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夜仗剑 第259节
  大家都是开馆收徒弟,都是凭本事吃饭。
  他结交了当地土著柳氏神馆馆主的女儿,对于这种祭神道他也想多了解,多亲近一下,因为他觉得对于自己的修行或许会有一些帮助。
  这一日,他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了柳氏神馆前。
  天空出现了星辰。
  这里的气候更暖和,基本没有冬天,天上的星辰颗颗清晰,硕大,闪闪发光。
  他来到柳氏神馆前,敲门,有人迎他进去。
  只是进去之后,他不知道为何,觉得这里面有些怪。
  虽说祭神派的道场之中,往往都有着一种炙热感,无处不在的香火气息,可是现在这里,那种炙热感却有点像余火的感觉。
  就像是即将下山的太阳,熄灭的火堆。
  他对于这方面极为的敏感,屋里也是一片漆黑,然后他看着那一个带他进来的人,一脸的晦暗。
  心中一紧,之前进来的时候,居然没有发现,他暗自责怪自己的大意。
  看了一眼那堂中晦暗,于是转身便要走,那个带着他进来的人,却露出阴森的笑容。
  邓定心往下沉,他可以肯定,之前与那个柳珍愉接触之时,他可以肯定那个柳珍愉是正常的,也没有听说过柳家有问题,但是现在进来之后,却发现这里不正常。
  那香火气息之中,也夹杂着一丝的阴冷。
  邓定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小刀。
  这小刀漆黑,上面缠绕着黑气,这是他花了不少力气祭炼的一把法刀,他取名为削魂刀。
  他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刀下去。
  当年他很小的时候便练刀,而现在这刀,相比起当年小的时候来,何止是天差地别。
  他刀未脱手,仍然像是执长刀一般,刀挥出,一抹乌黑斜撩而上,从其腋下划过,他的刀法向来刁钻,到现在不仅没有改变,反而越发的诡异刁钻。
  这个带他进来的人,没有任何的反抗,就被刀光划过,刀光并没有伤到他的身体,但是他的体内却有东西发出嚎叫,邓定看到对方身上有一抹虚影散去。
  他知道,那是对方的灵魂,可以看出那灵魂依然是人类的灵魂,看上去却像是被什么玷污了。
  他本想快速的离开,但想了想,却又反而朝着更深处走去。
  柳氏神馆的屋里,到处都是柳树的枝叶雕刻,这些雕刻形成了一种符纹,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些柳叶枝条的符纹沁着香火气息,他一路的朝着那个中堂走去。
  一路上,居然都没有什么人,一路的走,然后看到了一株柳树前,有两个人站在那里。
  其他的人居然都趴在那柳树上,咽喉都被割开了,鲜血流了一地。
  都铺在那柳树根部,像是一朵盛开的花一样,鲜血顺着树杆流到了树根上。
  这柳树并不高大,主干部分从中间断去,像是被火烧雷劈过,而所有枝叶都是从下方重新生发出来的。
  这种神树,显然是生长极慢的,而其上面的叶子,也是充满了神光,在暗淡的天色里,散发着微光,微光如淡淡的火焰。
  另外两个站着的人,一个正是柳珍愉,他认识的那一个女人,也是她约自己来的。
  此时她站在那里,缓缓的转过身来,邓定看到她的眼中,满是泪水,却又从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极度的恐惧,她的身体在颤抖,可是脚却紧紧的钉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她的前面站着的那一个人,一身银纹的绿袍,绿袍的颜色如柳叶的颜色一样,袖口的银纹是如柳叶符纹。
  邓定看着他,他的头明明没有转过来,但是邓定却从他的侧脸看到了一张脸浮现,这是一张老人的脸,对着邓定笑着说道:“本想让你在那里等会,没想到被你看破了,年轻人倒是警醒。”
  “你是……什么?”邓定问道,他一时也搞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东西,要说对方是阴灵嘛,但是对方身上的阴气并不算重,虽然有些阴冷之气,却又称不上污秽。
  他见过许多阴灵,极为的污秽,越是强大的阴灵,越是污秽。
  对方阴阴的一笑,邓定的心却是一紧,自己呼吸的空气,像是突然之间就变了,变成侵入身体之中的意识,他感觉到一股阴冷朝着自己包裹而来。
  他清晰的感觉到不知何时,似有一个人正扒开自己的肉身,朝自己身体内钻来。
  只见他的身中突然冲出一个虚影,将那个正朝着身体挤进来的无形的人冲了出来。
  同时,他低喝一声:“御魔!”
