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帮夫君金榜题名 第11节
  健身操的动作只是不雅观,却没有什么困难的,姜婉宁用心记着,只练了一两遍,就记得差不多了。
  她的身子不好,全是这一年里糟蹋的,只要之后保养得好,不会落下什么大毛病。
  反是陆尚从小病到大,从骨子里就是弱的,就算是这样温和的体操,他只做了一遍就进行不下去了。
  陆尚头上背上全是汗,瘫坐在木头板凳上,呼哧呼哧喘着大气,他抹了一把眼前的汗珠,眯着眼睛看向姜婉宁。
  看她已经开始了第三遍操,就算他再怎么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认清现实——
  现在这幅身体,连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都不如。
  到最后,陆尚也没能再站起来,就算是回房间,还是歇了好大一会儿,又被姜婉宁搀扶着,步履蹒跚地回去的。
  姜婉宁大清早就做了三套操,刚做完还是有点儿累的,可等吃完一碗白粥,只觉一下子有了精神,干劲儿十足。
  陆尚瘫在床上,看她擦擦桌子整理整理柜子,根本闲不下来,一问缘由,更是哑然失笑:“罢了罢了,你在屋里晃悠得我头疼,还记得昨晚我们商量的吗?”
  姜婉宁小鸡啄米般点着头,一点就透:“夫君是想叫我去打听打听吗?”
  陆尚尤喜欢跟聪明人讲话,望着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心里更是欢喜。
  “你且先去着,等之后赚到了钱,我一准儿先给你买身新衣裳。”陆尚打趣说,“再买两只新簪子,把我们阿宁打扮得跟花儿一样。”
  姜婉宁被他逗得小脸一红,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随即把手里的抹布放下,转身就跑了出去。
  正巧家里没人,也没人会不许她出门。
  嫁到陆家这么久,姜婉宁还是第一次不用端着大盆的脏衣服,只空着一双手,慢悠悠地走在乡间小路上。
  这两天的日子实在舒坦,吃好了喝好了受了爱护,小姑娘的天性就冒了出来。
  她本就没有目的,转头瞧见了路边开得正艳的花草,想到那间小小的昏暗的屋子,她不禁驻足。
  等姜婉宁再次前进的时候,她怀里已经抱了一大捧的花,长短不一,颜色各异,混在一起却莫名的和谐。
  姜婉宁一边继续往前,一边时不时看一眼怀里的花,想着该往哪里摆放,又怕不讨陆尚的喜欢。
  正走着,她忽然听见背后有人招呼。
  回头一看,却是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过的樊三娘,三娘胳膊上挎着竹篮,里面是刚采摘下的野菜,最上面还盖了一层甜果儿。
  看清来人后,姜婉宁眼睛一亮。
  她在陆家村并不受欢迎,许多人家顾忌着她的身份,便是在路上见了她,也只会远远地躲开,眼中全是打量和戒备。
  之前有次她在河边洗衣裳,脚滑险些落进水里,正好被樊三娘扶了一把,两人算是搭上了话,之后一来二去的,也熟悉了些。
  姜婉宁很是羡慕樊三娘的性子,她是个说一不二的泼辣女子,上能劝服公婆,下能管教儿女,就连高高壮壮的丈夫,也被她驯得服服贴贴。
  反观她的端雅骄媚,在京中是人人称道的,可到了这等偏僻小山村,就没什么好处了,反会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樊三娘走近后先是将姜婉宁仔细打量了一遍,看她身上没有什么伤势,精神都比之前好了许多,她不禁奇道:“王氏这几天不搓磨你了?”
  想到陆尚对她的维护,姜婉宁莞尔,摇摇头,眼中都多了几分光彩。
  樊三娘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前几天我还叫家里那口子多注意着点,万一你那边不好了,先来我家避避难也行。”
  “谢谢三娘。”姜婉宁的笑容更灿烂了些。
  樊三娘看了眼她怀里的花,又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姜婉宁说:“没什么确切地方,我就是到处走走看看,家里……便想看看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她犹犹豫豫的,到底没有把陆尚说出来。
  樊三娘理解:“你家里确实困难,我之前听说,陆秀才又好了?”
