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吴笑笑觉得内核是现代人的她也无法接受霍随风这么的猴急。
  可是郡王却说得一本正经, 只说自己霍家人丁凋落, 那日宗祠祭拜后, 仿若有祖宗鞭策一般, 虽公务繁忙, 但开枝散叶乃大事, 不敢懈怠。是以不敢太过操劳公务, 一心返家耕耘子嗣。
  笑娘真觉得脸皮如城墙般厚的人,才能不羞不臊地说出这等子话来。她待再说些什么,可那话尽数被兜回了自己的嘴里, 一时说不出来,便被霍随风长臂舒展,抱入了床榻里去了。
  等再容空儿说话时, 已经是雨打芭蕉, 淋落了几场。
  笑娘觉得原著的剧情引力太强大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逃不开死在霍随风手里的命运, 只是这死因可真难以启齿。只听过有男子行了马上风而死的, 就不知道有没有女子死在长榻上的?
  霍随风此时完成了今日祖先留下的任务额, 暂时心满意足, 只轻抚着犹在发呆的笑娘的长发道:“你在想什么?”
  笑娘自然不好说, 愁苦自己的死法, 便说起了白日戚夫人来拜访母亲的事儿来。
  霍随风倒不用意外褚家的小妹成了未来皇后的上佳人选,轻描淡写道:“此时朝廷北迁,急需稳定人心, 我们褚家就成了定海神针。只是那宫里乃太后主理, 小妹若嫁过去,只怕过得不畅快,父亲大约会找借口推辞,你就不必担忧了。”
  笑娘见霍随风跟父亲乃是一样的心思,不由得心里一宽,忍不住伸手轻抚着他的脸颊笑道:“你这个当姐夫的,倒有样子。”
  霍随风看着她颊边绯红未退,额际一点汗珠的光景,眸光不由得微沉,声音略微低哑道:“我当起爹爹来,更有样子……”
  笑娘刚想说哪个是你的儿女,话就被他的薄唇尽数吞下。
  霍随风用自己的体力证明,儿孙满堂的日子,绝不远矣……
  也不知是这些日子来,跟小丈夫在一起太损耗的缘故,笑娘这几日腰酸痛得厉害,少不得问挚友洪萍,可有舒活筋络的法子。
  洪萍是过来人,见她这光景,立刻明白,只嗤嗤笑道:“当年我师弟跟我一同习武踩梅花桩时,师父可是好一顿夸赞他腰力过人啊!怎么样?可是够用?”
  笑娘此时半躺在贵妃榻上,只娇软无力,眼儿都懒得睁道:“你上次不是说有个药方子能治酸痛吗?且拿来用用……还有那坛子酒,昨日你师弟说看颜色已经泡得够火候了,他说今晚要拿来饮……一会你也带走,我便说你犯了酒瘾,全喝了就是了。”
  洪萍平日见惯了自己这位好友温温雅雅,气定神闲的光景,哪里见过她这般若惊弓之鸟的憔悴样子,不由得倒在她的身边哈哈笑。只是笑过之后,不由得嫌弃起笑娘不识货来:“你呀,就是没有经过别人,不知男子这般乃是上品,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笑娘心里说:“不好意思,姑娘我其实也曾久历沙场,但是现在嫁的这位的确有些邪乎,好似万年没有遇到过女人一般,吃起来不知道饱,真叫人招架不住……看来,年轻的确是有本钱挥霍啊!”
  当年曾凡跟她在一起时,也不像霍随风这般不到二十,加之曾明星每日走通告,外加几个戏场奔波,实在是损耗精力,所以两人一起的时候都是不温不火的。而后来年头久了,便是流于应付了。
  倒不是说曾凡不行,但吴笑笑当时的确有:哦,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的感觉……并没有文学作品里描绘的那些邪乎玄妙。
  可现在跟霍随风这种饕餮不知怠足的,才知道: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其中的感慨,不足言表。
  洪萍揪着笑娘嬉闹了一番后,倒是跟连着几日不出门的笑娘带来了新鲜的八卦。
  其中一样,便是漠北王夫妻率先表了忠心,他身为霍家皇室的一脉同枝,愿意倾力相助朝廷,收复被南夷占领的失地,早日光复大秦。
  一向勤俭持家的漠北王这次也是豁出去了!竟然打造了一尊黄金的龙椅,一路吹锣敲鼓,浩浩荡荡地送到了漠北临时的小朝堂上来,为新帝增添了无比的尊贵。
  更叫人知道了,漠北除了骁勇的崇正郡王外,还有个赤胆忠心,愿为朝廷肝脑涂地的漠北王霍山,一时为满朝文武盛赞。
  另外据说霍山更是从妻子霍氏的亲族里选了三两个面容清秀姣好的女孩,送到了皇帝临时的行宫,请从宫里来的嬷嬷代为教养,以待万岁将来点选妃嫔。
  这等子的积极,又跟褚家百般推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若是换了别的人家这么不识趣,一定是惹恼了太后的。
  戚氏跟显仁太后回复了褚家的意思后,少不得要奚落几句褚家的不识好歹。
  可是显仁太后却叹了口气道:“他家的行事一贯是如此,前两个女儿也未高嫁,俱是寻了平实的人家。后来若不是大女儿被耽搁了,恐怕还轮不到崇正郡王。我原先也是想着他们舍不得将女儿嫁入宫里,可是又实在是喜欢乔歆那孩子,才贸然寻你去探口风,既然他们夫妻不愿,便算了……”
  戚氏没有办好差事,心里着实是埋怨褚家的清高,加之她家分的院子也不好,听太后说得这般仁厚,免不了要火上浇油道:“太后,您是太过心善了。那嫁入宫中是享受清福来了,更何况要给他家姑娘的可是后位,若是朝廷此番流转了漠北,哪里能轮到他家?”
