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夜色寒凉
  吴宇晨疑惑地接过,云舒已经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影匆匆,惶惶不安,心口堵得闷闷涩涩的,说不出的不舒服,说不出的出不来气,她脚步加快匆匆地出了大厅,来到院子里。
  月色融融,夜色寒凉。
  云舒的手捏在喉咙处,深深地呼吸着,良久,才迈开步子,走向自己的车子,启动,离开。
  “吴宇晨,你就这么狠心吗?我的生死,你全都不管不顾了吗?你忘了曾经最最贫穷的时候,是谁跟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是谁把大好的青春放在你的身上,是谁害得我,生不如死!”
  “你够了!”吴宇晨唇角颤动,“你确实用最好的年华陪过我,可我也奉献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幸福。宁映霞,你的生不如死,完全是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吴宇晨放下了电话,脚步匆匆地往外面走去,云舒的车子已经启动,正在转弯,吴宇晨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车子开走了。
  云舒在马路上游荡了很久,最后打电话给周守恒,“外公,我这边有点事,走不开,明天再去外公家。”
  她现在心情不好,怕去了,外公会看出来,然后担心。
  周守恒说:“舒丫头,什么事连外公这里都不能来了?”
  “跟朋友聚会,约好的,我给忘了。”云舒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清爽一些。
  周守恒说:“那好吧,明天记得过来。”
  “嗯。”
  云舒把车子停在了路边比较僻静的地方,按下全景天窗的电子按钮,天窗在头顶徐徐拉开,云舒躺靠在座椅上,望着夜色星辰,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温亦如问许云波:“波子,姐和姐夫是不是在闹矛盾?我觉得他们有点儿不对劲。”
  许云波拧眉道:“或许吧。”
  他发现他们之间不对劲已经很久了,可是他的姐姐始终没有说过什么,在外,他们依然是夫妻,相敬如宾的样子,可是许云波有一种感觉,她的姐姐好像变了。
  “呃……”
  温亦如忽然间一阵反胃,“波子,车窗开一下。”
  “怎么了?”
  伴随着一声问询,许云波按下了左侧的控制按钮。
  车窗降下小一半,夜风窜进来,一阵凉意顿时袭过来,温亦如把脸凑到了窗子前,大口的出气,许云波将车子缓缓贴向路边停下,“怎么样?”
  温亦如摇了摇头,“有点儿晕车。”
  许云波失笑,“怎么突然晕车了?”记忆里,她坐他的车子,从来没有晕过车。
  温亦如说:“可能晚饭吃多了。”
  周家的厨子贴了一锅荠菜陷的菜饽饽,荠菜是春天时,冷冻在冰柜里的,现在拿出来,味道稍减,可是贴成饽饽依旧好吃。周守恒爱吃这口,温亦如也爱吃,周守恒吃了两个,温亦如吃了三个,虽然那东西个头不大,可是三个,也足够她这小胃口被撑坏。
  许云波笑道:“谁叫你贪吃,都说了,吃不完拿回来。”
  温亦如很不好意思,“那不是控制不住嘛。”
  两人说说笑笑,就到了家。
  车子拐进大门口的时候,许云波说:“芬妮托人传话,想见囡囡。”
  温亦如正从车上抱下已经睡着的伟伟,“燕燕怎么说?”
  她边问,边给伟伟把帽子在脑袋上遮严。伟伟在被母亲抱起的那一刻,小胳膊就自动环抱住了母亲的脖子,脑袋靠在了母亲的胸口。小家伙胖乎乎的,虎头虎脑,温亦如抱着吃劲,许云波锁了车子,过来抱伟伟,“来,爸爸抱。”
  他把伟伟抱了过去,伟伟小身子趴在父亲的怀里,脑袋在父亲的胸口拱了拱,继续睡去了。
  小苹果从车子上爬了下来,牵住妈妈的手,一家四口往屋里走去。
  “小帅说,燕燕同意带囡囡过去。”许云波这时才说。
  温亦如有些意外地瞅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说话间,已经迈步进了大厅。
  “你真的打算带囡囡去见芬妮?”王小帅临睡前问。
  “嗯。”黄燕将女儿伸到被子外面的小手轻轻放进被子里。
  “毕竟她对囡囡好过,她没有伤害囡囡,而且像母亲一样照顾过囡囡。”
  “好吧。”王小帅没再说什么。
  转天一早,两夫妻带着囡囡来到了监狱,囡囡穿着杏黄色的卡通小棉服,头发浓密了不少,被妈妈抱在怀里,来到会见室。
  芬妮瘦了不少,头发剪成监狱里清一色的短发,身上穿着蓝色囚服,神情倒是平和了很多。
  囡囡被黄燕抱在怀里,黑眼睛看看芬妮,似乎觉得有些熟悉,小嘴呢喃了一句,“妈妈。”
