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好的,沈星辰,你是不是对北京很熟悉啊?”
  “算是吧,小时候在那里长大,也好长时间没回去了。”沈星辰心思不在这上面,又开始第二波亲热。
  两人磨磨蹭蹭到将近十一点,温淼淼才又回到房间,温芳芳已经睡下,见淼淼往被窝里拱,“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见着温淼淼和沈星辰那么恩爱,温芳芳语气中有浓浓的羡慕之意,没有对比还好,有了对比后她才发现,钱文军对她一点都不好。
  *
  早上4点钟,沈星辰就起床了,他擀了面条,让温淼淼和温芳芳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这才送她们去火车站。
  外面天还没亮,星辰点点,空气中透着薄凉,她们都穿着袄子,一路走到火车站,一直到火车快要发车了,沈星辰才恋恋不舍下来离开。
  温淼淼握住他的手,“不过就是一周时间,很快就回来的。”
  沈星辰在她手心握了一下,他担心得是温淼淼见到了北京的繁华后,还愿不愿意回来,他一直都知道,他的淼淼不是普通人,如果想要做生意的话,很多人的梦想就是在北京。
  虽然知道可能性很小,但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即使淼淼真想去更远的地方发展,他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一想到有这种情况出现,沈星辰的心里就跟堵住一样。
  他不晓得的是,北京那地方,淼淼同志不要太熟悉啊,几十年后的北京,那就是她的大本营,繁华的那几处她闭着眼睛都能摸到。
  火车慢悠悠开得很慢,一路上温淼淼担心无聊,早就准备了几本金庸武侠小说放在身边,温芳芳则对周围一切都保持高度警惕,神情放松不下来。
  火车到达一处时,会停下来,有一些小贩子在外面卖东西,温淼淼买了几个茶叶蛋,路上和温芳芳一起吃。
  车厢里上下客,气氛乱糟糟的,待火车将发车后,才渐渐平静下来。
  本来上午坐在她们对面的一对母女,正好在这站下车,一直都没人做过来,温芳芳将茶杯放在另一头,正在高兴对面没人坐可以占住小桌子时,忽然上来一家三口,坐到了她们对面位置。
  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一个孩子,娃娃还很小,包裹在被子里,女人皮肤晒得皲黑,带着一个头巾,看起来有些像少数民族,男人则显得三大五粗,样子不好惹。
  温芳芳重新将被子收回到自己这边,女人见到她,客气地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她手里抱着的孩子一直在睡觉,半点声音都没有。
  温淼淼吃完两个茶叶蛋,又喝一杯茶,打算继续看书,中途,女人手里的孩子忽然哇一声哭了起来,温芳芳好不容易打盹,被这个一激灵,立马醒了,温淼淼也将目光投射进去。
  见到娃娃哭声洪亮,女人颠簸着哄几下,男人的表情居然是不耐烦的,他盯着女人看两眼,女人吓得往后面退缩一下,又继续哄孩子。
  然而一点效果没有,小孩越哄声音哭得越响亮,温淼淼主动说道:“她可能是饿了。”
  见有人跟她搭话,女人点点头,居然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饼干,想要喂还在喝奶的小娃娃。
  温淼淼又说:“它还小,肯定不会吃饼干的,你没有奶水的话,有米粉吗?冲些给她喝。”
  温芳芳在底下悄悄拽了拽淼淼,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男人终于站起来,“米粉在哪里?我去冲。”
  女人手忙脚乱地找着米粉,不得已将小孩放下来,温淼淼这才不小心看到,这小孩被一个崭新的被子裹着,但脚上居然没有穿鞋,这么冷的天,连双袜子都没有。
  她越想越不对劲,按理说,如果是很宠爱的孩子,脚上保暖是最基础的,她看着女人好不容易从一堆破烂里找出些米粉,男人不爽地接过去冲,内心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不会这么巧合吧,她才第一次出门,就遇到了人贩子,不过这个年头,人贩子是不少的。
  要是她猜得不错,男人去冲米粉时,里面肯定加了安眠药的成分,小孩马上就会睡着了。
  温淼淼故意问:“你们去哪里的啊?”
  “俺们去x省的。”
  “那不远啊,晚上就到了吧。”
  女人说话都很羞涩,“差不多。”
  “这是你的小孩吗?长得还挺可爱,就是一直在哭。”
  “是我的,估计就是饿,饿的,他去冲吃的了。”
  “我家姑娘比他大一些了,你能把他给我抱抱嘛?我哄过小孩子,更有经验一些。”
  “淼淼,你到底想做什么啊?”温芳芳急得一身冷汗,那男的一看就不好惹,她偏偏要跟人搭话。
  果然,在女人僵持不下时,男人走了过来,面色很难堪,冲着女人哼道:“快点喂。”
  就在女人拿着勺子端起碗时,碗被温淼淼借着站起来上厕所的名义,一下子打碎在地。
  “你他妈做什么?”男人暴躁地骂道。
  “大哥对不起,是我不小心,火车上有卖米粉的吗?或者各位身上有带米粉的吗?我把这位婴儿吃的打翻了,我愿意出钱重买一份。”
  “谁要你买了,谁要你多管闲事!”