  显仁太后没有接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嫁入皇家的“好处”,再没人比她懂了。当年她成为太子妃,生了儿子后,便要张罗着给丈夫纳娶贵妾,好巩固着丈夫的储君之位,更要一碗水端平,善待那些个妾侍生养的子女,而卷入宫闱倾轧,权利相斗中,更是不可避免的。
  在太子去世时,她不止一次在梦里哭着跟父母抱怨,当初为何要迷恋权势,将她嫁入皇家?
  如今再看褚慎夫妻,对自己的三个女儿处处维护考量,怎么不叫显仁太后生出感慨之心。
  她默默想了一会,对戚氏道:“万岁还小,这封后选妃的事情,原本就也还有几年的光景倒也不急……且看看再说吧。”
  而戚氏几次加油添火不成,突然想到褚慎乃是先太子的救命恩人,与太子一家私交甚笃,想来因不能因为亲事不成而陡然变脸,便也识趣住嘴不再说了。
  不过有一件事儿,她却不得不提:“太后,如今这万岁眼看着十三,也当懂得男女之别了,那莫家的意思,是想接了他们家的大姑娘出行宫。”
  闻听此言,显仁太后皱了皱眉道:“万岁不是认了莫家的小姐为姑姑吗?既然如此,便是他的长辈,有什么男女防不防的?万岁此前受了惊吓,没有那莫家的姑娘陪在左右,吃不好睡不香,一时也离不得。”
  戚氏听了,道:“听那莫家的意思,先前给那姑娘说和的几个人家,姑娘都不愿,这才耽搁下来,可现在姑娘实在耽搁不起了,这次要接出宫来……”
  显仁太后这次没有说话,只挥了挥手,叫戚氏下去。
  待戚氏走后,显仁太后才对贴身的刘嬷嬷道:“当初莫家救下了皇上,家里那么多的仆役不用,却偏叫个姑娘管顾着皇上,如今又说起碍着了姑娘的名节,你说说这是什么章法?”
  刘嬷嬷跟在太后身边甚久,也是个人精,加之当初她跟着一群公公去迎接圣驾历险归来时,也侧面打探了一下万岁在莫家的情形,自然心里有分寸。
  见太后问,她便开口道:“能救下万岁爷这等子的奇伟功绩,寻常人家不得好好把握?太后您当人人都如那褚家一般,嫌弃着富贵烫手?我听闻了,当初被送去照顾皇上的,是莫家两个年纪跟万岁爷相当的小姐。但您也知皇上从小就喜欢跟年纪大的宫女亲近。一二来去,便觉得那莫家待字闺中的老姑娘对了眼缘。加上那莫家大小姐着实是温柔体贴,皇上才越发离不得的。想来那莫家也未料到是这般的结果……”
  显仁太后一听,心里顿时明白了。若是年龄相当的万岁这般纠缠,就算封不得皇后,弄个妃嫔当,也是绰绰有余。更何况莫家对皇室有恩,若是不封个贵妃,着实过意不去。
  可万万没想到,最后竟是比万岁爷大了十多岁的莫迎婷入了宫里去,还弄了个不尴不尬的皇姑姑的头衔。这能不叫莫家人犯愁吗?
  显仁太后心里有了数,便闭上了眼,慢条斯理道:“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自当群臣尽心,早日收复了都城,哪容得有人分心,专营着些个旁门左道……那莫家的大小姐年岁那么大了,就算出宫去,又有什么好归处?且让她留在宫里陪着万岁吧,待得万岁登基封后了,且看她的造化,实在不行,便做个女官罢……你得空跟莫家的夫人过话,只说大小姐实在得我的喜欢,不忍心放她出去,待得以后万岁大了,再有莫家的女孩入宫,她们姐妹彼此也就有了照应不是?”
