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中心
  假期到昨日就结束了, 今天是并盛中学恢复教学活动的日子。
  重返校园对一部分学生来说是值得高兴的事, 而对于另一些人——比如泽田纲吉,他们大约无法单纯地为之雀跃。
  “又要去学校了……”
  在玄关换鞋的纲吉停下了动作, 忍不住发出了不情愿的声音。
  “阿纲?”
  沢田奈奈探出头疑惑地问道。
  “不快点出发没关系吗,迟到的话……”
  “咿——糟了, 今天一定是云雀学长执勤!”
  意识到不妙的纲吉连忙穿好了鞋,在将要跑出门去的时候却被奈奈叫住了。
  “对了阿纲。”,奈奈说,“今天晚上邀请澄小姐来家里吃晚饭吧。”
  “唉,哎?!”小动物般的少年不小心把自己绊了一下, 慌慌张张地回过头, “我去邀请吗?”
  “既然已经开学了,在并盛中的医务室就能找到澄小姐了吧?”奈奈露出了陷入回忆的神情,“啊啦,时间过得真快, 澄小姐刚来并盛的时候,你才只有这么高呢。”
  奈奈笑着比划了一个到自己胸口的位置。
  “说起来阿纲从那时就相当喜欢澄小姐了……”
  泽田纲吉一下涨红了脸:“没、没有这回事吧!”
  “唔?阿纲不记得了吗, 还是小学生的时候, 你在日记里面写,长大了要……”
  “好啦!好啦!我明白了!”他急忙羞耻地打断了奈奈的话, “我会去邀请澄小姐的!”
  来不及等待奈奈的反应,泽田纲吉转过身小跑着离开了家。
  奈奈走出门外清理信箱时, 纲吉的背影已经变得很小了。
  “男孩子都会有这个时候呢。”她一面感叹着, 一面低下头看向从信箱里取出来的广告单。
  “……家庭教师?”
  ###
  在并盛中待过一段时间的学生和教职人员中, 很少有人不知道“云雀恭弥”这个名字。
  如果再对并盛中学有更深一步的了解的话,他们便会知道——云雀恭弥其人,不仅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风纪委员长,还是整个并盛中学背后的实际统治者。
  不过就算是统治者,他也不能算是个暴君……吧?
  看着云雀在自己独占的活动室(近似于校长办公室的规格)里翻阅学校事务文件的澄有点不确定地想到。
  至少他真心热爱着并盛中学……
  澄注意到云雀翻过纸张的速度停了下来,他注视了那页纸面一会,将它放到了桌旁。
  “怎么了?”
  云雀坐下来,双腿交叠,望了一眼时钟。
  “新的草食动物要来了。”
  澄怀着疑问取过文件,在视线触及上面的照片和文字时,她明白了云雀的意思,而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令她吃惊的事。
  那是一份新入职的教师资料文件。
  “说起来,教国文的渡边老师确实刚刚退休。”澄低声说道,“难道是看到了招聘公告就立刻决定了吗,织……”
  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云雀将视线转向了自己,于是澄停下了没说完的话。
  “认识的人?”
  “算是吧。”
  澄轻轻颔首,然后低下头,目光回到资料上。
  照片上暗红色的卷发的男人用微微疲倦的温和目光凝视着镜头。
  “他是……”
  就在这时,有人叩响了门,在三次敲门声过后,一个男人将门打开了一半,脸上的表情有点困扰:“我是临时接替国文教师的织田作之助,本来预定是在今日入职的,但是校长让我先来这里报道……啊。”
  织田作看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女性,他踌躇了一下,然后才顺畅地说出那个名字。
  “澄小姐,早安。”
  比起询问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自己,对方却先对自己说了早安,澄不禁为此微笑起来。
  云雀忽而出声问道。
  “织田作之助?”
