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养父
  “陈场长, 你拿把水果刀干啥, 领养孩子的场面我见多了, 但没见你这样儿的, 你不要激动。”
  陈丽娜搡了一把, 发现宋妻实在是软弱的可以, 一下子就扑到关院长的办公桌上了。
  “我问你, 你后背上这是啥,为什么青一块紫一块的?”
  “她那是撞的……”
  “我拨火罐拨的。”俩夫妻,说的压根就不一样。
  陈丽娜把宋妻给压在办公桌上, 王红兵眼尖,直接就把宋谨一条手给反剪了:“宋工,你是文化人, 咱们要文斗不要武斗, 不打架啊。”
  “妈了个巴子的,陈丽娜你他妈想干啥, 你个瘪三你放开我。”宋谨开始挣扎了, 而且是那种气急败坏的:“真是哪里都能碰上疯狗, 我就收养个孩子, 你们他妈的想干什么?”
  “站住, 不要动。”聂卫民气势汹汹的, 专扭这人的胳膊。
  二蛋更虎,见宋谨还想挣扎,肉蛋子一个猛扑, 咬上宋谨的大腿, 让宋谨无法挣扎。
  王红兵忽而一反手,带着俩个孩子,总算把这人给压到墙上了。
  “薛小月同志,宋工家暴了你,把你打成这么个伤痕累累的样子,你就应该向妇联举报,而不是一味的隐瞒,你看看你身上的拳头印子,你再看看这些淤血。”陈丽娜说着,再扯一把,这女的身上,除了胸罩包住的地方看不见,全是青青紫紫的拳头印子。
  “没有,没有,他没有打我,我是自己跌的。”
  “你是从月亮上跌下来了吗,还是你天天在戈壁滩上打滚,才能跌成这样,啊,我问你。”说着,陈丽娜直接就要扯她的裤子。
  “我求求你了,陈场长,不要啊,你不要再这样,不然我告你强奸,耍流氓。”
  这不行了,这样不能让孩子们看,陈丽娜给陈丽丽个眼色:“把孩子们带出去。”
  陈丽丽这时候才恍然大悟,抱起三蛋儿,硬是把二蛋拉走了,但聂卫民死活不走,小家伙帮王红兵压着宋谨的胳膊呢。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不出去,再说了,这女的身上的伤还是我看见的呢。”极富尊严的,他就来了句。
  是的,宋妻身上有伤,还全在衣服包裹着的地方,陈丽娜都没发现,是聂卫民发现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到的。
  “宋工不仅在身体上虐待你,应该还性/虐过你吧?”陈丽娜知道自己这大儿子早熟,也就不顾忌那么多了,跟宋妻扭打着,还想扒她的裤子:“他是个变态,你懂不懂,也许你的卵巢就是叫他给搞坏的,现在他玩腻你了,还想找个新的猎物,可是一般的女孩他不敢找,因为怕影响前途,于是就想从孤儿院找一个无依无靠的,像养你一样,把她养成性/奴。”
  “没有,我们真的只是因为爱孩子。”
  “爱孩子,会把一个女孩形容成水蜜桃?”说着,陈丽娜直接给了宋妻一耳光:“你清醒清醒吧你,隐瞒,作伪证,助纣为虐,总有一天,你得叫他生生给家暴死。”
  “老子不家暴别人,老子今天就要家暴死你,老子要强/奸你,压着你吃老子的……”挣扎开的宋谨突然就冲着陈丽娜过来了,几把两个字还没说出来。
  兜头一张凳子,王红兵直接砸在了他后脑勺上。
  胖乎乎的关院长呆若木鸡,还在办公桌后面站着。
  一纸领养证明飘落下来,尘埃落定了。
  “怎么样,关院长,我们之间,谁更有资格领养刘小红?”
