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瘟疫刚刚在民间引起恐慌, 太医成功治愈疫毒的消息便迅速传开。
  未来足以燎原的星火在此刻熄灭,百姓们暗自庆幸之际,又诧异的听闻药方并非出自太医院之手, 而是另有他人提供。
  殷朔并不打算将药方的功劳安在自己身上。
  这是桥雀观察了半个月后得出的结论。
  前朝与民间对交出药方的‘义士’格外感激,纷纷揣测人选, 殷朔居高临下的坐在皇位上,悠哉的放任他们讨论, 始终未给出正面的回复, 让其余人满心不解的同时, 也让桥雀深感疑惑。
  六月末。
  凉风星夜。
  桥雀的‘月事’结束, 终于能美滋滋的抱着冰安睡,殷朔却在此时赶来,邀他手谈一局。
  这倒是奇事。
  自他们相熟之后, 殷朔一改初见时的文雅作风, 对下棋更是深恶痛绝,偶尔几次舍命陪君子,还非要手贱的打断他的沉思。
  次数一多, 桥雀也就没了兴致, 如他所愿的推开棋局, 整日里窝在他怀里补觉发呆啃水果。
  秋多将窗户打开时。
  桥雀坐到榻上,神色间还有点茫然:“好端端的为什么来找我下棋?”
  殷朔将白子摆放到他手边, 笑吟吟道:“正巧和你说些事。”
  桥雀恍然,拈着一子头也不抬道:“说吧, 什么事。”
  殷朔凝视他垂眼时卷翘浓密的睫毛, 语气从容道:“明日早朝, 爱妃可愿与朕一同去金銮殿?”
  “啪嗒。”
  桥雀手中的白子掉落棋盘, 他犹然未觉的震惊抬头:“你上早朝带我干嘛?不是、我和你一起上朝, 我站什么位置?”
  他一介后妃,在前朝根本没有立足的地位好吗!
  殷朔含笑,拍了拍自己大腿,语气里的逗弄让人分不清他说的到底是真心话、还是纯粹的戏弄人:“当然是坐朕腿上。”
  桥雀呆滞的看他。
  这也太骚了叭。
  在文武百官面前堂而皇之的坐在皇帝大腿上。
  狗皇帝不要脸他还要呢!
  桥雀打了个激灵,果断拒绝:“不行,我不去!”
  殷朔深深的看他:“真的不去?”
  桥雀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生怕点晚了就被抱去金銮殿,感受什么叫社会性死亡。
  殷朔轻笑,低眉拾起黑子,悠悠道:“朕可给了你机会,明日早朝后再想后悔,可来不及了。”
  桥雀心下嫌弃,语气坚定:“我绝不会后悔!”
  当夜。
  殷朔照例在他宫里留寝。
  第二日一早,平华在外殿低声呼唤时,桥雀跟着苏醒。
  月初是他和苏仲朝约定的日子,等殷朔离开,他便要起床去宫外听小曲。
  然而今日的殷朔动作出乎意料的慢,几件衣裳穿了半天,临走前还趁他‘熟睡’的意图撬开他的唇。
  桥雀从半梦半醒等到现在,也算是对昏君不着调的性子服了,见对方锲而不舍的试图撬门,他只能脑壳痛的放了水,由着对方来去自如。
  殷朔似乎短促的笑了声。
  桥雀心下一怔,尚未听清,就见昏君终于心满意足的放过他饱受蹂.躏的唇,起身向外走去。
  脚步声渐渐消失。
  桥雀竖着耳朵等了会,赶忙爬起来穿上衣裳,匆匆上了软轿。
  到达庭院时,苏仲朝坐在树下,发上肩膀落了不少花瓣,显然保持这个姿势等候许久。
  桥雀不好意思的道歉,他倒是不在意,只轻声道:“来了便好。”
  早朝一般会进行两个小时。
  而桥雀与苏仲朝闲聊一个小时之后,对方就会回宫,留琴师陪他。
  九千岁大权在握,桥雀表示理解,再加上对方邀他庭院相见的目的至今未弄明白、桥父桥母又处在对方眼皮子底下,他这边稍有试探便会无端增添风险,故而桥雀一直乖乖听话,从未做出逾越之事。
  苏仲朝对他的表现似是很满意,平日里说话言行越发亲近,让桥雀都有种他们是朋友的错觉。
  等到回过神来,桥雀又觉的好笑。
  殷朔和苏仲朝针尖对麦芒,暗地里撕咬明面上仇视,他身为殷朔的妃子,怎么可能和这个死对头成为朋友?
  半个时辰过去。
  苏仲朝照旧起身离开,桥雀友好的和他告别。
  片刻后,熟悉的琴声在屋内响起。
  风吹花落,桥雀略微放松,正欲捧茶抿一口,刚刚关上的大门便被人粗暴的推开。
  桥雀疑惑,还以为是苏仲朝又回来了,他漫不经心的扭头看去,却直直对上本该在朝堂之上、现在反倒出现在这里的殷朔双眸。
  四目相对,空气都静了瞬。
  桥雀捧着杯子一脸呆样,殷朔反而悠悠轻笑,抬脚走进来。
  侍卫与太监守在庭院外,将门一关,院内便只有他们两——不对,还有个哑巴琴师在。
  桥雀回神,赶忙道:“琴师只是个路人,陛下不如先把他赶出去,再说正事。”
  殷朔走到他面前,目光在他身上绕了圈,随后看向房门紧闭的屋子,意味深长道:“琴师?”