  澄从云雀的声音中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她转过脸看他,发现少年勾起了嘴角,而明亮锐利的光在他的眼中闪烁。
  “澄,备份文件。”他对她说,“在校长室里。”
  在几年的相处中,澄不需要更多解释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
  但她隐约感到了一点不安,因此回复慢了一些。
  “……好的。”最后,澄点了点头,“我现在去取。”
  织田作一直静静地注视着澄,她向外走去时,抬起头对他浅浅地微笑了一下,这让织田作的心微微一动。
  不相似,却又很相似。
  ……她和她。
  织田作之助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视野,云雀恭弥也是,而在她离开以后,两人收回的视线终于在空气中相接。
  感知敏锐的两人都嗅到了对方的某种气息。
  云雀站了起来,走向织田作之助。
  发色暗红的男人沉静地看着少年走到自己面前来,他没有发问,仿佛早已知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两人间的空气在不知名的张力下奇异地紧绷了起来。
  啊,这种表情是……
  织田作之助稍微有点苦恼地想。
  尽管脱离了港口黑手党以后,他一直在四处漂泊,但大体来说,织田作还算是平静地度过了这段光阴……他积存的手稿越来越多,而异能天衣无缝却很少使用了。
  如果是以前,他说不定会患得患失地认为自己身上还残余着太多曾经渴望摆脱的过去,但自从改变了他的命运的那个事件发生以后,织田作之助便不再这么想了。
  或许是他不再想用无谓的思考浪费她给予的额外时间……或许只是单纯地,在那一天,与痊愈的伤口一起,织田作之助双手沾染的血腥也被她的力量涤尽。
  织田作望着面前的少年,没有错认他脸上的战意。
  如果是一个港口黑手党成员,此时应该已经警惕起来,握住口袋里的枪,但织田作之助是一个作家,要说他的口袋里有什么,那也只是几支笔而已。
  不过,就像织田作一样,云雀恭弥也不会因此错认这个男人身上强大的气息。
  “不是简单的草食动物。”
  云雀笑起来,武器的银芒从他手中闪过。
  “来战吧。”
  ###
  今天果然是不顺利的一天。
  在体育课上又一次被排球击中脸的泽田纲吉沮丧地想着。
  他在周围同学的哄笑声中逃离了现场,却忽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他先想到了早退回家,又不想看到奈奈失望的表情,再三踌躇以后,纲吉决定到医务室去。
  虽然对让澄小姐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有点抵触,但在出门的时候妈妈吩咐过要把邀请传达到,而且自己也的确在体育课上受了点擦伤,所以去见澄小姐的理由应该算是足够充分了吧……哎?
  虽然这么想,但推开医务室的门,里面却没有人。
  是有事离开了吗?
  纲吉刚刚打算在这里稍作等候,就被外面传来的巨大的撞击响声吓了一跳。
  难道是暴、暴力事件?
  没来由地,某种直觉忽而让纲吉想起了澄,在畏惧感产生之时,担忧的心情却占据了上风。
  没有花费太长时间,泽田纲吉做了一个还不太像现在的他自己的决定。
  ……去看看吧。
  ###
  不得不说,就算是织田作之助,也开始觉得事情变得有一些脱离控制了。
  原因是,云雀发现并盛中学今天报道的国文教师织田作之助很强,超乎想象地强,这让他不愿意草率地结束交手。
  哪怕面对的男人两手空空,云雀也很快地放弃了试探的打算,因为没有必要。
  织田作之助没有料到对方如此凶猛而执着,他准确无比地躲闪着少年的攻击,为如何结束当下的局面感到了困扰。
  战意高昂的少年有相较年龄来说优秀得不像话的身体素质和战斗技巧,但似乎并不是异能者,织田作之助拥有的预知异能“天衣无缝”正好是纯体术战斗者的克星……就算是港黑中公认的最强者中原中也在这里,不动用“污浊”的情况下要打败织田作,大约也要相当费一些功夫。