  “我觉得,王红兵夫妇更有资格领养孩子,以及,薛小月,你真的不考虑到妇联反映情况吗?”关院长扶起她来,把自己身上的白衣服解了给她披着:“你这个样子,可以跟他离婚的。”
  宋妻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宋谨,就跟那复读机一样:“他,他真的没打我,他很爱我的。”
  “你要再不离开他,你就是个死,要我是你,我立马就会和他离婚。你要怕无处可去,你可以去我的农场,那儿需要大批的劳动力,你完全可以养和自己。”
  “谢谢你的好意了陈场长,你不懂,宋谨他只是一时糊涂,他对我严厉,正是因为他爱我呀。”
  好吧,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试图装睡的人,这可是真理啊。
  不过,等把刘小红也拉到车上,一行人快快乐乐,准备要回农场的时候,就给矿区治安队的人拦住了。
  宋谨是苦主,而宋妻呢,她居然诬告,说自己身上的伤,都是陈丽娜一行人打的。
  看着躲在治安队的人身后,还裹着关院长白衬衣的宋妻,陈丽娜气的简直是无奈了。
  关院长立刻就说:“同志们,我可以作证,陈场长真的没有动过手,而且呀,宋工这个人很有问题,我觉得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有点儿不正常。”
  “陈场长动手了,打我了,而且,关院长和她们是一伙的,她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夫妻,只是不想让我们领养孩子而已。”宋妻居然还来了一句。
  陈丽丽气的阿呸了一声,就说:“这女的是给宋工把脑子给打坏了吧。”她这会儿倒是急了,上前就准备要去打宋妻。
  宋妻一躲,治安队的顺势就把陈丽娜一行人全给围住了:“大家不要冲动,进治安所作笔录,陈述事实,好不好?”
  0002的车牌也没用了,就凭宋妻身上那一身的伤,连关院长差点都给抓了。
  “妈妈,我们要坐牢了吗,就像我二姨父和三姨父那样?牢里会不会有牢头狱霸,你说男女会分开关押吗?咱们会全家一起坐牢吧?”聂卫明莫名其妙的兴奋。
  也许在他心里,已经想到关进牢里后,如何带着弟弟们如何打牢头,占领地了。
  “爸爸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他会以为是我们干了坏事,才会被治安队抓的。”三蛋儿最多愁善感。
  王红兵却很生气:“我没想到边疆也一样黑暗,这些治安队的人也是睁眼瞎。”
  “我也觉得他们是睁眼瞎。”聂卫民悄悄说。
  孩子可以说是一张白纸,大人的眼界,就是他们的眼界,大人的认知,就是他们的公理。
  “行了姐夫,凡事讲的是证据,她是诬告,咱们可以辩解,我相信治安队会有公正的裁决。”
  孩子还小,社会的复杂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是小小的一面,但是,陈丽娜多活过一辈子,也知道那怕小处有黑暗,这个社会在大的层面上,是整体在向公正,公平进发的。
  所以,她觉得,至少在孩子面前,不能传达这种负面的东西。
  就好比说,在后世,她见有很多大人总是拿警察来吓唬孩子,要他们听话,以至于很多孩子走失了之后,找不到家人,第一时间居然不是寻求警察的帮助,而是躲着警察。
  这样叫人贩子拐走,或者遇险的孩子,其家人的罪过,不可谓不大。
  手一摊,她也不反抗:“治安队的同志们,我们全权配合,而且,我们也相信你们会给我们以公正。我丈夫到3号基地出差了,今天是他回来的日子,应该会到矿区阿书记那儿汇报工作,我请求你们去一趟矿区人民政府,至少,让他来见我们一面。”
  不过,治安队的人在人民政府可没找到聂博钊。
  打听了一圈儿,才知道聂工刚出差回来,就给武装部的人劫走了。
  矿区武装部。
  “调配过的机油非常非常管用,但是,聂工,我们这些进口的大锡牛全都窝趴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你得帮我们修一修。”高部长说。
  于参谋也说:“大庆最冷的时候零下四十多度,人家的车性能好着呢,我们这车才几年,同样的进口锡牛,咋我们的就窝趴了呢,找了多少修理人员,就是找不到问题,这可不行,聂工,咱矿区不能比大庆差。”
  “是,咱们今年最冷才零下35度,大庆40度,而且现在已经夏天了,你们怎么能把车窝趴的问题怪到冬天?”聂博钊白裤衣,藏青色的工装裤,三天没回家,胡子拉茬的,头发也有点儿长,该理了。
  摘了眼镜,他说:“高部长,不就一块表吗,我是个工科生不错,但我研究的是石油冶炼,你不能为了一块表,就让我来给你当汽车修理工吧?”
