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房东x租客(中)
  一周后。
  裴真儿又造访了凯撒。
  凯撒的标志性建筑楼,看似是两层楼,其实有三层楼。金色的狮头背后还有一间私人办公室,这是裴真儿光临后才知道的。
  宽敞气派的办公室,挑高的屋顶有了开阔天地的感觉。
  原木的办公室桌对面,陈设了一件精密奢华的艺术装置,不同大小、不同棱角组成的镜子组成的艺术装置。
  这里就像给裴真儿准备的舞台,那些错落有致的镜面,就像一个个监视器。
  她只是站上去,自己给自己喊“Action”,把创业企划案条理清楚地说给都宰雨听。
  倒真是有几分试镜面试的紧张。
  “……以上,就是我所有的创业构想了。”
  随着裴真儿说完,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也翻到了企划案最后一页,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页goo-goo eyes目前的员工构成。
  裴真儿在这种沉默里扬了扬眉。
  罗智恩的设计奖固然吸睛,另一个惊喜却在吴禹妃身上。原来,她曾经拿到过韩国SIBA蛋糕类金奖,吴禹妃面试的时候并没有提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千律夏挖到了宝藏。
  裴真儿站得乖巧,透过那件镜面的艺术装置,她浅浅欣赏着男人儒雅成熟的魅力。
  比起初见的西装马甲,今天他的西装要更沉稳,衣装革履之态,没有彰显任何性的荷尔蒙,倒是欲语还休。
  但欣赏过后,她开始觉得那件艺术装置突兀。
  太多的镜子,不是自恋的情结,而是归类到自省的痛苦。
  这和她的人生信条显然不同。
  裴真儿思维发散到这些,才意识到男人的沉默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她终于开口催问:“都先生,您看完了吗?”
  “嗯。”
  “那究竟可不可以租给我们?”
  “……”
  “大叔?”
  男人终于抬头看她,他的面容实在看不出他对“大叔”这个称呼的喜恶态度,这似乎是男人的气度,但这次他终于问了有见地的问题:“你这份企划案里,没有关于营销策略的部分。考虑过这方面吗?”
  这位都宰雨先生不知道她的身份。
  裴真儿只道:“都先生可能不太清楚我是艺人,艺人自然有艺人宣传途径。”
  她这句话,和当时的权有美同种说辞。都宰雨觉得这套艺人的说辞水分极大,权有美当时也自称艺人,其实只是一个一般影响力的KOL,ins博主。
  但她这份企划案,比权有美务实不少。
  还有员工名单上的几个人,裴真儿和她们能做到怎样的成绩,都宰雨沉寂许久后,突然久违地生出了孵化企业的兴趣。
  “如果你的企划案能实打实落地,6号店可以租给你。”男人终于松了口。
  裴真儿双眼发亮。
  她鞠躬道谢,但她最大的危机还没有解除,她想了想,直问:“那我们现在可以签合同吗?”
  男人目光看向她。
  裴真儿紧张地笑了笑:“我这边还贷着款,能早一天是一天。”
  她本以为都宰雨会自己写合同,显然他不至于亲手做这些事,他按下座机,从楼下叫了一个人上来。
  来的人叫Han。
  是一个年轻的侍应生。
  他长相俊秀,本是很好的,但在都宰雨从容不迫的气场下,裴真儿深刻地觉悟出男人的魅力本质是底气。
  “拟好合同,就给她签吧。”
  Han看向老板,他欲言又止。
  裴真儿从Han犹豫的神态里,确信他是认得自己的,一旦认识自己是Liliann的裴真儿,那她来到这正化路一街开店的目的呼之欲出。
  直觉告诉她,都宰雨不会允许那样不着调的开店目的。
  越是在这一时分,越是不能露怯。
  裴真儿从容不迫地调整了一下站姿,从毕恭毕敬,变得好整以暇。
  Han看了一眼老板,又看了眼平心静气的裴真儿,迟疑落了座,开始用另一台电脑敲打键盘、拟租赁合同。
  两份合同打印完毕,Han又拿给都宰雨过目。
  Han不敢多看裴真儿的脸,只是对都宰雨说:“老板,确定要跟裴真儿小姐签约吗?”裴真儿三个字,他暗示明显。
  男人没有回话,他按照章程审理合同。
  裴真儿的心又提起来,他会不会这时候突发兴致去谷歌她?
  于他而言是屈尊俯就。
  应该不会。
  她走近办公桌,目睹着都宰雨风度文雅地拿起钢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公章也随之落下。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裴真儿终于长舒一口气。
  她也一样,署名。
  合同回到她手里,正式生效,裴真儿甜美一笑:“那我就谢谢都先生了。”
  裴真儿翩然离开。
  都宰雨闭目养神,他的手放在合同上。
  裴真儿的企划案是合格的,但也是稚嫩的,他可以拒绝,也可以同意。
  究竟,拒绝是一种逃避。
  还是,同意是一种逃避。
  男人看不清自己,终究,裴真儿的脸会让他想到前尘往事,他的判断难免有个人感情。
  此时,Han的声音打断了都宰雨的自问,他终于鼓起勇气提起:“老板,确定要把6号店交给那位裴真儿小姐吗?她来这里的目的摆明是和Y.Y.对打,她的企划案很厉害吗?”
  都宰雨睁开眼,敛眉看向Han:“你说什么?”
  察觉到男人严肃的视线,Han的眼皮跳了跳,“您不知道吗?Y.Y.主打的偶像金允妍,是裴真儿当时的队友,我想,裴真儿小姐是不是不想看到Y.Y.用金允妍做噱头,所以她想做咖啡店……”
  胡闹!
  都宰雨猛地一下子站起来。
  失误判断,很快有了失误结果。
  也许是太久退居幕后,也许是他的记忆滋扰,都宰雨竟然犯了这样错得明显的错误,他怎么再会相信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天花乱坠的创业梦?
  他一脸沉怒,下楼,去追女孩。
  年轻的侍应生们看见平时沉稳如山的老板这么古怪,都投去好奇的视线。
  都宰雨推开门,街上的风掀起他西装的一角,他的眼睛开始搜寻裴真儿的身影。
  是因为上次他对她略带敌意的态度吗?
  裴真儿今天穿得很柔和,柔和淡雅的浅色裙,身姿纤纤,不彰显半分攻击力。
  他看到她的时候。
  一切都去伪存真。
  她正伫立Y.Y.的门头下。
  似乎感应到都宰雨追究的视线,她也转头望了过来。
  都宰雨的光环是一回事,她对他的态度又是另一回事。裴真儿微微昂首,冲他笑着扬了扬她手里的合同,没有说一句话。
  都宰雨却读出了她的战意,隐藏在那个笑容下。
  她要战,都宰雨的正化路就要做那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