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知青新操作19
  等待成绩的日子是煎熬的,李亮说,天天翘首盼望,脖子都变长了。
  没接到录取通知的考生都悬着心,大家都说,不管考没考上,给个痛快话吧!心都突突好几天了,啥时候是个头。
  远处传来锣鼓声,鼓点可振奋了。知青点沸腾起来,前天敲了一次,是女知青付艳考入师范学院,昨天也敲了一次,是村里高中生盛海考进吉大。今天又敲,说明又有喜讯!
  男知青们把小气窗打开,顾不上呼呼往里灌的冷风,都挤在那个小窗口往外看。
  “你们觉不觉得,今天的阵仗有点儿大?”
  “可不是嘛,鼓敲得格外响,好像不止一个鼓。”
  “猜猜这次是谁,我猜是李亮。”
  李亮咳嗽一声,整了整衣领,坐得特别板正,“诶呀,也不一定,参加考试的有好几个呢。”
  “就是你!咱们回来不是对答案了吗,数你考得好,指定是你的喜报。”
  “没有没有,也可能是你的。”
  李亮特别谦虚,其实心里都乐开花了。队部用大红纸写了好几张喜报,只要通知书寄来,马上填上名字和学校,然后敲锣打鼓送到手里。队里还扎了大红花,可喜庆了,还会送一个印着红牡丹的脸盆,可光荣了。
  李亮越想心里越美,偷偷照镜子抿了抿头发,一会儿大队长进门,仪表可不能含糊了,没准儿莫哥还拿照相机给捏两张影呢!他拍拍衣兜,里面是准备好的水果糖,乡亲们来贺喜可不能太小气。
  这边美滋滋地等着,可锣鼓敲了老半天也不来,李亮有些着急,嘟哝道:“外面那么冷,就别在村里绕了,赶紧完成任务呀。”
  “就是,也太磨叽了。”趴窗往外看的几人附和着,结果越听越觉得不对,“鼓点儿怎么走远了啊?没往咱们这边来?人都跑哪儿去了?”
  李亮坐不住了,“锣鼓队走错路了?不能啊!昨天和前天不是来过吗?难不成是邻村的?故意在盛家庄绕一圈?”
  大家都说,也有这个可能,咱们收葡萄和扭秧歌的时候,不也上人家门口嘚瑟的么?
  有个知青急得不行,拉开门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们等着。”
  没多大功夫,那知青气喘吁吁跑回来,“喜报送到莫哥家了!是嫂子的!全省第一!状元!”
  我去!!!!
  李亮吓得脚一软,差点儿没坐地上,几人匆匆披上大衣跑出去,撒腿奔往莫铭家大瓦房。等他们到了地方,早就挤得里三层外三层,还有邻村来的,说要看看状元长啥样!
  李亮翘着脚也只能看到一排后脑勺,有心挤进去吧,社员们一个个跟小山似的,根本挤不动。
  亮亮急中生智,从兜里抓出一把糖,大声喊:“快让让,我帮莫哥发糖来了。”
  手里的水果糖都发完,李亮终于挤到前面,定睛一看,来了这么多人啊!公社书记来了,县里也派了代表,大队长更是笑出满脸褶子。
  书记盛弘才正在跟盛安晨说话,大侄女出息了,他也面上有光。盛宏伟和王桂芬一人拿了面锦旗,大牛手里抱着镶了玻璃框的奖状,盛虎举着大红的喜报。莫铭抱着小麦穗,孩子穿得粉粉嫩嫩,胸前还戴着一朵大红花。
  还有锦旗和奖状呐!这阵仗,可比前几天拉风多了!
  李亮凑到莫铭跟前,小声问:“嫂子真是全省第一?”
  莫铭笑得很是得意,“你以为呢。”
  “资料不是拿到知青点了吗?”
  “拿去之前她看了一遍,题太简单,就直接给你们了。”
  李亮听得都快心梗了,哦,我们复习得头都要炸了,你居然说简单?!你好棒棒哦。
  “那嫂子能上清大了是吧?”
  莫铭指了指喜报,“上面写着呢,自己看。”
  李亮看了一遍红纸上的内容,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全省第一,结果考得是中国农大?
  这时候的高考是先报志愿再考试,李亮问道:“嫂子,你这次是超常发挥吧?报志愿的时候是不是没想到能考这么好?”
  “那倒不是,这成绩就是我正常水平。这次我就想考农大,然后回来建设家乡。”
  李亮无法理解,“为什么啊?白瞎了,这成绩给我多好!”
  盛安晨笑笑:“一辈子做好一件事就行,已经体验过的,我不想重复经历,这辈子就打算跟你莫哥把葡萄种好。”
  李亮摇摇头,这也太任性了。还说什么已经体验过,清大是什么人都能体验的吗?虽然你考得好,可本质还是农村姑娘吧?出过远门吗?知道清华园里的荷塘吗?
  盛安晨也不会跟他解释什么,报志愿的时候就跟莫铭说过,她曾经有过两次校园副本,当老师那次培养出个清大的,做学生那次自己考上了,所以这辈子要学点儿不一样的。
  当时莫铭心里还挺委屈,我就是那个你培养出来的,可你把我忘了!
  这边,县里领导开始讲话,对盛安晨同志取得的成绩表示祝贺,又夸她觉悟高,时时刻刻牵挂着黑土地,考学也是为了更好地建设家乡。
  院子里一片掌声,又有人喊李亮,让他继续帮莫哥发糖。大队长盛荣光一拍大腿:“光顾着为爱华高兴,差点儿忘了,李亮的喜报还没送呢!正好他在这儿了,直接整吧!”
  啥?李亮快哭了,我等得望眼欲穿,你差点儿把我忘了?
  但是,考上了!考上了啊!
  鼓点又敲起来,队里妇女主任给亮亮戴上大红花,喜报让一个知青举着,还给发了个印着红牡丹的盆。
  李亮怀着那么一丢丢希望,小小声地问:“我妹有带玻璃框的奖状吗?妹有锦旗吗?”
  妇女主任也小小声地回答,“那是省里和市里奖励的,你真妹有!”
  妹有就妹有吧,咱不嫉妒,咱知足!李亮拿着邻省工程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美滋滋地朝大家招手,心里特别美。
  插队好几年,人晒得像黑炭,胳膊粗了一圈,手上全是老茧,脚上年年生冻疮。吃得是糙粮,抡得是锄头,衣服带补丁,头发乱蓬蓬。每天要走很远去挑水,手皴了用点儿蛤喇油都舍不得。
  最难过的是活没干好扣工分,最开心的是队里发粮食、杀猪、发酱菜。
  吃了这么多苦,如今终于熬出了头,李亮真想朝天吼上几嗓子:老子出息了!要去上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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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也快写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