  “在我这儿,聂工你无所不能,毕竟工科全是相通的嘛。你要知道,为了那块表,吴琼团长可是差点抓破了我的脸。”
  “那你应该告诉她,你最初输的是她,拿表换回了她,她不比表珍贵?”
  聂博钊翻开引擎盖,仔细检查了一番,不得不说,当初老毛子留下来的这些大家伙,那叫一个造的结实。
  “行了,你们没加防冻液,油路都快腐蚀光了,赶紧加防冻液吧。”摘了手套,聂博钊转身就要走。
  “大夏天的,加的啥防冻液?”高部长一脸茫然。
  “对啊,防冻液不是冬天才加的东西?”
  “谁跟你说汽车只有冬天才加防冻液?防冻液不止是用一防冻的,它的作用,是保护整个汽车的油路不受腐蚀和损害,于参谋,高部长,你们也得学习,可不能老拿这种东西来烦我。”
  高部长和于参谋佩服至极。
  总之,在矿区所有人看来,聂工,无所不能。
  “那个,聂工,别急着走啊,咱上次不是说好了要掰手腕的吗,那个,要不今天掰个?”
  “于参谋长,我发现你们这些老兵油子们很坏啊。你又想赌啥?”聂博钊只得站住,他们这些玩工科的,眼镜一戴,在部队这些年青小伙子眼中,大概跟白斩鸡一样。
  “也没啥,咱们就赌一个,等武装部和基地,农场搞联谊会的时候,让嫂子陪我跳支舞,怎么样?”于参谋长说。
  聂博钊两眼一狭,再看高部长和于参谋,突然就想起来了,五一那一回,陈丽娜的白衬衣拿来当白旗,从卡车里出来,只穿了个小背心儿。
  她皮肤白皙,身材微丰,前突后翘的,在这普遍都是骨瘦如柴,褐黄色皮肤的边疆,确实特别显眼。
  冲动是魔鬼,嫉妒让老聂面目全非。
  胳膊肘子往大锡牛上一压,他说:“来吧,要我赢了,联谊会的时候,高部长,我要让于参谋站在门口当迎宾,而且一晚上不准入舞会现场。”
  “好嘛,来,比就比。同志们,快来看呀,咱们聂工和于参谋长要掰手腕啦。”
  “老聂,老聂。”有人在外面喊,聂博钊一看,居然是高区长的秘书小张。
  “聂工,宋谨报案,说你爱人欺负他爱人,还持刀行凶,现在,他要求严肃惩处凶徒。”治安队,治安科的冯科长说。
  聂博钊扫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宋工夫妻,直接就问:“我家属呢?”
  冯科长说:“从她身上搜出一把水果刀,经我们鉴定,薛小月身上的衣服,就是叫她给划破的。而且,她供认不讳,说自己确实持刀划过衣服,现在和王红兵俩人,都给关起来了。”
  “我儿子们呢?”
