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7)
  两个人的身影交叠,好像他爱的人,正抱着那个男孩子一样暧昧。
  沈凉川突然顿住了,他停止了所有的挣扎,在看到傅雨疏的一瞬间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泪水顺着修长的指骨往下簌簌的流:卡萨布兰卡的日出。
  怎么了
  林言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原意是想沈凉川看清陆洲的真面目,没想到沈凉川的反应会这么大,他突然就害怕了。
  你不要想他,他就是这样的人,我们快走,接了凉语后我带你治病!
  沈凉川完全迷醉了,他又哭又笑的盯着窗户下的两人。
  雾气打在玻璃上,升腾起来一股浸了阳光的凉意。
  一瞬间,那一双晦郁的眸子有感应般抬了起来。与十二楼青年的眸光对视,顷刻炸裂成巨大的恐惧。
  沈凉川看见那个男人终于慌了神,西装都没有穿好就狼狈的朝医院里面跑。
  而那个男孩子无措的站在原地,他的背后,太阳冉冉升起,荒芜一寸一寸新生。
  他的目光,像卡萨布兰卡的日出。
  他该得到这世间所有的爱。
  陆洲来了,我们快走!
  林言一直注视着下面的动静,看到陆洲拔腿往楼上跑,拽着沈凉川就往门外跑。
  可沈凉川像是着了邪,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摆了一桌子的东西在近乎疯狂的捶砸下全部变成了碎片。
  沈凉川,你以为你的自尊值几个钱,沈凉语会在你面前死掉。
  因为你的愚蠢,她会死。
  你以为你死了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沈凉语。
  这是她的移植同意书,看到了吗?我撕了。
  不会有凉语了,谁也不会有,我们之间只有陆洲和沈凉川。
  尿毒症。
  凉语是尿毒症
  沈凉川的胸口撕裂的疼,他却一张一张,从地上捡起那些照片,自虐般用力的看着。
  我竟然,忘了凉语
  我竟然能因为陆洲忘了凉语。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沈凉川眼里染上了一层艳丽嗜血的红,笑得嘶哑诡异,像是要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烧尽了般苦楚。
  陆洲呵呵,陆洲
  他眼前似乎划过自己被绑在别墅里分开双腿的样子,或者是在车上。
  被人抵着身后一遍一遍的折磨,当作玩具摆弄,凌迟般刀刀见血,无论怎么求饶,无论怎么卑微,换来的都只有更深的羞辱和凌.虐。
  可笑,他竟还会觉得陆洲会来救他。
  他怎么会觉得陆洲会来救他。
  沈凉川胸口疼得他全身都在战栗,血泪一同掺进了笑里,眼前一阵一阵的白光,和所有他这几天卑微求欢的样子齐齐涌上脑海。
  他该死了的。
  他怎么还活在这里!
  林言大骇。
  沈凉川站在一片玻璃残渣的废墟中,嘴角淌着鲜红的血,诡异的看着他笑。
  又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在看他了,那双眼睛被抽了魂,再不剩一丝的光芒。
  傅洲从在下面看见沈凉川的时候心就提在了嗓子眼,不顾自己才受完电击晕眩的大脑直直的就冲了上来。
  一上来看到的就是这样近乎毁灭的一幕,林言不看还好,一看是陆洲,一拳就扑了上来。
  傅洲没有躲,他眼里只有沈凉川,急急的想要将青年搂在怀里抹去他所有的不安。
  他以为他还在睡。
  他怕再任由自己发展下去会伤到他。
  所以他去做了电击。用最快速的方法控制自己。
  可他没想到青年会这么害怕。
  他该死!他明明知道青年有多羡慕傅雨疏,他早该想到不让他出现在医院的!
