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儿奴大佬早夭的闺女 第5节
  这话忒不中听,赵老太在心里骂了周牙婆一百遍石头缝,面上乐呵呵道:“俺就说俺这孙女周正吧,县令家的姑娘绝对瞧得上。”
  周牙婆心想:这么好看的小姑娘送去县令家不是把县令千金衬得无光了吗,她又不傻。这女娃娃养养,送到扬州去,作瘦马养将来不是更划算。
  她走到赵宝丫身边,赵宝丫立刻站起来,警惕的后退,圆滚滚的猫眼瞪着她。
  周牙婆笑眯眯的问:“你叫赵宝丫是吧?宝丫跟周婆婆走好不好?周婆婆每天都给你好吃的,好玩的,每天都穿漂亮的裙子,好不好?”
  赵宝丫捏着石子又后退两步,抬头四处张望。邹二婶和赵小胖已经不在院子里了,阿爷坐在门槛上抽焊烟不说话也不看她。二叔和阿奶站在旁边看着,脸上甚至还带了点笑。
  没有人过来帮她。
  周牙婆见小娃娃不说话,伸手过来拉她。
  啪嗒!
  赵宝丫把手里的石子狠狠砸在周牙婆的面门,软糯的声音里带了愤怒:“坏人!”砸完就撒开脚丫子往自己房间跑。
  周牙婆猝不及防被砸了眼睛,终于维持不住笑,怒声朝带过来的手下道:“愣住干嘛,还不快把那丫头片子抓走。”
  两个壮汉快走两步很快就拎住小宝丫的后脖领,赵老太舔着脸凑到周牙婆身边赔了句不是,小声问:“那十两银子?”
  周牙婆忍住疼从袖子里掏出十两银子丢到她手里,赵婆子笑得牙不见眼。
  一行人拖着小宝丫往外走,小宝丫小手死命的掰着院里的木桩,又踢又打:“坏人,放开!我阿爹回来会打死你们的,卖小孩坏人!”
  周牙婆被吵得头疼,喝道:“还不堵了嘴,把人抓上马车!”让村里人误会她强买强卖多不好。
  手下刚要堵她的嘴,门从外头被打开。赵老太魂都快吓没了,以为又是赵大成那煞星。定睛一看,满手污泥的赵小姑站在门口,看看宝丫又看看周牙婆,脸瞬间白了:“娘,你们这是在干嘛?你们是要卖了宝丫吗?”
  赵老太喝道:“这事不用你管,让开!”
  小宝丫被堵住了嘴,扛着往门口走,求救的看向赵小姑。
  赵翠香懦弱惯了,被呵斥惯了,所有要出头的事她都害怕。然而看着小宝丫红了眼眶,耳边是小娃娃晌午一遍遍的安慰。她咬牙挡在了门口,伸出的手都在颤抖:“不让,俺,俺答应了大哥,要看好宝丫。娘,你们,你们不能卖了宝丫!”
  她的勇敢在赵老太一惯的强势面前犹如浮柳,赵老太一把把她扯了进来,啪嗒,把人扇到边上:“家里的事哪有你说话的份,告诉你,明日你大哥回来也不许乱说。”
  “不许乱说什么!”一道怒极的声音夹杂着万钧之势,砸了进来。
  所有人都回头朝门外看,只见一道高大的人影从牛车上跳下来,凌厉的眉眼如含了冰霜刀剑,径自走到拎着宝丫的下人面前。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单手把小团子捞了过去,然后拔刀把欲动手的打手直接戳在门板上。
  刀深贯穿门板,打手□□污水滚滚而下,在发现没有受伤后狠狠松了口气。
  妈呀,这八尺大汉太吓人了!
  赵大成把塞住宝丫嘴的手帕拿下,戾气横生的眼里全是心疼。宝丫趴在他怀里哭得好伤心,随即又觉得自己要坚强,坏人还在呢。
  她抽动着小鼻子告状:“阿爹,阿奶他们坏,他们要把宝丫卖掉!”
  “不怕,有阿爹在呢!”赵大成安慰完女儿,看向周牙婆和赵老太他们时,眼神瞬间又凌厉起来。
  周牙婆阅人无数,一看赵大成就不好惹,暗道一声晦气。回转身从赵老太手里拿过十两银子,骂道:“感情你这婆子诓我呢,娃儿爹都没同意,你卖什么。银子还我,就当老娘白跑一趟了!”