  云雀还无法打败他,哪怕是空手的织田作,也能在这场战斗中获胜。
  但是和肆无忌惮地享受战斗的云雀恭弥不同,织田作可不是任性的青少年,他也有自己考虑的事……
  比如,要是把面前学生模样的少年打晕,或是用显得有点粗暴的办法制服他,会不会以故意伤害罪被未成年人权益保护团体起诉呢……
  啊,这样的话,也会丢掉工作吧……
  真诚的社会求职者织田作之助朴素地思考道。
  在云雀破坏了会议桌之后,他仰身拉开一点距离,劝告道:“请住手吧,破坏学校设施是不对的事。”
  云雀微妙地停顿了一下,这句话对他来说似乎具有颇为卓越的效果。
  他皱起眉,对会议桌的残骸产生了些许懊悔,但很快,因为战斗而沸腾起来的血液盖过了其他顾虑。
  新的一轮进攻开始时,织田作忍不住在心中叹了气,他从天衣无缝的视野中看到了朝他袭来的浮萍拐,弯月般的轨迹在他眼里一览无余,这一次他决心干脆地结束缠斗,于是来自织田作的反击利落地落在了云雀的手腕上,云雀心中一凛,这一下重击竟然让他的武器脱手了。
  认为已然分出胜负的织田作之助关闭了异能的使用……他没能预料到的是,他很快就要为之懊悔了。
  脱离主人的金属武器飞向门板,此时恰恰有人转动了门把手,从被推开的门缝中,露出了澄惊讶的面容。
  织田作和云雀几乎是同时陡然一惊,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地放弃了对峙,奔向澄所在的位置。
  而对于澄来说,能供她反应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但好在被击中之前,一股力量推开了她,她不算太轻地被扑倒在地,但与被浮萍拐撞出裂纹的墙面相比,这样的结果完全可以说是幸运。
  “唔……好险。”
  “澄小姐,没有受伤吧?!”
  澄支起身体,看清了近处推开自己的人焦急的脸庞。
  “泽田?”
  她对少年眨了眨眼,后者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稍微有点太近了,而他正要惊慌失措地退开时,却忽然被拉住了手臂。
  “这里,受伤了呢。”
  女性用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挲他的手肘处,那里有一处不太严重的擦伤……这是他在体育课上弄伤的。
  “跟我去一趟医务室吧。”她对他笑了一下,“好吗,泽田?”
  ###
  “这样呀,原来是为了躲避排球所以滑倒的。”
  泽田纲吉沮丧地点了点头。
  “呜……再这样下去,无论是哪边的队伍都不会再让我加入了。”他低落地说,“说不定我真的是无可救药的废柴……”
  正在为擦伤处消毒的澄停下动作。
  “其实呢,泽田,我看过一种说法。”
  由于正在处理少年膝盖上的伤口,澄自然地抬起脸看他,泽田低下头,目光与她相触。
  “那些在青少年时期,经历过更多跌跌撞撞的孩子,最后都成为了比一般人更坚韧的大人。”
  她看到男孩子眼中的不确定,于是笑道:“这不是安慰你的话,在这方面我的经验是很丰富的,我觉得你会是这样的人。”
  “真……真的吗?”
  “是真的哦,比如说云雀那孩子吧,小时候常常带着一身伤回家,但是现在不是成为了一个结实的……”
  有时候可能太结实了一点。
  当澄开始思考这个例子是不是不够恰当时,却发现纲吉的眼睛变得闪闪亮了起来。
  “不……不管怎么说,成为像云雀学长那样强大又受人尊敬的人未免也太……”
  澄不禁弯了嘴角,一面完成了最后的伤口处理步骤。
  “一定可以的。”
  泽田纲吉不是个会轻率地进行不切实际的思考的人,他藏在内心深处的温柔敏感让他更能体会别人的心情,而对于自己,他却常常习惯性地压抑自己的期待和愿望。
  澄是知道这一点的。
  而对于纲吉,他开始相信自己,因为他相信她。
  “澄小姐,我……”
  在他将要说什么的时候,第三个人造访了医务室。
  见到来人的面孔,纲吉吓了一跳。
  “……云雀学长!”
  大约是刚才还在交谈中提到了对方,纲吉比平时更加紧张,所以澄拍了拍他的肩膀。
  “已经处理好了,泽田回去也没问题。”
  “好的!再见澄小姐!”