  灵堂诈尸一事,实在奇之又奇,就算到了今天,村里仍有不少好奇的人家,或明或暗地打听着。
  也就是陆尚没有出家门,不然少不得被一群人围住,好好看看什么人死了又能活。
  姜婉宁微微颔首:“夫君他……是好了些。”不光是身体见好,就连性子都温和了。
  她是听过一些灵异诡事的,什么人将死之时被救回来,从此痛改前非大彻大悟。
  对于陆尚的改变,姜婉宁想不到其他原因,只能往这类奇闻上猜。
  樊三娘得了一点儿答案,倒也不往深处问,她转言说道:“既是要赚钱,你有什么主意了吗?”
  姜婉宁如实说:“我只知道能在镇上的绣房里接活儿,旁的就不清楚了,三娘你知道村里人都靠什么补贴家用吗?”
  樊三娘是邻村人,嫁来陆家村也有五六年了,她不光清楚陆家村的门道儿,连着娘家村子里的生计也说了。
  “……反正要说赚钱,还是豆腐坊最好,但咱们村里已经有豆腐坊了,你家抢生意总是不好的,何况你们也没有酿豆腐的手艺,此招大概行不通。”
  “对了!”樊三娘不知想到什么,一把抓住了姜婉宁的胳膊,“我听说好多富家小姐都会念学堂,你是不是也有念过书?”
  姜婉宁不明所以,迟钝地点了点头。
  樊三娘一拍掌:“我知道干什么了!镇上有专门写书信的读书人,你既然也识字,当然也能帮人写信,一个字一文钱呢!”
  第13章
  替人写信听着是很诱人,活儿不累,赚得也多,姜婉宁却也没天真地觉得,此事真能办起来。
  大昭对女子的束缚不算重,但在百年前的前朝统治下,女子凡六岁以上者,轻易不可出门,出门必有父兄陪伴,并以黑纱遮面。
  诸如此举,不胜枚举,前朝对女子的枷锁重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大昭开国后,第一件事便是废除了对女子的诸多束缚,又许其入学习文,许其同男子一般行走街上,近百年的潜移默化下,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规矩已经去了大半。
  可说到底,科举做官的只有男人,读书念字这等费钱的事,也多是男人才能享受到的特权。
  一个刚成亲不久的姑娘在外抛头露面,就算姜婉宁自己不在意,也难保陆家人不介怀。
  再者说了,哪怕她真能在陆尚的支持下支起摊子,一个小姑娘的写信摊,根本无法引来顾客。
  能送女孩去学堂的富家不屑于叫家中女眷干这种事,没钱人家的姑娘更是连字都不识。
  换位思考,谁会信一个从村里来的姑娘能识字,能替人写信呀。
  只是看着樊三娘眼中的光彩,她没有说什么丧气的话:“那可太好了,等回去我一定好好想想。”
  既是打听清楚了,姜婉宁就准备回去,陆老二家和樊三娘家正好在两个方向,两人就此作别。
  只是临走前,樊三娘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她拽了拽姜婉宁的袖口,嗫嚅道:“婉宁,有个事我想问问你,也不知道行不行。”
  姜婉宁问:“什么?”
  “害,还不是家里那俩小不省心的,到这个月月底老大就整四岁了,我听说小孩子四五岁启蒙最好,我家虽不缺吃穿,但要供孩子去学堂还是有些吃力,我就想着那个什么嘛……”剩下的话她实在不好意思。
  姜婉宁歪了歪头:“你是想叫陆尚教教大宝?”