  “这怎么行,俺们不是说好了!”赵老太急了。
  周牙婆:“谁跟你说好了。”她扭着腰走到周大成面前作了个揖,赔罪道,“这位英雄,对不住了,我也是受了你家老太太的诓骗,我们这就走!”说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两银子放在门口,然后带着几个下人桃之夭夭。
  赵家的动静太大,不少村名都围过来看热闹。
  周大成抱着宝丫,冷眼扫过赵老太、赵老汉以及站在堂屋门口不敢和他对视的赵老二。
  他拔出插在门板上的刀,咔嚓,门板断成两半,倒在地上。
  “现在你们来说说,打算怎么和我交代?”
  第5章 5
  围观的村名指指点点,议论声像唾沫星子臊得赵老汉夫妇脸面通红。
  “这是在卖孙女呢?”
  “宝丫这么可爱,怎么干得出来这种事。”
  “造孽哦,瞧娃儿哭的,幸好大成回来了。”
  “……”
  被骂狠了的赵老太干脆破罐子破摔,往地上一坐,哭嚎起来。指着赵大成骂道:“你要俺什么交代,成日在外做工,又不知道管孩子的辛苦。俺们哪里是卖你的女儿,是县令家的姑娘要玩伴,俺们想让宝丫去享福才送过去的。”
  “你倒好,回来不分青红皂白,乱打人不说,还敢恐吓你爹和俺,有没有天理了”
  村民们一听是去给县令家的姑娘当玩伴,口风立马又变了。穷苦人家能去县令府上别说玩伴就是个下人也比吃不饱好。
  见几个村民开始向着她说话,赵老太立马又爬起来,走到围观的村民面前,唱跳俱作的表演:“俺哪里错了,他出生克死了娘,是俺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他克死了媳妇,宝丫也帮他养到这么大了,这丫头多灾多病。身体差,到现在还要吃补药,县令家多好啊,是富贵人家。宝丫去了天天有肉吃,有新衣穿,还有下人伺候,将来还能嫁个好人家。丧天良的白眼狼,这么多年白付出了啊……”
  她还没嚎完,待在房间里的赵小胖突然冲了出来,拉着她袖子就问:“阿奶,县令家真的天天有肉吃有新衣穿吗?那你们怎么不让我去,要送那个傻子去,你们偏心,我要去我要去……”说着还闹上了。
  “这,这……”赵老太委实没料到这傻缺孙子会来这么一出,一时卡壳,灵光一闪道:“县令家是姑娘,玩伴当然也要姑娘,你个小子凑什么热闹。”
  赵小胖不依不饶:“县令家一定还有公子的,我要当书童,我要吃肉!”他拉着他阿奶的袖子用力往外拽。
  赵老太被个半大的胖小子拉得踉跄险些磕到脑门,气急后口不择言道:“当什么书童,你以为那活计好。别人坐着你站着,别人吃饭你看着,主人家给肉也要看心情,心情不好的时候打死都是有的。”
  赵小胖才不信:“骗人,阿奶和小傻子不是这么说的。”
  赵老太:总不能说他们在哄骗小傻子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村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就想把孙女卖了换钱嘛。
  村里的老人都是看着赵大成长大的,这娃儿从小缺衣少食,要不是自个儿会刨食,早不知道饿死多少回了。至于宝丫,好像也是大成自己带到一岁半才放在家里的,之后都是翠香管的多。赵大成会挣钱,虽然不知道给了多少家用,可看赵老二平日摆阔的做派,显然给的不少。
  村民开始指责赵家夫妇的不是,赵老太觉得没脸,耿直脖子往前凑了凑,朝赵大成道:“反正俺是为了宝丫好,你要是不信就砍了俺吧。”别以为拿着大刀就能唬人,他还敢杀人不成。
  赵大成冷笑,手上的刀丝毫不手软的朝她脖颈砍去,所有人都吓得惊呼,赵老太都吓懵了。
  这个煞星,还真敢动手!
  赵老太两股战战,在刀子挨到她发丝时,双眼一番,晕了过去。
  赵大成手腕翻转,刀没见血,倒是斩落了一地乱发。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刚刚太tm的吓人了,还以为赵老太头要没了。赵小胖也不闹了,瞥了他大伯一眼就跑了,赵老二敢忙跑过来扶他娘,恶声质问:“大哥这是做什么,自古百善孝为先,弑母……”
  赵大成不耐烦听他之乎者也,刀光擦着他面门而过,赵老二立刻禁声。
  院子里安静几秒,落针可闻。最后,赵老汉站了出来,蹙眉道:“大成,一家人别闹得太难看,既然宝丫还好好的,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只要宝丫不愿意,俺们都不送她去其他地方就是。”
  长辈总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不管做了任何事连道歉都不需要,百善孝为先……
  呵,有善才有孝吧!
