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卫红,你这是干什么?”林母也有些被吓住了。
  林卫红撕完照片就觉得心里舒服多了,还招呼大家吃饭,“我没事,没事,吃饭啊。”
  桌上没人动筷子,都震惊地看着她,林磊年纪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饭桌上的气氛太过凝重,他看看林卫红,又看看父母,下意识地往李凤仙怀里缩过去。
  李凤仙忙把林磊抱过来,护在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李凤仙总觉得林卫红不对,让人觉得心里毛毛的。
  照片撕完的碎片还拽在林卫红的手里呢,林母想要拿出来,结果林卫红不让,“妈,你吃饭,你别碰我!”
  “卫红啊,你这突然是怎么了?那是你妹妹和妹夫的照片……”林母担心林卫红,又怕林父发火,声音明显十分诊断虑。
  谁知林卫红脸色瞬间一变,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那不是我妹夫,他不是,他那样的人物,林爱青根本就配不上他,妈,你别骗我,他们不可能结婚的。”
  林父忍不下去了,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林卫红这是恨林爱青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心。
  就是他都没有见过魏延安,林卫红怎么可能见过,对一个陌生人,只因为对方是自己妹妹的丈夫,就胡乱臆想……
  “他是我的,我喜欢他很久了,他是我的。”林卫红喃喃地道,突然就笑起来。
  李凤仙真被林卫红吓到了,赶紧把林磊死死护在自己怀里,也不敢像以往一样,开口说风凉话,就怕刺激到林卫红。
  想到什么,林父心越来越凉,突然站起来,拽住林卫红的手就往她屋里去,把人推到屋里,反手关上门,就拿钥匙给反锁住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林母吓了一跳,忙去拦林父。
  林父没说话,把门锁死了,直愣愣地站了几秒钟,才抹了一把脸,把眼里的泪意逼回去,“先吃饭。”
  原本的家里还喜气洋洋的一片,瞬间就冷得跟冰窖似的,一桌子菜,压根就没人吃上两口。
  李凤仙一家准备回家的时候,林卫红已经在砸门了,她要林父把她放出去,她要去找魏延安,要去找林爱青问个明白。
  嘴里还喊着,为什么林爱青什么都要抢她的这样的话。
  “你妹妹,怕不是……”疯了两个字到了嘴边,李凤仙愣是有些说不出口。
  林家栋眉头也是死皱着,林父让他别管这事,但他觉得这事他不能不管,“你带着磊磊回去,我得在爸妈那里看着。”
  李凤仙也觉得林家栋应该在,也不拦他,“你赶紧回,也劝劝爸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李凤仙摇了摇头,以前她特别羡慕自己两个小姑子,因为林父林母从不重男轻女。
  现在李凤仙只觉得林卫红身在福中不知福,心里居然已经扭曲到这个程度,实在是可怕,李凤仙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公婆能不能受得住这个打击。
  林家这个年没有过好,徐家这个年也过得一地鸡毛。
  今年徐向阳没有回家,顾美芝干脆连年饭都没操持,躺在床上长吁短叹,直抹眼泪。
  “你现在哭有什么用,你当年要不逼儿子,不把人林家那姑娘弄下乡,现在说不定向阳跟林家那姑娘孩子都生了。”徐父也有气,这都叫什么事啊。
  顾美芝抓着床头的花瓶就砸过去,“怪我,你就知道怪我,你倒是管管你儿子,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管过孩子一天!”
  “你倒是管了,你看看你管的,徐向阳现在这么不听话,那都是你惯的!”徐父说起这些事,也气得厉害,“还以死相逼,你看看你,逼得儿子过年都不回来,你高兴了?”
  “我高兴!徐志国,你还有没有良心!”顾美芝气疯了,只觉得这父子两个都是白眼狼,“要不是我,你徐志国能有现在的地位,我还给你生了个儿子,你……你简直混蛋!”
  夫妻俩吵了一阵子,徐父完全吵不过顾美芝,“简直不可理喻!我回我爸妈家了,你要是来就赶紧收拾了来,不来就算了!”