  从他的身上,又冲出两道人影,这人影出现后,就迅速的没入虚空,朝着那‘柳原’扑上去。
  ‘柳原’的侧脸出现了一丝惊讶,说道:“这是什么道派?”
  只见他的手捏了一个法诀,身上瞬间涌起了神火,神火一卷,便朝着邓定卷来,从他身上出来的两道虚影立即被逼退飘闪开来。
  邓定感受到它们受到了伤害,这两个虚影是他招来的魔头,受了伤并没有关系,只要花些时间便能够恢复,即使是死了,也能够重新招出来。
  邓定挥动手中的削魂刀。
  他发现,这个人夺舍了柳原,而他的本体似乎只是灵体,他最喜欢这样的。
  刀光斩过那滚滚而起的火浪,他的刀法也是得了楼近辰的剑法传承的,自也不凡,火浪竟是被破开一条通道,朝着邓定的两侧卷去。
  他喜欢面对灵体,因为他的修行功法,对于灵体有着极大的克制作用,所有的灵体在他的感知之中,很难遁行。
  而且此时他知道,对方一定是在全力主持着这个祭阵,并没有全力来对付自己。
  “太放肆了。”‘柳原’冷冷的说道。
  只见他挥手,右手五指张开,一股强大的摄拿之力出现,他的两个魔头迅速的朝着他的掌心冲去,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抓在了手里,形成了一团黑光,紧接着,神火涌生,那个魔头发出惨叫,迅速的被炼化。
  邓定转身就走。
  一开始他发现这里有异之后,就想走,但是在一刀就杀了那个门子之后,又觉得这里或许有异,但未必有那么危险可怕,他觉得自己能够护身,于是进来看了。
  试过之后,便想斗一下,然而却在这一刻才发现,差距很大,于是转身就走。
  “想走?晚了!”
  ‘柳原’冷冷的说道,只见他的身上冲出一个阴沉的人来,这人苍老的模样,黑发散开,融入了黑暗之中,阴冷乍起,黑暗遮蔽虚空,只见他大手一张,朝着邓定抓来,这一刹那,整个柳氏神馆都被遮蔽了,天上的星星都看不到了。
  他已经决定拿下邓定,因为他发现邓定的修行法,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这让他起了极大的兴趣。
  邓定见前后无路,手中削魂刀挥动,却破不开黑暗,炼的两个魔头已经死了,无奈之下,只能够招出自己心中最深处的那个魔头。
  “大师兄救我!”
  随着他的呼唤声出现,在他的身边有一个人影快速的勾勒清晰。
  我欠着白银盟的加更,还没有更,昨天的那两更只是正常更新,继续写。
  第284章 :目标
  邓定的御魔道是要从自己的心中化生出自己的心魔来,只要按他预想的方式化出来,便能够受他控制。
  这是《御魔道》的理论,但是后续会是怎么样,邓定也不能够确定,因为当年《御魔道》的创立者,都也只是第四境。
  而且,同样的一门道法,不同的人修起来,还是会有一些区别的。
  在邓定的心中,最深处的魔念其实就是楼近辰,换句话来说,楼近辰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道坎,最终,从他的心中化生出了这样的一个魔头大师兄。
  他的身边,一个人从虚无之中出现,这人个仿佛从虚无里走出,脚下带着光,一身蓝袍,手持长剑,一身冷漠。
  他从虚无里走出的一刹那,便有一道剑光从剑鞘里冲出,冲破这被遮蔽的天空。
  “铮!”
