二十五岁的年轻男子,名校毕业,还去国外深造了两年,他年轻人又俊,听说家里还挺有钱,《青春唯你》是他的第一部作品,
  白知言推门进去的时候几个演员正与蒋一铭说笑,气氛很热闹,有几个人注意到她,笑着朝她打招呼,她跟他们说笑了几句,然后选了个空位坐下来。
  旁边就有人在议论。
  “这顿饭吃下来得花好几万吧,蒋导真有钱。”说话的是个男孩子,叫江集,模样很清秀,演的是男主角的室友,和白知言一样,戏份不轻不重,一部校园青春剧,统共就那么几个人,如果只请戏份重的,参加的人估计十根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坐在他旁边的人接话:“要不怎么能自己投资拍网剧呢!”
  白知言想了想,这部剧的确是蒋一铭自己出钱拍的,他既是制片人又是导演,背后肯定有雄厚的资金支撑,也难怪就连两位主演都捧着他。
  “哎,知言,你下部戏定了没?”江集忽然问她。
  猝不及防被点到姓名,白知言倒不意外,她在剧组的人缘还不错,她笑答:“还没有。”
  “好惨,我也没定。”江集做了个哭丧的表情。
  白知言被他逗笑了。
  被围在中心的蒋一铭朝他们看了眼,那女孩子坐在窗边,穿着雪白的毛衣,暖黄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莹白的肌肤仿佛会发光,十分醒目。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刚好六点。
  服务员送菜进来。
  他们坐的是一张可同时坐下近三十个人的大圆桌,各色菜品一一端上来,还开了几瓶白酒、红酒和饮料,服务员帮他们每人都倒了一杯白的,气氛越发热闹。
  白知言酒量不行,很少喝,但这种集体干杯的环节她不能推脱扫兴,只能硬着头皮喝,酒味辛辣,入口烧喉,放下酒杯,她赶忙喝了口饮料,以冲散酒味。
  众人推杯换盏,兴致很高,一顿饭吃到晚上九点才结束。
  两位男女主演提议去唱歌,白知言喝了酒,脑袋有些晕,对唱歌没兴趣,借口喝了酒不舒服想先走,蒋一铭瞅了她眼,没有勉强,让她路上小心。
  蒋一铭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不好留她,白知言道了谢,出了包厢。
  被包厢里的烟酒味熏了几个小时,这会儿酒意上涌,她有点想吐,白知言朝洗手间走去,谁知另一间包厢的门毫无预兆地打开,她走得急,没刹住脚,一头撞了上去。
  鼻尖传来一股很淡的薄荷味,清冽的,带着一点甘。
  “抱歉,我不是……”她下意识地抬头,慌张的目光落进一双冰冷的黑眸,白知言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他身上的白衬衫扎进纯黑色的西裤里,没系皮带,裁剪得恰到好处的衬衫和西裤将他的身材衬托得极为挺拔修长,然而,浑身的气质却冷得令人发颤。
  他左手拿着一件大衣,右手的小手指勾着车钥匙,低头凝着冒冒失失撞进他怀里的女孩儿,眼里的寒意凝结成冰。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这张脸有点眼熟。
  然而,也就在那一瞬间,白知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突然不受控制地吐了。
  “行哥,怎么了?”包厢里的几个男子见他杵在门口不动,上前询问,然后亲眼见证了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孩子吐了一身。
  几人像是怕被殃及,条件反射般地退开了几步。
  而那个被他们称为“行哥”的男人,已经是一副快杀人的表情,几人无声地咽了口口水,又忍不住退了几步,似乎怕被灭口。
  吐了别人一身的白知言:“……”
  “我不是故意的。”她捂着嘴,后退几步,终于将未说完的话补充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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