  棕发的男孩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那样远离了安静地散发出强烈存在感的云雀恭弥,澄也将目光转向后者。
  “我还有一点对你生气呢,云雀。”
  少年似乎短暂地陷入了思索,然后他望着她,说道:“我受伤了。”
  澄几乎要从这句话中感觉出一丝无辜的气息,但他的语气分明没有什么波动,这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她轻轻叹气。
  “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随后,云雀伸出了手……露出食指指尖上一道细小的血痕。
  “……?”
  “翻文件的时候,被纸张割破了。”
  “……”
  “澄。”
  云雀也并不辩解什么,只是又叫了一次她的名字,沉默又温顺。
  但澄知道这只是老虎收起了爪子,试图把自己伪装成大猫而已。
  “要反省哦。”最后澄还是让了步,她起身去拿创口贴,“织田先生不是好斗的人,情况变成这样他一定也非常困扰……”
  “他就是你的旧友吗?”云雀问道,“织田作之助?”
  “……是的。”
  澄拆开一枚创口贴,小心地裹住那道不值一提的伤痕。
  “他很强。”
  “嗯,我知道。”
  “我会变得比他更强,澄。”
  澄转过视线,云雀正专注地看着她,微勾嘴角。
  云雀恭弥从来只用一种方式战胜一切,哪怕敌人是过去。
  ###
  泽田纲吉是在回家的路上才想起来忘了晚饭邀请这件事的。
  其实这并不能完全怪他,因为这一天的突发事件比平时多得多……他没有想到的是,今天的突发状况还没有结束,并且,这将成为自己未来那些奇妙冒险的开端。
  泽田奈奈是这么对他说的。
  “阿纲,这位是新来的家庭教师!”
  而那个穿着黑西装的幼儿礼貌地对他打了招呼。
  “ciao.”
  在他大脑宕机重启中时,自称是家庭教师的小孩继续对他说道:“虽然有些失礼,不过我已经充分调查过你了,怎么说呢,第一个感想是,我的弟子似乎都是一个蠢样。”
  下一秒,泽田纲吉看到对方对自己举起了枪,这副场景实在是很难让人产生孩子玩闹以外的理解,但那玩具般的枪口偏偏卷起了肉眼不可见的灼热漩涡,一枚子弹从中飞出,在纲吉反应过来之前就击中了他的额头。
  “死气弹会让你的生命力短暂爆发,借此来完成心中抱有遗憾的事。”
  里包恩慢条斯理地说。
  “这就是第一节课了,蠢纲,如果是重要的事,就要拼死去做才行啊。”
  ###
  “在等我吗,织田先生?”澄笑着说,“不对,从今天开始要叫织田老师了。”
  “……不。”织田作还不太会应对女性的调侃,有些笨拙地回答道,“承蒙照顾。”
  织田作没有花费太多力气就打听到澄常待的地方,这大约是因为她在学校中人气很高,但是同时织田作也得到了这样的忠告——“虽然大家都喜欢老师,但是不可以在医务室停留得太久。”
  被他询问的男学生心有余悸地说道。
  “会被突然出现的风纪委员以干扰校园秩序的理由制裁的。”
  现在他也知道今天遇见的少年是传闻中让人闻风丧胆的风纪委员长了。
  不过,织田作一直在门外等待澄的工作结束,主要是因为他不想打扰她,今天给她添的麻烦已经足够多了。
  “不过,就算您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去见您的。”
  澄对他说。
  “我想要为今天的事情道歉。”
  织田作微微睁大了眼睛。
  “不,该道歉的人是我。”
  “就算您或许认为自己应该承担责任,但我毕竟是那孩子的半个监护人。”她说,“云雀是个很好的孩子,但他某些自我过头的举动确实常常给周围的人添麻烦。”
  澄和织田作一起走下楼梯。
  “要是我有可以帮助您的地方……”
  他们还来不及走完台阶,忽然,下方传来一阵喧哗,还有脚步声,似乎正有人在快速地跑上楼梯。
  为了避免冲撞,澄不由得放缓了脚步,但随即她看见的是一张熟悉的脸,而对方在看到她以后就一个急刹,在她下方的两级台阶处猛地停了下来。
  是泽田纲吉。
  确切地说,是只穿了内裤,额头有死气之火在燃烧,拼死也要见她一面的泽田纲吉。
  “澄小姐!!”