  说完徐父甩门就走了。
  顾美芝心里难受,她心高气傲了一辈子,现在全家都知道徐向阳执意要取个破鞋,她哪里肯去徐家受婆母的委屈,吃妯娌的闲气。
  这边顾美芝没去婆家,徐父一个人吃了一肚子气,从父母家里出来后,也不乐意回家,但大过年的,又实在是没有地方去。
  最后头一转,去了厂外居民区里的一个暗中开的棋牌室。
  自从林父做下决定后,林母这些天一直在以泪洗面,但她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林卫红那样子,实在是渗人。
  “这进了精神病院,以后谁还能娶卫红?”林母现在最操心的就是这事,她倒不觉得林卫红会治不好,就是觉得以后名声肯定受影响。
  林父重重地吸了口烟,“没人娶就没人娶,我这个做老子的,养她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
  下一更明天中午前……
  大家晚安……
  第一百三十八章
  林卫红枯坐在房间里, 她已经知道了林父的决定,要送她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挺可笑的, 林卫红觉得家里人都挺可笑的,他们根本不懂她的情况,何况自己病没病、疯没疯, 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她只是多了一辈子的回忆而已,怎么可能会疯!偏偏她还不能说这茬, 要是说了, 怕是这辈子都别想在精神病院里出来了。
  书桌上,是林卫红用一晚上时间拼好的相片,只拼了魏延安的那一半,他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 长身玉立, 穿着简单的衬衣青裤,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
  上辈子在家属院门口遇到那一面,当时林卫红就觉得很惊艳,只不过当时没多想,后来又嫁的人,但年轻时这惊鸿一撇,林卫红真的是记了一辈子。
  重生回到十八岁,林卫红觉得是天命, 她回到了最好的年纪,没有下乡没有结婚,她还可以追求年少时错失的人, 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她一直就是这样坚信的。
  工作没了没关系,她还可以努力考学,可为什么他会是魏延安呢?为什么他这辈子会遇上林爱青呢?明明上辈子林爱青的人生里,从来就没有这么一个人。
  林卫红不想承认,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她这个幕后推手,一个小小的改变,导致了后边一连续的事情发生,她现在都有些后悔,如果是她下乡,那遇到魏延安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林爱青?
  这是林卫红最没有办法接受的地方,一面之缘,魏延安确实惊艳到了他,但毕竟全然不了解,林卫红也设想过,对方或许有家有室,可她从没想过,等待她的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林卫红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重生就是笑话,一心一意想扭转命运,可是到头来,她还是输了。
  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这几年下来,林卫红把家里搅了个翻天覆地,林父林母真的是心力交瘁又无可奈何,可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打起精神过日子,更不能不管林卫红。
  初二一早,得知二院没有放假,林父就跟林家栋天不亮就起,拽着林卫红赶头班公交车到了郊外的二院。
  怕林卫红跑,林父拿绳子把自己和林卫红的手绑着,再牢牢地牵住了她的手。
  路上林父也一直在跟林卫红说,他们只是去看病,等治好了马上就领她回家,林卫红不是傻子,她活了两辈子,知道二精神病院就是个第二监狱,进去了这一辈子就难以摆脱疯子的名头,这辈子可能都要跟精神病三个字纠缠。
  她想跑,可林父和林家栋一左一右地拉着她,也不管她找什么借口,两人根本就不听,林卫红哭也哭了,闹了闹了,根本没有办法逃脱。
  精神病院比林卫红想像的要祥和很多,宅宅的走廊,被刷成绿色的墙面,医生只简单地问了她几个问题,就没有再理会她,更多的情况下是跟林父和林家栋沟通,之后就给她开了入院证明。
  到了精神病院,林卫红就知道自己出不去了,这里头看似祥和,但看管也十分严密。
  “爸,我没有病,你们不能单凭几个问题,就给我判刑。”打针的时候,林卫红挣扎着拒绝护士的靠近。
  事实上,林卫红这一路上,已经无数次说自己没有病了。
  林父沉默着,没有说话,看着孔武有力的医生和护士压着林卫红,他心里也不好受。
  “你好好接受治疗,等治好了,爸再来接你回去。”林父扭开脸,抹了把眼睛,怕林卫红心里不好受,“我跟你妈有空就来看你,陪着你,你别害怕。”
  林爱青在林卫红住进精神病院的当天,就知道了情况。
  李凤仙给她打的电话,这事林父林母的意思是瞒着林爱青,林爱青离得远,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可能还会因为这事烦心。
  林卫红突然发疯把照片撕了个粉碎,在老人眼里,不是什么好兆头,林爱青这才刚结婚,说给林爱青听,也怕林爱青心里不舒服。
  但李凤仙觉得,这事还是得知会一声林爱青,林卫红这症状实在是有点可怕,嫉妒妹妹嫉妒到这个程度的,李凤仙还是头一回见,万一哪天林卫红做出更疯狂的事,林爱青没点防备怎么办?