  “ 不是不是,咱哪敢麻烦陆秀才!”樊三娘连连否认,指了指姜婉宁,“我是说能不能请你帮帮忙,请你教大宝识几个字。”
  “你请放心,我肯定会按着规矩给你交束脩,就是可能没有镇上那么多……”说白了,还是掏不出那么多钱。
  姜婉宁恍然大悟,听明白后却又不敢满口应下:“我——”
  她倒不是对自己的学识不自信,只是怕这边应了,到时候陆家人又阻止。
  思来想去,姜婉宁如实说:“若只是学几个字,用不到什么束脩的,只是这事儿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你等我回家问问。”
  “若是可以那当然皆大欢喜,就算是不行,我再给你想旁的法子,总不会耽误了大宝的启蒙。”
  有了姜婉宁的保证,樊三娘大喜过望,她连声道谢,将篮子里的甜果儿全塞给姜婉宁,看她拿不住,索性把篮子也送了她。
  “不用不用,这些……”
  “嗨呀你跟我客气什么,好了我回家了,你也快回去吧,等太阳升起来,路上可热得很!”樊三娘招呼一声,转头就往家跑,等着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家人。
  众所周知,姜婉宁是大官的女儿,就算成了犯官,总比他们这些泥腿子懂得多。
  旁人只是怕惹来闲话,又或者惹火烧身,樊三娘却是不怕的,在她的强压下,连着家人都不敢反对什么。
  反正在她看来,她也不求家里的娃儿考上秀才,能算算数识识字,长大了去当个账房先生,已经是烧高香了。
  她家没钱送娃儿去学堂,而姜婉宁能让她的孩子识字,自然就是她巴结看中的对象,旁的乱七八糟的,在孩子前程面前,一概不重要。
  这边樊三娘走了,姜婉宁也改道回家。
  她回到家中时,陆老二等人还没有回来,院子里静悄悄的,也没有人出来数落她乱跑。
  姜婉宁四下里看了看,抱着花拎着篮子,快步走回房间。
  原以为陆尚还是躺在床上,进门才看见,他竟坐到了桌边,桌子上还摊着纸笔。
  听见门响,陆尚望了过来,等看见姜婉宁带回的这许多东西,更是惊讶了。
  “不是说随便看看吗,怎带回来这么多?我瞅瞅这是什么花……这是野菜吧?”陆尚站起来,顺手关了房门,又接过姜婉宁手中的东西。
  姜婉宁蜷了蜷手指,小声回答:“花是从路边摘的,我看它们开得正艳,摆在屋里应该很好看。”
  “野菜和甜果儿是三娘给的,我在路上遇见了她,正好跟她问了问。”
  陆尚没有追问,反而低头闻了闻花草:“这花儿挺香,阿宁说得是,屋里合该摆些东西,如今太沉闷了点。”
  姜婉宁并没有奢望能得到陆尚的认可,只要他不嫌弃,她便满足了。
  如今陆尚的反应着实超出她的预料,等她回神,姜婉宁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她重重“嗯”了一声,颇有些手足无措:“那我去找个盆,装点水把花插进去!”
  “不急不急,你先坐坐。”陆尚忙将她拉住,麻利地给她倒了一杯凉白开,“先喝点水,你看你跑得脸都红了。”
  姜婉宁正是高兴着,陆尚说什么她都应,而就在她喝水的功夫,陆尚已经把床底的木桶挪了出来,仔细地把花草装进去。
  他把木桶挪到房门口,能晒到一点阳光,却又不会太烈,往里面加了两瓢水,花儿怎么也能开上个三五日。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那些花草才装点好,姜婉宁就觉得整个房间都亮堂活泼起来。
  就连陆尚都说:“这感觉好多了。”
  随着花草收拾好,陆尚重新坐过来。
  姜婉宁才看见纸上的字,那些字……她不光识得大昭字,就连西域的符号也略懂一二,可如今,她拧起眉头,靠近桌面仔细辨别了许久。
  纸上的字符密密麻麻的挨在一起,远看看不出异样,凑近了却发现,没有一个字是正确的,这已经不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了。
  “夫君写的是?”姜婉宁实在认不出。
  陆尚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忙将那些纸张卷起来,往手下一压:“没什么,我就胡乱写写画画,阿宁不是去打听情况了,可问到些什么?”
  他话题转移的太生硬,姜婉宁仍是疑惑,却也不好再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