  泽田纲吉大声地说。
  “一起吃晚饭吧!!!”
  澄没有立即回答,她想了想,脱下了外套,披在棕发的男孩子身上。
  然后她告诉他。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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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为什么最后变成了这样呢。
  泽田纲吉绝望地想。
  今天泽田家的饭桌变得比平时要拥挤不少,除了纲吉和奈奈,预定中的澄,还多了织田作之助,以及刚刚上任的家庭教师,reborn。
  新来的国文老师织田作之助本来大约只是不放心澄小姐而已(泽田纲吉自己也觉得这可以理解,无论如何当时他只穿了内裤),当他终于相信了泽田纲吉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并将澄小姐送到泽田宅时,却难以拒绝泽田奈奈“是阿纲的国文教师吗?!不如一起留下来吃晚饭吧!”的盛情邀请,最后也在泽田家的饭桌上拥有了一个位置。
  至于给自己来了一枪的家庭教师——
  妈妈到底为什么会同意聘请随时掏出危险物品的不到一米高的家庭教师啊?!
  泽田纲吉在心中呐喊道。
  “好久不见了,reborn先生。”澄转过脸,小声地对来自意大利的杀手说道,“虽然在信里知道了您会到并盛来,但没想到会是今天呢。”
  “原本预计是要晚一阵子的,但是迪诺那家伙实在是太烦人了。”
  “他的确对我说没有您的允许就无法来日本呢。”
  “还不到时候。”reborn说,“迪诺竟然胆敢向你抱怨我的决定了吗,看来下次要给他一点教训才行。”
  澄笑了笑,沉默了一会才再开口道。
  “那么,瓦利亚……”
  “稍微发生了一些骚乱。”reborn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询问什么,“由于这次我来到并盛的事并没有被作为机密处理,被暴露在地下世界视野中的除了泽田纲吉,还有你……在此之前,你的去向对大部分瓦利亚都是保密的。”
  reborn觉得有趣似的扬起嘴角。
  “贝尔菲戈尔可真是大闹了一场呢。”
  “我能想象到。”澄苦笑道,“告别的时候,那孩子就说过‘要是离开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你’这样的话。”
  “所以他立即就被斯夸罗关了禁闭,听说是前所未有的超长期禁闭,大概在脑子冷静下来之前他都不会参与行动了。”
  澄的眼中浮现了些许笑意,但很快又消逝了。
  “xanxus……”
  她低声说道。
  “他怎么样了。”
  reborn沉思了一会,然后回答道:“这不是我能回答的问题。”
  “说的也是。”澄说,“果然还是要等禁止接触令的时效过去,亲自去见他以后才能确定。”
  澄将自己的思绪从遥远的西西里岛抽回来,她发觉身边的织田作之助今天似乎表现得有点沉默。
  “织田先生?”她问道,“您还好吗?”
  “我很好,只是对我来说,上次经历这种场合……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的语气平静而温和,“所以大约是忍不住有些怀念吧。”
  澄能够明白他的心情,毕竟他们早已相识和相处过。
  但她没有说话,毕竟此时他们才刚刚相识,尚且来不及相处。
  可是,织田作却忽然望向了她。
  “这大概是有些失礼的话。”他说,“但是,澄小姐,你令我感到熟悉。”
  织田作之助知道,这种猜测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根据,不说两人的容貌不同,年龄也对不上,更何况……记忆中的“澄”,早已有确切的死亡证明了。
  但他的确在眼前的女性身上感受到了某些熟悉的事物……可能是举动和气质,可能只是一种“感觉”。
  就算只是一种感觉。
  ——我要如何询问她呢?
  织田作之助想着。
  她是不是“川崎澄”,她是否在横滨生活过……
  “澄小姐,你知道——”
  然而最后,他问道。
  “……太宰治吗?”