  他爹和继母从前如何待他,他都无所谓,唯独在丫丫的事上,赵大成没办法打落牙齿和血吞。
  呱呱坠地就被他捧在手心里的闺女怎么能被他们这么对待!
  “算了?”赵大成眼神冰冷。
  要不是他及时赶回来,丫丫就被卖了,在他们看来不是大事,让他算了。
  赵大成过不了自己心底那关,他收刀,吐出三个字:“分家吧!”
  所有人都愣住,赵老汉听后气急:“分家!这话是个小辈能说的?你想蹲大牢不成?”
  周围百姓也纷纷开始劝他:“大成算了算了,千万别冲动。”
  “是啊,族老和村长都看着呢,吓唬吓唬就算了。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小宝丫因为惊吓,脸有些发白,他抱着人一言不发的往外走。村民让开一条道,被抱在怀里的赵宝丫隐隐兴奋,阿爹不分家要直接离家出走了吗?
  赵老汉愣住,等人快上牛车了,才急忙喊:“你去哪里?一点小事难道还打算不要根了?”
  牛车轱辘辘走远,赵老汉追了几步,跺脚:“宝丫才三岁,你带不了她的,不要把娃丢了才后悔。”
  赵老二也急了:要是赵大成走了,他今后的束脩怎么办?
  他撩开长袍,追上牛车,连连认怂:“大哥,大哥,这事就当我不对,我给你赔不是。您千万别冲动,宝丫还这么小,外头拐子多……”
  赵小姑也追了上来,一言不发的赵大成突然喊停牛车,声音冷静:“今日之事就算了,宝丫吓到了,我只是带宝丫去做两天工,你们回去吧。”
  赵家父子面面相觑:他会这么好说话?
  牛车继续走远,等出了村子,趴在他肩头的宝丫才小声问:“阿爹,我们真的还要回去吗?”
  小娃娃刚哭过,北风一吹,脸蛋立刻红彤彤的。赵大成把她放在腿上,捂了捂她冰凉的手脚,退下夹袄把她兜住,边给她扎散开的小揪揪边问:“宝丫不是想分家吗?阿爹带你去镇上做工,要是宝丫能照顾好自己,阿爹回来就分家。”这次的事他彻底看清了,丫丫待在赵家也没安全到哪里去。既然这样,不如尝试着待在身边,苦一点就苦一点,至少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安全长大。
  “真的?”小宝丫眼睛亮晶晶的,拍着小胸脯保证:“宝丫一定能照顾自己的。”
  赵大成笑了。
  父女两个继续赶路,第一次进城,宝丫什么都好奇。坐在她爹宽阔的手臂上,乌黑的眼珠四处打量。看见稀奇的东西会开口问,但绝对不主动要。
  赵大成给她买了两个大肉包,抱着她去了镇上的医馆。赵宝丫疑惑问,“阿爹不是说带宝丫去做工吗,怎么来这里呀?”
  赵大成:“丫丫之前不是嫌药苦吗?阿爹让大夫伯伯弄些药丸吃,以后就不喝苦药了。”
  “真的?”宝丫高兴了,又问:“那药丸是甜的吗?”
  赵大成为难:“良药苦口!”他问过大夫了,大夫当时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然后回复了一句良药苦口。
  虽然不是甜的,赵宝丫还是很高兴,至少不用喝一大碗药汁,又苦又想吐。
  父女两人拿了药丸往外走,大夫摇头嘀咕:“药本来就贵,做成药丸更贵,又不是有钱人家,犯得着么……”
  赵大成抱着人到了刘府,守门的小六子认识他,看见他抱着个白嫩嫩的小女娃看稀奇似的问:“哎呦,这娃儿真俊,赵哥从哪拐来的?”
  赵宝丫:“才不是拐的,我是阿爹生的。”
  小六子被小姑娘的一本正经逗乐了,故意逗她:“你阿爹是男的,怎么能生你呢?”
  赵宝丫觉得这个问题不好解释,挠挠脑门,小眉头都皱了起来。
  小六子哈哈大笑,赵大成趁机问:“能帮忙喊林茂出来一趟吗?”
  小六子让他们等着,片刻的功夫,卸完货的林茂从后门出来。看见小宝丫时也是一愣,随后笑道:“这就是俺那个小侄女吧,还别说,真俊。”他撇了眼赵大成,狭促道:“这娃儿白得打眼,不像你这块黑炭头能生出来的种啊。”
  赵大成笑着回应:“娃儿会长,像她娘。”
  赵宝丫小耳朵竖起:她娘长得也很好看嘛?
  林茂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从衣兜里掏出午食匀出来的茶叶蛋塞给宝丫。小宝丫抱着鸡蛋,笑得又甜又软:“谢谢大胡子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