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3)
  林弦歌!
  你干什么!
  朱今辞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心里像被重锤击中,头晕目眩濒死的大口呼吸着。
  他怎么会有力气。
  他怎么会有力气跑出去的。
  他明明只要收回那一句话就好了,他没想惩罚他的。
  朱今辞眼前一片痉挛的虚影,他看见那人斑驳伤痕的身体,他跪在地上,被野狗拖着胳膊,血像没了阻塞般一股一股的往外流。
  放手啊。
  放手!
  你会死的,朱今辞发疯的追赶想从野狗手中将人救下来,可那畜牲见了血,一刻也不肯松,而林弦歌的怀里抱着一截骨头,身后重伤着摩擦在地上。
  朱今辞眼前猛然一黑,捂着胸口一口血喷了出来。
  歌儿,放手啊!
  他拼尽全力将匕首掷了出去。
  野狗骤然惨叫了一声。
  林弦歌的胳膊从野狗嘴里脱出来,腥血溅在脸上,他看见朱今辞极致恐惧的脸,他似乎连动都不会动了,疯了般的落泪。
  血血!
  有人看见从他两腿间涌出的血,终于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一个人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钰儿我的钰儿!
  林弦歌骤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嘶哑的喉咙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无力的环着自己的腹部。
  你是不是怪爹爹想要利用你,求求你回来,爹爹不是故意的。
  爹爹只要你,钰儿!
  我不该盘算你。
  你生气了是不是,不要走。
  林弦歌身子猛地向上抬起,朱今辞听见他的声音才找回了视觉,入目便是林弦歌浑身斑驳血污,新旧的疤痕以一种及其惨烈的方式映入他的眼睛。
  歌儿!
  朱今辞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浑身颤抖的将人搂在怀里。
  救救钰儿,求求你。
  林弦歌满脸的泪,失智般攥着朱今辞的衣襟。我不是故意让他换镇国公府的。
  我没有一点办法,我错了,救救钰儿
  我去死,我该死!钰儿是无辜的
  林弦歌话还没说完,嘴里突然大口大口的往外涌血,朱今辞心脏陡然停住了,骤然的惊慌疼得他近乎窒息。
  怎么会。
  明明治好了的。
  是胡凛在骗他!
  没事的歌儿,我给你吃最好的药,没事的。
  你只是生病了。
  朱今辞将人抱起身,还没走两步,心脏的剧痛便压的他直直跪了下去。
  为什么不救钰儿呢。
  好恨他好恨
  剧烈的绞痛从小腹传来,血瞬间氤湿了朱今辞的衣服,透着林弦歌身体的凉意,烫的人心底发慌。
  他没能抱他进屋子。
  就看见林弦歌在他眼前,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包~
  歌儿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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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摄政王的祸国妖妃(十八)
  林弦歌好像做了一场大梦, 他看不清任何东西,只听见朱今辞忽远忽近的怒吼,有东西摔碎了, 在耳边,聒噪的很, 可他竟然奇异的没有觉得痛处。
  他从来没有这么安静的快乐过。
  他好像看见了他的钰儿, 那是他和阿辞的孩子, 多可爱, 穿着红色的小肚兜,软软的找他抱。
  他又看见了风吟, 风吟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从地上抱起钰儿,他们的笑声那么温暖,而他就像一个失去了行动能力,无论怎样都无法接近他们。
  他眼睁睁的看着风吟身上的骨头一截一截断裂, 被无数条野狗围在那里,他们咬他的肉,喝他的血, 钰儿哭了,哭声夹杂着风吟的惨叫, 刀一样剐着他的耳朵。
  不不要。
  快过来
  我保护你们
  你不配!
  朱今辞扭曲破碎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林弦歌, 这是你该得的!