  桥雀以为这是再问自己,点点头小声道:“琴师是苏公公派来的,平日里只在屋内弹琴,你......你不要误伤路人。”
  殷朔沉默半晌,脸上笑意渐深,深的莫名骇人:“苏公公倒是有心了,只是这种拙劣的手段,骗的了朕的小美人,却骗不了朕!”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阴沉的能拧出水,目光凌厉的盯着屋门,嗤笑道:“苏仲朝,给朕滚出来!”
  桥雀听的怔忪,懵逼间隐约觉察出什么,不由睁大眼看向屋子。
  庭院内寂静少顷,继而响起‘吱呀’一声。
  随着门被打开,一袭白衣的苏仲朝平静走出来。
  他容貌清俊,狭长的眼眸里沉着冷清阴郁,站在满眼凶戾的暴君面前却丝毫不憷,只淡淡道:“见过陛下。此时正是早朝之际,陛下身为君主,怎可私自退朝?”
  听着这话,桥雀不由扶额。
  大哥。
  不会说话就闭嘴吧。
  你这是在教暴君做事??
  他小心去瞅殷朔,果见暴君怒极反笑;“若非今日退朝,朕倒是不知苏公公如此自轻自贱,身为先帝亲封的‘少将军’,居然如教坊里的伶人一般,隐在幕后给朕的爱妃弹琴取悦。”
  桥雀:“......”
  得,这位也是个不会说话的主。
  他内心叹气的看向苏仲朝,意外的发现苏仲朝神色未变,只侧头看过来,弯了弯唇轻柔道:“能取悦娘娘,是臣的幸事。”
  桥雀怔了怔,想起对方一言不发的在屋内为自己弹琴,忽而便有些无措。
  没等他压下这份莫名而来的心动,站在他旁边的殷朔蓦然冲上去,眼神凶狠的一拳砸出,精准的对着苏仲朝的脸。
  桥雀被他突然发疯吓一跳,赶忙上前去拽。
  许是察觉到他的靠近,殷朔狠揍了苏仲朝两拳,便随着他的拖拽松手,嗤笑道:“苏公公,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一个低贱的宦官,也配——”
  说到半途,殷朔陡然止住话语,弯腰将地上的香包捡起来。
  垂眸看了半晌,他面无表情的看向桥雀,扯了扯唇角,眼神冰冷:“我当爱妃是被奸人胁迫,未料......这原是一场两情相悦的戏码?”
  他尾音上扬,似笑非笑,攥着香包的手却深深掐进了血肉里,一双眼阴鸷的似是下一秒就能把人的皮剥了。
  桥雀被他看的发毛,弱弱道:“这玩意我有一箱子,不止送了苏公公,还送了云妃......”
  听到解释,殷朔不仅没消气,反而笑道:“爱妃雨露均沾,前朝后宫都端的平,比朕厉害。”
  桥雀愣是没听出他在夸自己还是在自嘲,懵逼道:“你要是想要——”
  殷朔的笑容霎时阴沉,抬手扣住桥雀纤细的脖颈,将他压倒在树下的桌案上,一字一顿道:“朕想要的东西,不需要你施舍,朕自己亲自来拿。”
  “来人!”他一声厉呵,唤来门外御前侍卫:“将苏公公请出去!”
  苏仲朝直起身,抹去唇边血迹,神色清冷道:“谁敢。”
  侍卫们顿时僵在原地。
  殷朔低笑,手掌始终扣着桥雀脆弱的颈处:“苏仲朝,你若是不走,我就当着你的面......掐死她。”
  苏仲朝的脸色顿时变了:“不准动他!”
  桥雀张开的口顿了顿,瞥见殷朔钓鱼成功后的阴沉脸色,不由内心哀嚎的闭上嘴。
  殷朔虽然掐着他脖颈,手上却没用半分力道,只怕连个红印都留不下来。
  而他之所以这么说,目的很显然——故意试探他和苏仲朝的感情。
  如此钩直耳咸的手段,苏仲朝居然没看出来......
  看来是天要亡他。
  桥雀自闭的躺平了。
  院门打开又合上。
  苏仲朝最终答应了出去。
  庭院中的安静没持续多久,桥雀躺着躺着突然诈尸,惊悚的看向身上的殷朔:“你干嘛???”
  殷朔单手扣住他的两只手,俯身在他耳边开口,声音又低又冷:“爱妃看不出来吗?”
  桥雀慌的一批。
  正是因为看的出来,他才炸毛啊!
  再这么扒下去......就要扒到他裙子下的小弟弟了!!
  桥雀百忙之中看了眼魔力值,发现值数不知何时冲到了满百,顿时挣扎了更厉害了。
  然而他的修行天赋点在精神力与灵魂上,身体没有得到增幅,只显的更肤白貌美,这会在桌案上再怎么乱动,也逃不开殷朔的禁锢,反而让殷朔误以为桥雀厌恶极了他,手下一时没了力道,直直探入了衣裙内。
  桥雀的小身板僵住。
  殷朔初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捏了捏,尔后跟着僵住。
  风吹花动。
  场面尴尬到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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