  “那个我们是安排好的,聂工,劝劝陈场长认个输,我们象征性的羁押几天,再罚点款补偿一下宋工夫妻,这事儿就算完了,你觉得行吗?”冯科长说。
  对于聂博钊来说,掏点罚款他当然掏得起,但是,他最先想要知道的,是陈丽娜对这件事的看法。
  女犯有女犯的牢房,属于单独羁押,聂博钊赶过去的时候还有点儿心急。
  估计天不怕地不怕的陈丽娜,这时候应该也害怕了。
  临时羁押的牢房嘛,都是有铁窗的,冯科长亲自带路,带着他去看她。一眼看到拷在铁架子床上的腕子,再看她连坐都不能坐在那张床上,聂博钊就说:“开门,赶紧开门,罚款多少我立刻就交,现在就给我把人放了。”
  “罚款五百块,这是老规矩,但我还得调解对方,看人家同不同意。”冯科长说。
  一看门响了,陈丽娜立刻整理发型,单手叉腰,除了给拷子拷着的那只手,全身上下,优雅端庄没有一丝缺憾,很好,她还是广受知青和社员们敬爱的陈场长。
  “陈场长,实在对不起啊,这事儿就委屈你一下,过去给宋工道个歉认个错,五百块罚款,给对方买点营养品,你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冯科长说。
  “不,我不要道歉,我也绝不认错,我要司法的公正。”陈丽娜斩钉截铁的说。
  “我有三个儿子,至少在我这儿,我必须让他们知道,司法是公正的。”
  冯科长看聂博钊:“老聂,咱们的阿瓦尔古丽是女强人,宁折不弯,你来劝吧。”
  “我也同意不赔款,不道歉,而且,我要求双方站在一起,公开调解这个案子,我相信我爱人的为人。”聂博钊干脆的说。
  不管如何说,只要陈丽娜自己不愿意低头,那就证明一点,她没错。
  既没错,又何必息事宁人,认错?
  等冯科长出去了,聂博钊一伸手,就把妻子给抱起来了。
  “别呀,你这是要来个《卡萨布半卡》啊。”陈丽娜开玩笑说。
  但是给拷着吊了半天,不上不下的,手腕都肿了,要不给聂博钊这么抱着喘口气儿,只怕等回家,她这条胳膊得肿上很久。
  “你真要寻求个法律的公证?”聂博钊说:“你身上被搜出器械来,而且关院长的口供里,也说你拿着刀子划过人,小陈,这个公证只怕很难找。”
  “我不但要公证,我还要把宋谨那个王八蛋送进监狱,这事儿在我这儿,没有商量的余地。对了,我问你,那块梅花手表多少钱?”
  “一,一百二。”
  “放屁,那块表一百八,还有,你压根儿就不是自己买的,你是从人家高部长那儿讹回来的吧。”陈丽娜指着聂博钊的鼻子。
  好嘛,男人脸红了。
  “明天就给人还回去,我这月工资涨了十块,买一块老钟山戴就得了,也不准你往后干这种土匪一样的事情,从别人的手腕上扒手表,还是个臭男人,想想就恶心。”
  老聂同志现在学会给自己洗脑了,别的臭男人,听起来很顺耳啊。
  聂工一脚搭在床上,给陈场长当个人肉坐椅,给拷了整整五个小时的陈丽娜坐着喘口气儿。
  没进过局子的人不知道,干床板上一拷,你要坐下,胳膊勒在半空,你要站着,腰酸腿困,那滋味儿可真不好受。
  “我这辈子,也算是进过局子的女人了。”陈丽娜说。
  “嗯,要有了案底,将来卫民他们上学都是问题。”聂博钊说。
  陈丽娜噗嗤一笑:“行了,就你想着你儿子。对了,我问你,3号油井最近有没有发生过漏油漏水类的突发事故?”
  “今年没有,但去年过年发生过透水事故,我不是赶着过去处理,大年初八才回来?”聂博钊说。
  很好,陈丽娜心中有底了。
  “那个,小陈同志,你能起来站会儿吗?”聂工似乎又陷入了一种坐立不安之种。
  小陈同志扭了扭屁股:“不要,我坐的挺舒服的,我还想再缓会儿呢,一会儿出场,我要骂死那个王八蛋。”
  “那能不扭屁股吗,你不该考验一个国际共产主义革命战士对于革命的决心,咱们才过完性/生活三天,我可不能从现在开始,就想着这件事情。”
  好吧,聂工已经准备好了,为期一个月的,下一个考验之旅。
  不一会儿,冯科长那边说准备好了,就在治安队,公开调解。
  陈丽娜心说,给你放条活路你不要,那正好儿,今天我还真就得为民除害,把你给送大狱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