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
  仿佛看穿了两人的想法,徐镇长又道:“为了防止李月儿再行凶,差役队现在巡逻的范围扩大到了镇子外。原本我们出镇子,只是为了交换其他村镇的粮食、蔬菜、肉类和其他东西,所以出去的人里,以商人为主。”
  “但是现在我们出去,除了交换东西外,更重要的是搜索李月儿的行踪,以及查探打听四周的村镇,除了李月儿之外,有没有这类用邪门功夫害人的人,将他们斩杀殆尽,为民除害。”
  说完,徐镇长拱起双手,一脸真诚地劝说于成,希望他能加入差役队,以他的本事,定然能帮助更多的百姓,制止恶人作恶。
  徐镇长的大义和慷慨感染了于成,其实他从前想考武举,也是怀揣着一颗济世为民的赤子心。本以为灾荒来临,朝廷也崩坏了,他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但徐镇长的话让他重新燃起了豪情壮志。
  大丈夫者,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生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于是,于成再不犹豫,抱拳点头。
  “徐镇长大义凛然,某虽不才,亦愿为百姓出一份微薄之力。”
  徐镇长大喜过望,激动地拍着于成的肩膀,连声喊“好兄弟”。
  江岁安见于成是发自内心地愿意,自然不会阻挠。
  而且她虽然不加入差役队,但她知道,如果改良土豆成功,也是一件利民的大好事。
  所以,她与于成是殊途同归,当然很为他高兴。
  “那就这么说定了!”徐镇长乐呵呵地道:“晚上亥时初,等兄弟们都回来了,就在我家聚一聚,给于兄弟办个入伙宴。”
  于成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江岁安挖好土豆,问徐镇长借了个袋子装好,和于成两人回庙里去。
  到了庙里,雷风带着钱家姐妹,已经把地给翻好了,还问倒夜香的人要了夜香,拌了肥料,给黑土地沤了肥。
  不过上了肥的土地可不好闻,所以雷风、齐老先生和钱家姐妹都在破庙外头,打算等味儿散了再进去。
  几人看见江岁安和于成回来,红光满面的,纳罕地询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于成说了加入差役队的事儿,齐老先生最先出声夸赞。
  “这可是大好事,于成好好干。”
  于成重重点头,他知道自己将要肩负的是怎样的责任,也清楚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定当全力以赴!”有缘书吧
  雷风十分羡慕,问于成:“我也想进差役队,你看成不成”
  于成笑着说:“雷大哥这话就问错人了,要不我们直接去找徐镇长,问问他”
  雷风思考了一会儿,咬牙道:“成,咱们这就去。”
  说完,他和于成两人便又往镇长家去了,江岁安、齐老先生和钱家两姐妹都笑了。
  钱小草注意到江岁安手里多了一个袋子,好奇地问她是什么。
  江岁安把土豆拿出来,笑眯眯地告诉她:“这叫土豆,咱们以后要经常吃它们。”
  齐老先生接过土豆,看了看,闻了闻,甚至刮下一点皮尝了尝。
  随后,他紧皱着眉头对江岁安道:“江姑娘,根据古书记载,这土豆味道沙口,极难下咽,就是猪都不爱吃。谁卖给你这些土豆的这不是坑你嘛!”
  “不是别人卖给我的,是我特意寻来的,这玩意真能吃,而且弄好了,味道很好。”
  江岁安试着给齐老先生解释了下,灵书上记载的,关于土豆的食用方法。她的话和齐老先生知道的东西相去甚远,这让一向隐隐以博学为傲的齐老先生有些不悦。
  “江姑娘,你说的那些老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以老朽没法相信。我还是觉得,这土豆不能吃,不好吃,依我看,你还是继续种新种水稻比较好。”
  江岁安苦笑:“齐老先生,不瞒你说,新种水稻的种子只剩很少的一些了,而且是糙米,能不能发芽生长还是两说呢。”
  “你既然一开始能培育出来,再培育一次便是。”齐老先生不以为然。
  这牵扯到了灵泉水的事儿,江岁安不好跟齐老先生细说,只得含含糊糊地道:“缺些东西,我会试试的。”
  齐老先生认为她的心思全扑在土豆上,这么说是托词,心中很有些不高兴。
  想当初在山上,最为缺吃的时候,江岁安培育水稻多上心啊。哪想到下了山,她反倒不伤心了。哎,年轻人就是没有定力,不知道应该专心做好一件事,这样可不好。
  齐老先生连连摇头,江岁安怕他再训自己,忙岔开话题。
  “咦怎么没看到丽娘她没来吗”
  一旁的钱小花乖巧地回答道:“没有呢,一早上都没有看到婶子,昨儿我们分开的时候,婶子说找不到人家投宿,所以去住客栈了。可能是住的比较远,还没找过来吧。”
  与此同时,镇上的福喜客栈里,孙丽娘正跟掌柜的搭话。
  “掌柜的,我看见你们门口贴着招洗碗工,你看我怎么样”
  掌柜的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姓张名春,娘子在大灾中病死了,他成了鳏夫。之前镇上乱的时候,他的客栈也一度开不下去,就在快关门走人的时候,徐镇长接管了东风镇,镇上情况好了之后,张春便重开了同喜客栈,生意也慢慢好了起来。
  他抬头看向孙丽娘,绿豆大的眼睛闪了闪。
  因为在山上喝了江岁安一些仙泉水,加上一直不缺吃喝,孙丽娘的容貌体态反倒比从前美了许多。
  张春一眼就欢喜上了她。
  第七章 心术不正
  “洗碗的活儿太粗了,你这么好看,怎么能做粗活呢”
  张春笑得格外热情,脸上的肉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
  昨晚孙丽娘来得晚,是伙计接待的,所以张春今儿才看到孙丽娘。他心中不禁想到,要是昨晚就看到她,这一夜该是多么舒坦。