  是阿辞放的野狗。
  是阿辞害死的钰儿。
  他目眦欲裂, 却连一个都没有救下, 他突然全身都扯着疼了起来, 像被浇了一层热油,撕裂的,深入骨髓的疼,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呢。
  他明明最爱阿辞,为什么他要杀死风吟和钰儿。
  那是他的孩子啊,那是他的孩子。
  不过片刻,朱今辞的脸又扭曲成朱成寅的,一层一层的黑雾,纠缠上升,他被压在怎样也损毁不了的地狱,千万只厉鬼哀嚎着向他索命。
  错了一切都错了
  朱今辞眼睛一片血红,像是整个人被从灵魂连根拔起,痛和恨纠缠着挤压他的胸腔,让他几乎窒息。
  没有一个人敢动,承乾殿的阶下乌压压跪了一片的人,新帝五天没有上朝,禁城里阴霾霾一片愁云,有名的郎中出出进进,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神色匆忙。
  他找遍了所有人。
  林弦歌依旧高烧不退,连着两日,已经连水也喂不进去了。
  胡凛看着塌上的人,心惊的摇了摇头。终于是上前拖着朱今辞,语气分外的艰涩:陛下,林大人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林大人已经油尽灯枯。
  当初在辛者库新帝偷偷给风吟送过去的药应当是怕影响胎儿,一样没吃,他们查不出病因,没有一点办法。
  现在胎儿没了,病人求生意志消沉,新帝若是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
  该提早有些心理准备。
  天阴血脉,本应该是福兆祥瑞,可究竟也躲不过流产胎死这一条路。
  更何况,人已经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胡凛心里叹了口气,但面上终究是没表现出来。
  朱今辞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被人掐断了,喉咙里的血腥烧到心里,激的他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
  怎么会呢。
  他怎么会死呢。
  恍惚间他好像又看见了林弦歌那日狼狈时身上猩猩点点的疤痕,一道一道,像刀一样刻在他的心上。
  明明朱成寅最亲近的就是他,他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可他要死了。
  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要抛下他走了。
  伏在床上五天没眨一下眼的男人身上的戾气突然爆发,让跪着的人有一瞬间以为他要将床上的人撕碎。
  可他没有,他只是声音发颤,好像连喉咙里都带了血去查,成化四十年,朱成寅干了什么!
  贺凉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抬头的一瞬间,他似乎看到晶莹的液体从新帝的眼眶掉下来。
  哭了。
  新帝哭了。
  贺凉心里惊了一下,后又觉得这个想法太不可思议。
  新帝怎么会哭,在被朱成寅囚.禁在承欢殿的日日夜夜,放血到昏厥,他都没有红一下眼,现在怎么可能会哭呢。
  一定是他看错了。
  你是故意的。
  你就是不想要我好过。
  朱今辞将人小心的拢在怀里,让他受伤的地方都悬空,不接触硬物。可不过两天而已,两天前怀里的人还会因为疼痛无意识的颤抖,现在连颤抖都没有了。只气息奄奄的软着。
  朱今辞眼前蒙了一层雾气,声音细微的颤抖:
  也对,你好歹也是前朝国师,我不该把你放到辛者库去。你向来娇惯,是不是早就恨我了。
  睡在柴草上面。
  身后还有那样的伤。
  朱今辞顿了一下,似乎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可他心里酸涩的难受,只轻柔的亲吻那人的眼皮。
  你醒来。
  你醒来,我就不让你再受一下委屈。
  我就像以前一样惯着你。
  我什么都不追究了。
  只要你醒来。
  【顾然: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黑化值断断续续消了三十点,还有六十点黑化值,他或许该醒了?
  毕竟修养了这么五六天,后面也没那么疼了,就是裂的难受,不敢动作太大。
  【478:他们以为你要死了已经开始筹备后事了。】
  顾然撸狗的动作停了一下,懒洋洋的伸了个腰,扶着墙站起来。
  【顾然:儿子,乖,爸爸出去收小垃圾了,收完回来给你买牛肉粒。】
  小博美歪了歪头,似乎是听到了顾然的话,开心的围着自己尾巴转了几圈。这几圈转的恼了,竟咬了开来。
  顾然看着崽子呆萌不是很聪明的亚子,一时眉头不由的皱起来【天生灵体这样养着,真的没事吗?】
  他倒不嫌弃博美小笨蛋,只是他记得他怀的孩子是福脉,能保一方水土和煦,他怀疑478根本没有保护好他的孩子,拿了一只普通狗勾来糊弄他。
  【478:qaq宿主,你身体上有情蛊,这孩子先天发育没发育好,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开灵窍,宿主不要急。】
  【顾然:好吧。】
  顾然顺手捏了一把崽子的脸,开不开灵窍无所谓,毕竟是他的血脉,他怎么会让自己的血脉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流掉。
  小博美还在脱毛期,被顾然rua的整只狗翻了肚皮躺在地上,乖巧的伸出小舌头舔他,顾然心里一下就化了,一口一个乖乖的亲。
  他的儿子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爱死了啾!