  “行,嫂子我知道了,谢谢你。”林爱青挂完电话后,目光疑惑地看向魏延安。
  这才年初二呢,县里也没开始上班,听到人来喊林爱青接电话,魏延安就陪着过来了,见林爱青看自己,魏延安也疑惑地看她。
  “你认识我姐吗?”林爱青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结婚前,魏延安就把他的身世来历说了,他在下乡前是寄居在徐向阳家里的,虽然显少出门,但不是不出。
  魏延安摇头,“不认识。”
  真不认识,在棉纺厂魏延安只认识徐向阳和宋妙言一家,能认识宋妙言一家,还是因为宋母老带着宋妙言上门,给顾美芝捧臭脚,拍马屁,没法不令人印象深刻。
  别人他就算出去见着了,也从来没记在眼里过。
  听林爱青把情况说清楚,魏延安摇了摇头,“你姐姐这样的情况,明显就是把你当成的假想敌,嫉妒你拥有的一切,想要抢夺占有,不说精神,心理上肯定有毛病的。”
  毕竟是自己大姨子,考虑到林爱青的心情,魏延安这话说得很委婉了。
  林爱青也不知道林卫红到底嫉妒她什么,从小她有的,林卫红都有,甚至她有的很多东西,都是林卫红用剩下的,要说觉得不公平,难道不应该是她?
  “其实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下乡前一阵子突然改变的。”说起这事,林爱青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以前她们姐妹打打闹闹,感情其实还挺好的。
  这个问题魏延安也无解,但一个人改变这么大,肯定是有原因的,林爱青不知道具体事情,那应该主要是发生在了林卫红身后,可林卫红不说,谁也猜不到。
  不过魏延安可没心情管林卫红发生什么事,别怪他冷情冷性,要是林卫红是个拎得清的,他也能拿林卫红当大姨子对待,尊重帮扶一把。
  现在魏延安最操心的就是初六结婚的事儿,说起来,他现在还后悔把日子定得太后了呢,早知道房子收拾好立马就把婚礼给办了多好,现在媳妇是自己的,偏偏睡不到一个被窝里,可把魏延安给愁死了。
  大年夜晚上,夫妻俩个一块儿过年,那气氛好吧,还喝了点儿小酒,结果魏延安连嘴都没亲着,林爱青就回自己宿舍睡去了,留他一个人独守空房。
  “今天咱们去满妞家里坐坐吧。”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但省城太远根本回不去,林爱青瞅着心情也不太好,魏延安想着,去满妞家里坐坐就好。
  林爱青点头,满妞妈一直就挺照顾她的,去满妞家里拜个年也好,还有荷花婶、梁师傅他们那儿也要去拜年的。
  有事儿做,林爱青就没怎么想着林卫红那事儿了,领着魏延安回公社拜了一圈年,回到宿舍时已经晚上八点了。
  魏延安原以为林爱青该休息,没成想林爱青又拿了书本,每天晚上至少学习两个小时,是从复习以来林爱青给自己的规定。
  林爱青是个自律性很强的人,除了三十晚上喝多了后劲足的甜酒没有看书,其余每一天都按时学习,魏延安以前其实挺闲散的,是下乡以后才让自己自律起来,他上学的时候也聪明,但心思极少花在学习上。
  事实上,魏延安现在也不明白,林爱青这么努力学习做什么,完全没有用处嘛。
  魏延安进了党报后,接下来的目标就是由党报推荐入学,对他而言,出色地做好本职工作,才是积累推荐资格的资本,至于像林爱青这样全面地复习,是完全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事。
  “你还记得常姐吗?跟我一起进修的那个,新省的,她给我寄了不少机械相关的书。”林爱青放下笔,认真地看着魏延安,“可有些内容我看不懂,尤其是需要运算的地方。”
  魏延安知道是有个大姐总给林爱青寄书寄特产,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说起来林爱青跟常湘娥通信,比跟家里通信要频繁得多。
  那个常姐还特别热衷给林爱青介绍对象,不过距离太远,难以实行而已。
  “那你现在就能看懂了?”林爱青书桌上就摆了机械相关的书,魏延安顺手翻了一下,好吧,他也看不懂。
  林爱青摇头,张晓慧看过书了,就这里头的公式全是大学才能接触到的,张晓慧大学自学的是语文相关,也看不懂。
  事实上林爱青的目标和魏延安一样,争取被推荐入学,“我想念大学,肯定要把基础打好,理工科和文科不一样,如果前期知识不牢固,学起来会很费力。”
  就算暂时没有推荐入学的机会,林爱青也想自学完初高中课程后,自学大学课程,到时候总不会像现在一样,两眼一抹黑,多少能自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