  孙丽娘并不知道张春脑海里在想什么,她第一回 被男人夸好看,要说不高兴,那是不可能的。
  “掌柜的真会说话,难怪生意那么兴隆。”孙丽娘也笑着说。
  张春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道:“不不不,其实我这个人笨嘴拙舌的,我是真觉得孙姑娘你好看,不应该做粗活。”
  孙姑娘孙丽娘心里乐开了花,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称为姑娘。但同时她心里又有些心虚,她觉得只有江岁安那么年轻好看的人,才能被称为姑娘。
  张春见孙丽娘笑得越发动人,他心里痒得不行,走出柜台,朝孙丽娘靠近了些,低声说:“孙姑娘,你若是没有想去的地方,不如留在同喜客栈,替我算算账,我管吃管住,工钱随便你开。”
  还有这等好事孙丽娘喜得眉毛都扬了起来。
  但是她转念想到了江岁安他们,昨儿她答应了要日日去寺庙里帮忙,要是留在同喜客栈,寺庙那边怎么办
  张春见孙丽娘犹豫不定,胖胖的脸上露出失望。
  “哎,像孙姑娘这么受欢迎的人,一定是很多人争着抢着想留你。怪我没那福气,客栈太小了,留不下孙姑娘。哎。”
  孙丽娘听他长吁短叹,心里颇为不忍,加上张春开出的条件,让她心动不已。
  再说了,江姑娘身边有于成,有雷风,有齐老先生,个个都喜欢她,都愿意帮助她,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
  而且她又不像江姑娘,变异了有本事,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带着小鱼在这乱世挣扎求生而已,既然有更好的机会,难道她不应该抓住吗
  想着想着,孙丽娘心里发生了变化。
  长久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和江岁安他们格格不入,像个累赘,像个负担,时刻担心自己被他们嫌弃,被他们抛弃。
  现在到了镇上,终于有人欣赏她,觉得她好看,给她提供住的地方,提供吃的食物,还给工钱。
  孙丽娘抿唇,她为什么还要帮江岁安他们呢,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她不想再跟江岁安他们一起了!
  张春见孙丽娘面色变幻不停,好奇地问她在想什么。
  孙丽娘摇摇头,笑着对张春道:“掌柜的,我想留下来做个账房。”
  “太好了!”张春眯着眼睛,抚掌高兴:“孙姑娘别叫我掌柜的了,我姓张名春,年纪比你稍长,你要是愿意,叫我一声张大哥便好。对了,我带你去看看住的地方吧。”
  “张大哥稍等,我还要跟朋友交代些事情。”孙丽娘道。
  张春一惊,下意识地问:“你有很多朋友在镇上吗”
  “没有,就两三个。”孙丽娘实诚地回答,丝毫没怀疑张春的提问有古怪。
  “他们住哪啊都是做什么的怎么不跟你一起来住客栈”张春追问道。
  “他们住东头的破庙里,说想种地,不肯跟我来。”51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孙丽娘并没有告诉张春,江岁安和于成都是很有本事的人,更没提起雷风,反而有意无意地把他们说的平凡又普通。
  张春听了,莫名露出轻松的神色,对孙丽娘道:“那你去吧,要不把孩子留在这儿,我给她弄点吃的。”
  旁边的吴小鱼不乐意地道:“娘,我不留在这儿,我想小花和小草姐姐,我跟你一起出找她们。”
  孙丽娘不同意,她是要去跟江岁安他们说,自己再也不跟他们一起了,说不定会闹一闹,所以不想带吴小鱼过去。
  “你老实呆在这儿,我去去就来。”
  说完,不等吴小鱼再说话,孙丽娘就匆匆地离开了。
  张春特意把吴小鱼带到后厨,大厨正在烧鸡,香气四溢,吴小鱼虽然之前不高兴,但是抵挡不住烧鸡的香味,顿时把不快丢在脑后,吧唧吧唧地啃鸡肉。
  张春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但一想到孙丽娘那脸那身段,他便换上一副好脸色,让大厨好好招呼吴小鱼。
  嘿嘿,等孙丽娘回来,他把她朝房间里一带,生米煮成熟饭,不怕她不从。
  丝毫不知道张春在算计什么的孙丽娘,终于找到了庙里来。
  此时已经快晌午了,庙里的味道还是很重,江岁安他们商量着,晌午饭到外头找个小饭馆吃。
  正说话间,孙丽娘来了,没等江岁安他们说话,孙丽娘就笑着道:“有个事儿我跟大家说一下。”
  江岁安和齐老先生见她面带喜气,纷纷询问她是何事。
  “我在同喜客栈找了个活儿,做账房。”
  江岁安和齐老先生一愣,就连钱小花和钱小草都愣愣地看着孙丽娘。
  “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我们,以后都不过来了是吗”江岁安询问道。
  孙丽娘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并不怎么真诚的歉意。
  “实在不好意思,那边管吃管住还给工钱,条件好些,我还要顾着小鱼,两头跑肯定不行,所以这边暂时就不过来了。”
  齐老先生对孙丽娘的朝秦暮楚很不悦:“昨儿分开之前,你不是这么说的。”
  “一日说一日的话,我也没料到这么快就找到这么好的活儿。”
  钱小草舍不得吴小鱼,便对孙丽娘道:“婶子,咱们在山上的时候,江姐姐也辛辛苦苦地管着我们的吃住,你要是愿意,现在还是管着吃住,工钱以后肯定也有,别离开我们好不好。”
  孙丽娘被小姑娘说得有些脸红,正要说什么,鼻尖忽然飘过一丝臭味,像是肥料的味道。
  这味道让孙丽娘一下子想起了做农活的辛苦,陡然而生一种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