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子娇藏后 第6节
  屋里突然亮起,姜雪蚕蹙着眉头转过身子,只见那道穿着白袍的玉面公子正提袖点着蜡,人影随着烛光摇曳,她竟一时失了神。
  “还醒着就要点灯,仔细眼睛疼。”
  直到那清冷的声音响起,她才回过神来,伸出小手捂了捂脸,一定是夏夜太闷热,脸蛋都变烫了。
  “夫君,你怎么过来啦?”她扬起小脸问。
  “我不过来,今日你可还记得喝药?”宋寒之板起脸,故意不去看她。
  姜雪蚕垂下头,默默将背后的八音盒拿出来,摩挲了两下,咬咬牙还是将其捧在手心举了起来。
  “今日我没有遵守规定乖乖喝药,夫君将它收回去吧。”
  第7章 饴糖甘甜  “夫君的嘴巴比糖还甜!”
  绿柳觉得自己进来得有那么一丁点不是时候。
  为了能让姑娘喝上疗效最好的热乎汤药,她掐着时间立马就给送了过来,结果还未进门,就听见姑娘委委屈屈说了句:“夫君将它收回去吧。”
  她心想,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一个八音盒而已,而且这事也怪不得姑娘,是自己贪玩忘了给姑娘拿药,要怪就该怪自己。
  绿柳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去主动领罚。
  结果刚迈进一只脚,便看见太子殿下俯下/身,握着姑娘的玉腕把那八音盒又轻轻推回到姑娘怀里,温声说了句:“今日不算。”
  绿柳自知来得不是时候,正打算偷偷退到门外,便听到里头那姑娘笑着说了句:“绿柳姐姐回来了,我这便乖乖喝药,夫君可以安心了。”
  绿柳看了眼自家太子殿下略微有些阴沉的脸,嘴角扯出抹苦笑:“是啊,姑娘快过来把药趁热喝了。”
  姜雪蚕点点头,正打算下床,却被旁边的宋寒之拽住胳膊挡住去路。
  “把布袜穿上。”
  绿柳闻言也往姜雪蚕那边看了一眼,姑娘也真是的,好了伤疤忘了疼,脚上的伤今早才稍微结了痂。
  姜雪蚕也知自己粗心大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夫君提醒。”
  一碗苦汤药下肚,姜雪蚕小脸倒是红润了些许,只是那两道秀气的弯眉此刻也凑在了一起,接过绿柳递过的茶水小啄了几口才稍稍缓过来。
  “给你。”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姜雪蚕歪过头,只见宋寒之正握着什么东西递到她面前。
  拳头打开,只见他宽大白皙的掌心中央正躺着一枚小巧的方形物什。
  “是糖吗?”她惊喜地问。
  “是糖。”宋寒之又往前递了递。
  姜雪蚕伸出小手以两指捏过放进嘴里,眉心那结终于得以解开。
  “真甜,夫君,以后我喝完药都会有糖吃吗?”她含着糖,口齿不清地问。
  宋寒之点了点头,许是屋内烛光温暖,他平素冰冷的神色都柔和了几分。
  “姑娘这么喜欢吃糖,丞相大人一定经常买给你吃吧?”绿柳一边收拾着药碗一边笑着问。
  姜雪蚕低下头认真想着,柔软的小舌不断搅弄着嘴里的方糖,方糖与牙齿反复碰撞,微弱的响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明显,却意外地悦耳。
  “大姐姐也喜欢吃糖,每次大娘都会让她先挑的,但是我心眼坏,总是偷偷藏下几个自己喜欢的。”姜雪蚕低下头,嘴里的方糖也不再发出声响。
  “这不叫心眼坏”,一只大手落在她低垂着的小脑袋上,声音也比往日多了几分狡黠与烟火气,“这叫聪慧。”
  姜雪蚕抬起头望向他,眼里还有些未消散的水汽,她勾起嘴角,眉眼弯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夫君的嘴巴比糖还甜!”
  绿柳听到这话险些笑出声来,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嘴巴最毒了,平时与那些老臣斗嘴可从未落过下风,也就情人眼里出西施,只得这姜姑娘认可罢了。
  不过还好,姜姑娘又重新高兴起来了,那方糖碰撞的声音也继续在屋子头里响了起来,伴着外头那时断时续的虫鸣,倒是使一直冷清的府邸热闹了几分。
  *
  第二日一早,宋寒之披上外裳便去要上朝,临走前嘱咐管家何叔晚些领着林大夫去客房。
  何叔恭敬答应,却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什么,拦在宋寒之面前。
  “怎么了?”宋寒之不解。
  “殿下您忘了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何叔眼睛瞪得老大,满脸褶子都皱在了一处,语气透着几分为难。
  宋寒之眸子一抬,也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今日,母后会来。”
  皇后不如其他嫔妃们善生养,只有宋寒之这一个儿子,自打宋寒之搬出东宫,她特地求了皇上每个月十五许她出宫看看儿子。
  皇上见她爱子心切,自然也就答应了。
  从前倒还好,府邸就宋寒之一个人,皇后在他下朝前过来,喝喝茶逗逗鸟打发打发时间,待宋寒之回来,他们母子两个聊几句便罢。
  可如今府里多了个姜雪蚕,何叔觉得有些难办,谁人不知皇后娘娘对太子殿下的婚事特别着急,这要是让她知道太子殿下在外头养了个女子,还不得扒着他刨根问底。
  他这把老骨头可应付不了。
  何叔向宋寒之投去求救的目光,宋寒之也觉得头痛不已,扶额想了半天,只能撂下一句:“尽量别让她们二人碰面,待我回来再处理。”
  何叔只得认命般地点点头。