  很显然,莫家的小心思让太后不高兴了,这姑娘不能留在皇帝的身边,可又不好直接放出去,惹了皇上不喜,便取了个折中的法子,将莫迎婷调离皇帝的身旁。
  现在莫家也好,褚家也罢,都是太后急于笼络的忠臣。既然莫家有攀龙附凤的心思,又暂时拿不出什么趁手的姑娘来,便将莫家的姑娘留在宫里,以示隆宠。
  所以当笑娘再次入行宫时,莫迎婷已经换了女官的衣裙,服侍在了太后她老人家的身侧。
  虽然身逢战乱,诸位贵妇们却不由自主地急于恢复京城里时的做派,好找寻心里的安定感。
  太后也不例外,所以一旦安顿下来后,每逢月初的茶会,便照例恢复了过来。不过茶会刚刚开始的时候,气氛很是不对。许多贵妇都听闻了褚家似乎回绝圣意的事情。
  所以虽然不好直接提,可言语里都有如今他们在漠北崇正郡王的地盘上讨生活,却要看人脸色的意思。
  加之新任漠北王霍山会做人,送了把金灿灿的龙椅,又显得崇正郡王桀骜不会做人了。
  这样的话题一说起来似乎没完了,众人皆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夹枪带棒——直到惠敏县主袅袅现身为止。
  显仁太后早早守寡,衣服需得颜色素些。可她偏偏喜欢些花纹典雅的衣衫,平日里总是花红柳绿,便不合时宜。
  于是只能借了茶会的功夫,以鉴赏各种布料为由,才可穿些艳衫见人。
  笑娘对于太后的爱美的心思,表示深深的理解与支持。所以也收敛了平日里的简朴作风,从随风给她的嫁妆箱子里寻了一件云锦的罗裙。
  因为裙子的式样是笑娘设计的,腰身纤细,包臀束腰,渐往下时则是裙摆散开,类似于现代的鱼尾礼服,不过上身则搭配着轻罗薄纱的外衫,加下笑娘身段好,仪态佳,行走间,自是摇曳随风生烟之感。
  这样别致的裙子,一露人前,立刻得了众位贵妇的褒奖,也忘了之前营造的讨伐郡王夫妇无礼的劲头,纷纷管笑娘要样子,准备回去裁剪来穿。
  笑娘笑着说:“一早就给诸位想着了,还特意多画了样子,让你们选,我们身在漠北苦寒之地,可不能颓唐着,需得打扮起来,做了大秦的脸面表率,所以这些日子来,我便在家里精心画样子,裁缝都备下了,就准备给诸位制衣呢!”
  太后笑着道:“这衣服样子,也就是你们这些个年轻的,没生养过孩子的小媳妇能穿,也是太挑拣身材了,我们这些个老婆子可穿不得了。”
  笑娘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巴结一下太后,好好修补一下两家联姻不成的裂痕,于是连忙道:“这裙子哪里挑人?太后您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会穿搭的巧手,您看这裙子上身若是不搭轻纱,换了对襟的袄可能入眼?”
  说着便命人取了另一件新制的鱼尾裙,上面搭了宽松的短袄来给太后过眼。
  这件衣裳可是按着太后的身量裁剪的,考虑到太后日渐变粗的腰身,还搭配了修身后面做了瘦腰处理的短袄。
  太后一看,便知衣裙是自己的尺寸,干脆起身命嬷嬷宫女们服侍着在屏风后换上。
  笑娘如今裁缝的功力满点,古代的后宅职业之路越走越宽。太后换上后,衣服合身极了,呈现的优势另一种成熟得体的风情,最可贵是,这袄搭配裙子,竟然显得太后苗条了许多。
  这一记马屁可以说正拍在位置上。无论古今,女人得了靓衫的愉悦心情都是一样一样的,太后一边揽着铜镜自照,一边笑称自己老了,腰身都变粗了。
  一旁的贵妇们也是久经沙场的马屁精,立刻纷纷称赞太后纤瘦无比,婀娜娉婷。
  而笑娘不失时机,名侍女捧来衣样册子,供贵妇们挑选,以便弥补下前些日子里,她们挑拣宅院,却找寻不到笑娘人时的怨气。
  总之茶会结束时,太后直拉着笑娘的手,很热切的探讨下次茶会的着装主题。
  至于其他妇人们,吃人嘴短,也很默契地没有再提漠北王送龙椅的事情,毕竟那椅子再金贵,也只能坐一个屁股。
  漠北王哪里像惠敏县主这么贴心,竟然弄来那么多名贵的布料,让她们多做些衣裳呢!
  莫迎婷身为女官,一直默默守在一旁。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看着笑娘,看着她进退得宜,谈笑风生的大方从容气度。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若论容貌,并不见得比笑娘差,只是遇到随风略晚了些。
  可此时此刻,她心里终于隐约感觉到,也许自己真的是样样不如这个二叔的外室私养的莫家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