  朱今辞抱着林弦歌抱了一夜,第二天,他突然看见林弦歌的睫毛动了一下,他骤然惊了,眼底尽是久夜未睡的红血丝,却一刻不敢动的盯着林弦歌,生怕自己看到的那一眼是幻觉。
  林弦歌不知道疼的昏昏沉沉,腹部绞的发紧,气息尤其微弱,整个下半身像是被锯子锯开,顷刻就呻.吟出了声。
  别动,渴了吗,我给你倒水。
  朱今辞眼里发酸,连声音也不敢放大,他维持一个姿势太久,起身的时候腿上像有针在扎,他却全然不在意,跌跌撞撞的去给林弦歌倒一直温着的参汤。
  究竟是救回来了,他一口一口喂进去的还是起了作用。
  朱今辞眼里一阵发热,手都有些抖。
  只是房里的血腥气还氲着,林弦歌没来的及清醒就干呕了起来,他下意识的不想吐在床上,半边身体都闪了出去,朱今辞才放下一点的心登时又攥紧,快步上前将人搂在怀里,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歌儿,不要动,你有伤,乖。
  他的声音近乎哀求。
  他从不曾这样说过话。
  林弦歌耳朵一片嗡鸣,胃里的痉挛几乎要逼的他将胆汁都呕尽了,腹中翻江倒海,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风吟被虫蠕啃食的身体,再也打不开的手掌,和半截在野狗腿里断了的腿骨。
  剧痛骤然爆发。
  银子小银子。
  朱今辞没有防备,竟让林弦歌拼了命的翻下去,他身后的伤碰到地面,顷刻就惨叫了出来。
  歌儿!
  朱今辞眼前有一瞬间的失明,心脏骤然悬在半空,声音仓皇嘶哑:歌儿,不要动,你要找什么,求求你,你要找什么。
  林弦歌感觉到又被人抱了起来,脖颈处一片冰凉,似乎是什么人在哭泣。
  骨头
  小银子的骨头呢!
  林弦歌厌恶沉木香厌恶到了极致,身后撕.裂的伤口蹭到冰冷的地面,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却一刻不停的想从那人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骨头。
  朱今辞心脏像被热油浇了一层,慌乱的几乎要将人跌倒在地上。
  对,骨头。
  歌儿之前就抱着一个骨头,他拿回来了的。
  朱今辞跪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扫着地毯,终于看见那块已经被咬碎的断骨,刚拾起来,还没来的及高兴,就听见林弦歌撕心裂肺的尖叫,恐怖,惊惧,嘶哑着血腥。
  朱今辞只觉得胸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咔擦一声破碎了,压的他几乎连抬头都没有勇气。
  孩子呢。
  他的孩子呢!
  林弦歌手上的伤没好,他发了疯的撕扯着衣服,想要看到孩子曾经存在的证据,身后的伤裂了,随着他的动作不停的滴着血,他连跪都跪不住,目光涣散的按着自己的腹部。
  还会有的,会有孩子的
  朱今辞受不了他自虐般的动作,上去一把制住林弦歌的双手,声音颤抖的厉害没事,不要怕,歌儿
  只要你还活着。
  你活着就好。
  明明这个孩子掉了,他应该高兴才对,朱子旭的孽种,他本来就要打掉的,可为什么他的心脏就想被敌人攥住了般,窒息一样的疼。
  钰儿。
  林弦歌眼前一黑,压的那一口血终究是藏不住了,大口大口的像外吐血。
  朱今辞怕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巨大的恐慌让他连基本的反应都没有,只疯了样一口一口的给林弦歌喂参汤。
  林弦歌嗓子肿得咽不下去,却是凭着这口气终于发觉自己身上的不对。
  熟悉的坠痛感不存在了,情蛊也安静了下来。
  孩子没有了。
  阿辞,杀了他们的孩子。
  像是一瞬间被抽干了灵魂,干枯,腐败。
  朱今辞没料到林弦歌能这么快安静下来。
  可当他心惊胆战的看过去时,却看到那人好像失去了痛觉,整个身后压在床上,眼里,再没了半分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包~
  明天要赶榜,应该有更~
  感谢在20210808 23:09:57~20210810 21:5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