  邓定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个声音,这让他有一种心安的感觉,他也不再跑了,在他心中,大师兄若是不敌,自己也没有跑的必要。
  他转身看到,大师兄人随剑走,冲入那一片黑暗之中,剑光雪亮,挥动之间,破开黑暗。
  黑暗像是被划开的布,剑光过后,就再也无法恢复原样了。
  他看到了大师兄出了十三剑。
  最后一剑直刺,直破黑暗的天空,一刺仿佛里许。
  他知道,自己这从心中提取来的魔头大师兄,并不能够代表大师兄的实力,因为他知道大师兄的剑法能感摄阴阳,而这个魔头大师兄却无法做到。
  他不知道更清晰具体的结果,但是知道大师兄又一次的赢了,自从他能够从内心执念之中化生出大师兄来后,大师兄便成了他最后的保护,只是这一次大师兄出来之后,看他的眼神,似乎更真实更灵动了一些。
  他的意念一动,大师兄快速的散去。
  ……
  楼近辰睁开眼睛,从入定之中醒了过来。
  捏了捏自己的鼻子,他觉得自己不会再出现幻觉,不可能再出现之前六境之时那样法象异化的情况,可是刚刚入定之中,他竟像是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自己出现在邓定的身边,帮他打败了一个不知哪里来的老家伙。
  虽然因为无法提起自身的全部力量,只凭着剑术的造诣将对方杀伤,却没能够杀死,这多少让他有些郁闷和怪异。
  这郁闷的不是没有完全的杀死敌人,而是自己居然会于入定之中做梦。
  真的是梦吗?
  楼近辰心中想着,如果再见到了邓定,一定要好好的问一问他的御魔道修的怎么样了。
  他走出京落宫,眺望着远方,那里是望海角的方向,以他今日的能力,虚空画门,一步便可以到刚刚他有一丝感应的那个地方。
  “那里,应该是柳氏神馆。”楼近辰心中说道,一阵风吹来,他不由的说道:“修行的提升,让原本遥远的距离变成了足下,但是却没有兴趣再去看看了,登山望远,既是望前路,亦是望来路。”
  “总有人说高处不胜寒,可是现在的我却住在这样高高的地方,夜风清寒,俯瞰大地,人越独立,越孤独,越享受孤独。”
  楼近辰心中感叹着,看着这片大地,青山在黑暗里如浓墨泼在画上,有水的地方则是灰白色,大地如淡墨。
  他很早以前便曾想,人若是长生不老了,那他将怎么办?不死将怎么办?
  游戏红尘,传道授业?降妖除魔?洗涤世间?
  或者是无聊的,如传说中的彭祖一样,一睡八百年,天下改朝换代几轮了,人间的人们更是祖辈许多代,连祖坟都已经找不到了。
  楼近辰当然无法做到不死,但是现在他的样貌也最多三十来岁的样子,他没有病痛,也算是这世间第一梯队里的人物,但是他却也不想一睡就八百年。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若是无法再进步,那么也一定会死。
  若是自己的剑法无法更进一步,自己也不能够护住自己,更别说是护住朋友们了。
  夜露湿重,他的头发上已经沾满了露水,衣服都有些湿了,在晨光里,他的身上像是出现了彩虹一样,宛若神圣。
  京落宫中,白小刺也醒了,跳到旁边的石头上,看那彩色的瀑布。
  楼近辰手没有停,他站在这里一晚上,虽然只是站着,但是他的手一直都没有停着。
  他的剑指一次次的划过虚空,别人看着只会觉得他有时像是乱划,有时又是很认真很慎重。
  他是在练习一门新的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