  芬妮的眼泪立刻流下来,她想不到,囡囡还记得她。一双流泪的眼睛满含着期翼。她想抱抱囡囡,可是她的双手都锁在手铐里,双手动了动,眼泪掉下来,“我没有想过真的伤害囡囡,不管你们信不信。”她控制着自己,不至于情绪太过失控。
  黄燕说:“我相信。”
  她平静地注视着芬妮,“如果你要伤害她,早就伤害了。不会把她喂养得那么好。”
  黄燕记得囡囡刚被抱回来时的样子,白白胖胖,粉粉嫩嫩,连头发都变得浓密了,而且日夜叫着妈妈,却不是叫她。
  如果芬妮待囡囡不好,囡囡不可能那么依恋她。
  芬妮的眼睛里泪光闪动,她低下头去,不让那些眼泪再次流下来,不让自己显得过于激动。
  “谢谢。”
  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黄燕和王小帅带着囡囡从监狱出来,王小帅一路没有说话,司机开着车子,他坐在副驾驶,黄燕抱着囡囡坐在后面。囡囡一坐车子,很快就睡着了,黄燕沉默着,心事重重,王小帅也同样。黄燕想,他大概是觉得这辈子亏欠了芬妮吧,大抵是这样的。
  *
  云舒那天帮老板翻译过报价单后,老板便很多事都来找她,一个是因为跟那家公司签了约,两家来往多了,需要个翻译,还有就是,老板觉得,云舒能够胜任他交给她的那些工作,她看起来秀外慧中,决不是等闲之辈。
  而且她那淡定随和,不张扬的性子,也是老板所喜欢的,他变得很欣赏云舒。
  一向被老板赏识的小丽,有了一种被冷落的感觉,因为老板不再事事叫她了。加上旁边的人喜欢添油加醋,“丽姐,那个许云舒,最喜欢在老板面前抢风头了,一定不是什么好货色。”
  “是呀,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其实人家心很高的,一心想吸引老板的注意,现在好了,老板最赏识她了。”
  小丽蹙紧了眉,心里头很不服气。
  午餐的时候,大家都去了餐厅,云舒吃得不多,一个是这里的饭不是很合胃口,还有一个就是这段时间心事重重,影响了她的胃口。
  她只让管理员给她盛了一小份素炒豆角和米饭,若有所思地吃着,身后,小丽和两个女孩儿走过来,走到她身旁时,故意身子一歪,把一盘菜扣在了云舒的肩膀上,嘴里还叫了一句,“哎哟。”
  已经是春季,云舒上面只穿了一件薄毛衫,虽然不是很烫,却仍然热温犹在的一份肉炒鲜蘑就那么从她的肩头倒下来,她的胸前,手臂上,全都是菜饭。热度透过衣衫打在她的皮肤上,她皱了皱眉。
  小丽说:“刚才小李碰了我一下,对不起呀,我帮你擦擦吧!”
  她口里说着,手却并没有动静。
  眼睛里也丝毫没有歉意。
  云舒皱皱眉头,说:“不用了,谢谢。”
  她从餐桌的纸抽盒子里抽出几张纸巾擦拭自己肩头身上的污渍,小丽勾着唇角,嘲弄地看着。
  衣服是不可能被擦干净的,云舒起了身,往餐厅外面走去。
  迎面,老板走了过来,四十多岁的年纪,沉稳而温和,“怎么了?衣服怎么这么脏?”
  云舒说:“没什么,刚才不小心洒了饭菜在上面。”
  老板说:“这么不小心。”
  他随手从衣兜里掏出一方深蓝格子的,那种很传统样式的手帕来,要帮她擦拭,云舒躲开了,“擦不掉的,晚上洗洗好了。”
  老板皱皱眉头,而云舒已经从他的身边走过去了。
  这里没有备用衣服,而公司附近亦没有商场可以买件新的,云舒便穿着那件脏衣服一直到下班。
  手机响起来,云舒边接着电话边往外走,“许云舒,说好的要请我喝茶呢!”
  杜梅边开着车子边说。
  云舒这才想起来,早就应过杜梅一起喝茶的事,于是不好意思地道:“这段时间忙,给忘了,今天晚上好吗?”
  杜梅说:“成,不过晚饭还没吃,我们先去吃饭吧。”
  “嗯。”
  云舒说话间,已经到了马路边上,杜梅说:“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好。”
  云舒说了自己现在所在的方位,很快,杜梅的车子就开过来了。就像她一直就在这附近似的,云舒才挂了电话没多久,杜梅的车子就到了。
  “怎么这么快。”
  云舒钻进车子的时候,奇怪地问。
  杜梅说:“徐北生的公司在这附近,我给他打工,你不知道啊?”
  “呃……”云舒倒是真没想到,徐北生的公司这么近,怪不得,总能在这里碰到徐北生。
  “杜梅,我先回家去换件衣服。”云舒想起了身上擦不掉的污痕。
  杜梅从后视镜望了一眼,也看到云舒身上的污迹,于是皱皱眉头道:“怎么弄的?”
  “是个意外。”
  云舒轻描淡写地忽略了这个话题。
  “好。”
  杜梅载着云舒先回到了云舒的寓所,她没有下车,云舒一个人进去换了衣服,又告诉保姆,她晚餐在外面吃,这才出来。
  十余分钟后,两人来到了一家火锅店,下车的时候,云舒把自己的担心问了出来,“杜梅,是不是我们两个人吃饭?”
  杜梅回头,笑揽了她的肩,“瞧你,好像多害怕人多似的,多几个人会吃了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