  ###
  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们围坐在一起,寿喜锅腾腾地冒着热气,虽然已经不是冬天了,但还是很难有人能拒绝这种让人懒散松懈下来的温暖气息。
  “你可以把这看作是你迟来很久的……又一个欢迎会哦。”太宰治亲昵地搂住中岛敦的肩膀,“所以,敦君,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说完这番话的太宰满意地看到中岛敦立即就坐立不安了起来。
  “我可能还不明白……您的意思是……?”
  “就是那个了,大家心照不宣的职场规则。”太宰压低了声音,“敦君会请客的吧?”
  “你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吗,太宰!”
  在老实人中岛敦开始查看账单并冷汗狂流之前,国木田独步先忍无可忍地斥责了太宰。
  “你才是知道什么是消遣吗,国木田君?”太宰叹了一口气,“如果总是这么紧绷的话,是不会得到女性的青睐的哦,尤其是……”
  太宰治露出了让国木田警铃大作的笑容。
  “尤其是符合国木田君理想标准的,美丽,娴雅,端正,知性……”
  他一口气说出了十几个词,语速很快,这让国木田都没能来得及打断他。
  “……住嘴,太宰!”
  可惜的是阻拦太迟了。
  与谢野晶子和谷崎直美已经开始用奇怪的目光注视国木田了。
  “再怎么说……”与谢野神情微妙地说,“国木田君最好还是调整一下对理想女性的预期哦。”
  “不,我相信像这样的……”
  “像这样的女性是真实存在的。”
  国木田转过脸,惊讶地发觉说出了他想说的话的人是太宰治。
  他目光微垂,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太宰的眸中带着一点朦胧的,摇曳的笑意。
  中岛敦还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不自觉就将话问出了口:“难道,太宰先生见过吗?”
  “当然。”
  太宰抬起了头,他的脸颊微微泛着红晕。
  “我的未婚妻就是这样的人……”他顿了顿,微笑起来,“不,她比那还要好。”
  “……”
  中岛敦犹豫了一下,问出了在座目瞪口呆的人们心中的问题。
  “太宰先生……有未婚妻?”
  “啊,要怎么说现在的情况呢~”他苦恼道,“我们的确是曾经深刻地相爱过,不过现在……”
  他举起酒杯,在杯中看到了自己的孤影。
  “只是现在,她暂时抛弃了我,去了我还没有找到的地方而已。”
  ###
  “我本来是想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后来也的确这样过了许多年……”
  森鸥外感慨道。
  “但是,现下的局势又有点不一样了……偏偏把触角伸到日本来的,是那个彭格列。”他笑着说,“彭格列的手中掌握着我感兴趣的力量——我不得不警惕织田作之助和彭格列的接触。”
  芥川龙之介猛地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渴望的神色。
  但最后森鸥外说出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无论是织田作之助还是彭格列,都是不可小觑的对手,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他对橙红发色的男人说,“中也君。”
  中原中也沉默颔首,从港黑首领手中接过了任务书。
  芥川龙之介和中原中也一起退出了会面室,他们之间寂静的气氛蔓延着,直到走出港黑大楼。
  芥川一言不发地走向了和中原中也相反的方向,中原中也开口叫住了他。
  “芥川。”
  他说。
  “你想去找织田作之助,是因为那时他和太宰……还有澄小姐都关系密切吧。”
  中原中也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他不禁在心中暗道了一声麻烦,却依然继续道。
  “不必再调查那时候的事了,不论真相是什么,澄小姐都已经——”
  “中也先生。”
  芥川说。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回过头来,凛如霜雪般的面容已经敛尽了心绪。
  “再见,中也先生。”
  中原中也看着他的背影。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在一片旁观者看来也理不清的纠葛中,他也变得烦躁起来,只得将心思放在了接下来的任务上。
  “……并盛吗。”
  中原中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低头压了压帽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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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的好消息除了本章八千字约等于本月更了两次(?)以外,还有就是我快要放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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