  阿川,我怕伤害你,我去做电击,傅征让傅雨疏等着我
  傅洲声音颤抖,不过从门口到房里的距离,他走起来却像是一个世界:
  他是我的弟弟,你不要
  多想。
  最后半句话他吞在了胸腔里。
  因为他看见青年站了起来,踩着碎片,就着血,提线木偶般朝向他的方向。
  他曾经最爱的眸子里。
  再没了分毫的爱意,被黑色的空洞从中央吞噬,那些他带去的肮脏卑劣的东西将他的内里全部掏空,只留下一副躯壳,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一股极深的的寒意从傅洲的脚底蔓延到了全身,有那么一瞬间,心脏被青年带着强烈恨意的眼神硬生生的撕扯成了两瓣,一瞬不停的向下滴血。
  他听见他支离破碎的声音,像是老朽临死前最后的不甘,连同纷纷扬扬的照片,一同甩在了他的脸上。
  傅洲
  我问你
  那剩下的三张照片,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包
  周日考试我枯了,记错了
  周五周六缘更,周日如果考完不是太影响心情(捂脸)周日就更,两肥更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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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我把偏执学长当替身(大结局上)
  傅洲脸上被照片锋利的棱角剐出了一道血痕, 眼里全是散落下来沈凉川一张一张情.动迷醉的样子。
  剧烈的不安骤然炸裂,傅洲不知道沈凉川想起了全部还是只有那段,他不敢问, 可他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在心中撕开,然后越扯越大, 逼他清醒的看着他最爱的人与他彻底反目。
  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三张照片去了哪里!
  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把自己的爱人困在车里凌.辱。
  他没能控制好自己。
  他以为接受了电击疗法就可以一劳永逸。
  他是个精神病, 他应该同傅子清一样被关在精神病院里!
  他不该出来祸害他。
  现在他的爱人想起来了。
  所有他的罪孽和忏悔他都不会想听!
  他从他身边偷走时间, 他要他还回去了。
  傅洲的指甲狠狠嵌入重伤的手掌, 鲜血和疼痛释放出昙花一现零星的真实感,随即又被巨大的空茫淹没。
  沈凉川没有听到声音, 旋即冷冷的笑了一下:我来替你回答吧
  那双恢复了神智的眼睛直直的刺向傅洲。
  包括林言在内医院的人都呆了,第一次震慑了他们的不是傅洲,而是沈凉川这个濒死的病弱之躯,他就那么看着傅洲,好像要将他的身影一刀一刀刻在自己的心底, 划下血才甘心。
  你羞辱尽了我,你把它塞到我被你逼迫的地方,事后你又觉得对不起我, 将它们毁尸灭迹。
  沈凉川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他看见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他, 只有傅洲的瞳孔骤然紧缩, 才后知后觉的往自己嘴上抹, 再入目便是满眼的红。
  这红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连心里因为愤怒勾上来的最后的力气也被耗尽, 双腿一软,直直的跪了下去。
  满地都是玻璃碎开的残渣,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尖锐的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冷涩泛着寒意的怀抱。
  沈凉川恍惚的眨了一下眼。
  他不知道自己期待这个怀抱期待了多久。
  他曾经多希望这人能抱抱他啊,从他和他闹脾气不愿意住在别墅起,他就只是想要他抱着他哄哄他,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他可有可无的一个玩伴,就只是这样而已。
  可就是从那天起,他们之间撕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他再看不见一丝阳光的温度。
  他父亲死了。
  凉语被他忘记了。
  就连他一心一意喜欢的人,也把他当作一个随时随地都能操的器.具,他究竟还活在这个世界干什么呢。
  为什么,他还活着呢?
  沈凉川恨得失了智,根本看不到傅洲眼里近乎痛苦的悲哀,只轻声一句一喘的继续说道
  傅洲,你总是这样,你从来不知道,我们之间到现在这种地步,永远不是旁人的错,而是因为你,傅洲,因为你。
  仅仅一句话,就将傅洲的心脏刻的鲜血淋漓,连呼吸都覆上了一层极致的痛,他看见青年呕着血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在胸口碎裂了,他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声音,抢救室的灯光再一次彻夜的亮起。
  第一次,傅洲没有迁怒于来刺激到了青年的林言,没有大声嘶吼怒骂赫萧,像被抽了魂一般站在急救室的门口,近乎惊惧的看着那个大门。
  好像那门里的不是爱人,而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洪水猛兽。他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失智,额上全是冷汗一刻也不停的说着我爱他。
  林言眼睁睁看着小时候的玩伴生死未卜,而罪魁祸首还能大言不惭的说他爱他,一时气的眼睛都红了,披头盖脸的对着傅洲就是猛砸。
  林言承认自己是在拿陆洲撒气,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沈凉川的异样,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混的出手的本事能和傅家拼那么几滴血!可他更恨的是陆洲。
  没有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沈凉川不会因为救他而断了一条腿!
  沈父不会因为他可笑的占有欲被杀!
  凉语就算病了,也不会因为他的刻意阻挠逼的沈凉川去声色场所赚钱!
  他有什么资格说他爱他。
  他他妈的有什么资格!