  宋寒之走后不久,林大夫便提着药箱从远处走了过来,何叔老早便打起十二分精神在门口候着了,见人过来,立马将人迎了进去。
  “绿柳,林大夫来了,你去带个路!”何叔一刻也不敢耽搁,唤完绿柳立马又去门口放哨。
  客房里,姜雪蚕穿戴整齐安静坐在榻上,放在腿上的小手却一直在颤抖。
  绿柳领着林大夫进来便刚好看见姜雪蚕正死死咬着下唇,今日姜雪蚕未上唇脂,唇瓣几乎没了血色。
  “姑娘别怕”,绿柳立马过去安慰,“施针很快的,只要姑娘乖乖忍过去,等主子回来便又有新鲜玩意可以玩了。”
  姜雪蚕抬头看了看她,终于将唇瓣松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姑娘,奴婢突然想起来”,绿柳从口袋里拿出一道绸布递到姜雪蚕面前,“主子今早离开的时候吩咐的,要是姑娘实在害怕,便把眼睛蒙上。”
  姜雪蚕盯着那道月白色的绸布看了一会,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也在眼前浮现。
  “我听夫君的。”姜雪蚕点了点头,意志坚定不少。
  绿柳大喜过望,立马请了林大夫进来。
  施针的过程倒格外顺利,林大夫技艺高超,扎的又稳又准,姜雪蚕抿着小嘴一声未吭,待施针结束,绿柳将她蒙眼的绸布取下,姜雪蚕还笑着对她说:“夫君的法子果真有用。”
  绿柳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然而此时屋外又是另一番风景。
  “姑母,您随我来,我上次明明看见的,寒之哥哥在房间里头养了个女人,还是个狐媚子!”女子声音如黄莺娇啼,正在向身边的华服妇人哭诉着。
  “荣安,你怎么和我那个弟弟说着一样的话,就我那个清心寡欲的儿子,真能在外头养个女人?他能养我倒是放心了。”妇人笑着摇了摇头。
  “娘娘,县主,那边没住人,后院,后院最近又养了不少新鲜花鸟,比那边的空房间好看多了。”何叔冲过去挡在她们二人面前,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本来我还不信,何叔,连你今日都如此反常……荣安,走,我们去瞧瞧。”
  第8章 为她承诺  “儿臣身畔的那个位子,只有……
  何叔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是东宫的侍卫,也算是从小看着太子长大的,前两年他觉得自己身子骨不如从前,求了太子放他回家养老。
  太子心善,见他这么多年也没存下什么积蓄,家中又有个专心考科举的儿子要养,便调他来了民间的府邸当管家。
  何叔当了几年清闲管家,这还是第一回 碰上如此棘手的事。
  一头是皇后娘娘,一头是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这倒好,把他夹在了中间。
  “何叔,你让开,姑母的命令你都敢不遵从了?”
  荣安县主今日穿了件浅绯色云锦襦裙,格外扎眼,何叔站在大门口远远便认出了她,当即便暗道不妙。
  “丫头们都在那边扫洒,乌烟瘴气的,怕是会污了二位千金贵体。”何叔仍死死挡在她们二人面前。
  皇后转着手里的佛珠,锐利的目光在何叔身上打量了几圈,又看了眼荣安指的那扇雕花木门,最后竟叹了口气,悠悠来了句:“荣安,你真的确定我儿子养的是个女子?”
  荣安:?
  何叔:?
  “唉,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寒之从小便沉默寡言,不善与人交际,身边除了三两个宫婢便再无其他女子,他都及冠三年了,我也在他耳边唠叨了三年,可他倒好,直接搬出东宫了。”
  皇后又长叹了一口气,扫了眼面前呆滞的两个人,继续道:“所以我就说啊,他怎么可能养女人,定是荣安你,还有我那烦人精弟弟,看错啦。”
  何叔眨巴着眼拼命消化着皇后娘娘话里的意思,不养女人……难不成皇后娘娘认为太子殿下在院子里养了个,男人?
  他很想解释的,真的,但是太子殿下嘱托了不能说,所以他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说巧不巧,此时那扇雕花木门“吱呀”一声从里头被打开,提着药箱的林大夫刚好笑意盈盈地走了出来。
  何叔觉得有点大事不妙,耷拉着的眼皮悄悄抬起,看了眼皇后娘娘的反应。
  果然,皇后娘娘此刻双眼完全失去了光彩,嘴角的弧度也定格在脸上。
  “何叔”,皇后颤抖着抬起手臂,指了指那林大夫,声音也微颤,“这……”
  何叔发誓,他真的真的很想说出实情。
  “皇后娘娘。”林大夫岁数也大了,眼神却极为好使,大老远便认出了一身常服的皇后,立马小跑着过来行礼。
  不想,皇后见了他竟跟见了鬼似的,退后了几步,得了荣安县主的搀扶才站稳身子。
  林大夫在宫里也当了好多年太医,以为是皇后娘娘身体有恙,有些担忧地问了句:“皇后娘娘可需让微臣为您把脉?”
  皇后沉默了好久,最后才挥挥手,十分疲惫地说了句:“不必了,你只需……照顾好寒之便可。”
  林大夫恭敬回了声“是”,在各怀心事的一众人目送下离开了府邸。
  “荣安,这……你如何解释?”皇后扶着额头指了指林大夫离开的方向,声音颤抖地问。
  “哎呀,姑母,您误会了,那女子肯定还在房间里呢。”荣安急得跳脚。
  “真的?”皇后突然抬起头来,眼里有了光彩。
  “真的。”荣安点了点头,抑制着嘴角的笑意,心想里头那小狐狸精算是要倒霉了。
  “皇后娘娘,您——”何叔大梦初醒还想拦一拦,不想皇后趁着他愣怔的空子直接绕过他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