  林言没想到傅洲会一躲也不躲,两个人的博弈成了他单方面的殴打,一米八五的男人就那么蜷缩在地板上,他狠劲朝他肚子踢也没见他吭一声。
  傅雨疏上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惊的脸色都变了,急急上去想要拖住林言,林言的力道一时没有收住,小孩一甩就被甩在了地上,疼得当即就叫出了声。
  林言原本以为自己伤了无辜的人,眼睛通红的转向傅雨疏,看见他是那个和陆洲在楼底下纠纠缠缠的小情儿后,火一下子窜了上来,气的连话都说不清,伸手指着傅洲,眼底一片嘲讽的冰寒:
  你爱他?
  傅洲,你爱他什么呢?
  他连到了那种情况下都在保护你!
  林言的眼睛越来越红,心里疼得一抽一抽的。
  他为沈凉川不值,为沈家不值!
  陆洲不配他这样对待他。
  他那个时候走路不停的在发抖,是你吧,你折辱他,可他还在想着你!不想要你伤心!
  他想一个人去死,你知道吗!他想一个人去死!
  林言想起沈凉川一夜一夜咳起来的样子,说话的尾音都带上了哭腔,不知道是在折磨傅洲还是在折磨他自己。
  他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肺病,他还说之后关店一天带他去医院看嗓子,可人从酒吧就没有再回来了。
  他如果知道沈凉川会在酒吧受那种羞辱,他就是把他绑在房里逼他拿着他的钱也不让他去酒吧赚钱!
  可现在有什么用!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林言手里的资料沉甸甸的散落在地上,走廊上的风吹起来,纷纷扬扬的飘开。
  傅洲脸色彻底惨白,心里荒凉,仿佛没有看见那如同灵堂般的凄苦,嘴唇泛着青黑,不由自主的哆嗦着。
  他从来不知道那种情况下沈凉川还能对他有着情义。
  他从来没有想过沈凉川不告诉他得病是怕他伤心难过。
  是不是,就连那些话,都是他提前想好了要刺激他。
  他想要他恨他。
  他想要他自己一个人就去死。
  他不想拖累任何一个人。
  傅洲心里疼得整个人都在抽搐,眼睛似乎已经失明了,他突然想起来上一辈子青年说分手的时候,满眼强压下去的苦涩。
  上辈子!
  上辈子
  一种极度不可能的猜想骤然在傅洲脑中排山倒海般的分崩离析,太阳穴要炸开般的疼痛。
  怎么会突然说分手!
  怎么会那么短的时间就变了心!
  那时候他也知道了自己会死,他怕陆洲伤心,他是在怕他伤心啊!
  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他为什么从来没想过!
  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
  傅洲嘴里骤然泛起一股血腥,眼角近乎死寂的笑容却越拉越大。
  那人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啊
  因为当初绑架选择了他,所以他会每个月去看傅子清赎罪,所以他会把沈叔叔的意外保险拿给傅子清想要补偿他。
  巨大的欢喜夹杂着猛痛沉沉的砸向傅洲。
  他几乎开始确定,他爱的人,从来都只爱他,他一直爱着他!
  可他做了什么!
  他他妈的做了什么!
  他不但对傅征害了沈叔叔的事情一无所知,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护不住!他还要用凉语威胁他!
  他亲手把一个最爱他的人推入泥淖,看着他沾上灰尘,他亲手杀死了他的爱人!
  傅洲的额头抵在石砖上,一遍一遍自虐般的想他强迫他的日日夜夜。
  那时候他的青年在想什么呢。
  他是不是也有一瞬间恨不得杀了他,看着他的血流尽了也无法解恨。
  傅雨疏有些害怕,颤巍巍的把地上的东西拢起,就在走过傅洲的时候,他惊异的发现,他的二哥在哭。
  没有丝毫的遮掩,趴在地上痛哭。
  手里的动作突然就顿住了。
  人都让你折磨的要死了,你现在在这里做什么样子!
  林言愤恨,说出口却是酸涩的紧,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一丝余地也没给自己留:
  你这么有钱,比我和凉川待的时间久多了!你怎么就没有发现发病了!还要那么羞辱折磨他。
  陆洲,你和他有多大仇!他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我和他没仇我爱他啊
  傅洲的心脏被粗鲁的扯出来放重锤狠狠击碎,眼泪顺着指缝压抑的往下涌,全身都克制不住的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