  “我只是想赔给小娃娃,看它哭得多可怜,你们谁有吗?”温淼淼说着话,拿出十块钱。
  十块钱对农民来说可是一笔巨款,特别是买米粉绰绰有余,真的有人开始主动拿出来。
  哪知男人一把将人家推走,“我们家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来插手。”
  他长相威猛,一说起话来更是要打人,经过这么一遭,还真的没人再敢过来,直到有列车服务员见这么闹事,主动过来询问。
  温淼淼先开口,说不小心破碎了小孩的米粉,想要赔一碗给这位大哥,他却不愿意。
  见小孩儿还在哭,他朝女人喊道:“让他不许哭了!”
  第52章 人在囧途。
  被他这么一吼, 女人重新将小孩抱起来,往另一个车厢走去,不一会儿, 又过来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女性,坐到他们的对面。
  没有了小孩的哭闹声, 周围人都平复下来, 乘务员也被其他人喊离开。
  可温淼淼却越想越不对劲, 那女人会把孩子带到哪里?反正是不可能去喂他吃东西。
  别怪她想得太多,淼淼18岁的成名作, 拍得就是偏远地区农村故事, 里面有提到, 八十年代很混乱,很多孩子刚出生就被人贩子抓走,有些卖给没儿子的人家,有些直接养成残废,往后好要饭。
  有一场戏演得就是人贩将小孩带上火车, 防止他哭闹,直接将他掐晕过去,现在再来想, 跟这情况十分相似。
  温淼淼合上书, 既然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情,她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不然她一辈子都得要放在心里愧疚。
  她抬起头,那中年妇女显然是个“老油条”,闭着眼睛休息,不跟任何人搭话,男人给她递了根烟, 两人安静地抽着。
  温淼淼站起来,往后面的车厢走,到第二节 时,就看到女人坐在那儿,她手里的小孩果然不哭了,见到淼淼,有些心虚地不敢抬起头。
  整个车厢有叽叽喳喳的小声,但没有人大声说话,很安静。
  温淼淼想了几秒钟,如果光凭她一个人,很难去和那几个人对抗,况且她自己人生地不熟,心里还挺害怕。
  她去找火车上的乘务员商量对策。
  没想到乘务员听到她的话,根本不当回事,“这位同志,你有证据就拿出证据说,不然你怎么能证明人家不是一家三口。”
  温淼淼辩解道:“谁家会这么对自己的孩子,那小孩东西都没吃,怎么可能又安安静静的,他们肯定给他吃了或者做了什么。”
  “你想得还真奇怪,咱们这是列车,查身份的,不会有一个逃票人员,同志,请坐到位置上,不要再干扰我们工作。”
  见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温淼淼声音也越来越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提倡计划生育,大家都生一个孩子,失去孩子对很多家庭来说打击都很致命,就算是我误会,查一下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可假如他们真的是人贩子,我们不是解救了一个家庭嘛?”
  “如果你们不去查问情况,接下来我一定要投诉你们的。”
  前面那些话都没有用,听到最后一句,乘务员脸色果然变了变。
  没过会儿,乘务员走过来,直接到男人面前,“有人举报你是人贩子,现在把身份信息拿出来登记一遍。”
  听到这话,男人立即看向温淼淼,温芳芳吓得动都不敢动,又想要通过自己阻挡住淼淼,却于事无补。
  温淼淼气得想骂人,乘务员这话不就等于告诉他是自己说的嘛,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然而事已至此,她只能坦荡起来,假装淡定在看书。
  男人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身份证,起先乘务员没当回事,仔细看下,发现长得并不像,“这不是你,你冒用别人的身份证。”
  “俺身份证不见了,为了买票用得兄弟的,票我买了。”
  他说着,将票拿出来。
  乘务员点点头,又看了下中年妇女的,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走了。
  温淼淼感觉不可思议,她想要站起来追问,被温芳芳拉住,不让她再走动。
  但是为时已晚,乘务员走了没多长时间,男人的本性露出来,恶狠狠地问淼淼,“是不是你这个臭娘们在多管闲事,你给我等着。”
  他把水泼向温淼淼,明目张胆地挑衅,这个年代,做火车出事的太多了,温芳芳吓得浑身发抖,压根不知道怎么办。
  温淼淼也顾不上这么多,带着芳芳,想去乘务室求助。
  对面中年妇女摸着口袋,突然爆发一个声音,“我的钱没了,肯定是你们偷拿了我的钱。”
  她穿着破破烂烂,起码温淼淼和温芳芳像城里人,怎么可能会拿她的钱。
  同一车厢的未必没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但面对恶势力,他们也不敢说话,大多数人都选择视而不见。
  “这样吧,你钱没了咱们正好报警,我让乘务员去报警,交给警察处理。”
  “俺不报警,就是你们两个拿的,你们的包裹给我看看。”
  温淼淼道,“凭什么,假如没有怎么办,这些是我们的私人物品,到了派出所,警察想怎么翻怎么翻。”
  她说着要向前走,却被两个人拦住,不让温淼淼走。
  后头做着的大妈,见吵得不可开交,“哎呦,小姑娘,你就给她翻一下,没有不就皆大欢喜,我们这都是去远地方的人,需要休息的。”
  “是啊,东西没了本来就应该给人家翻一下。”
  温芳芳也有些说动,“淼淼,要么给她们看一下,反正我们没有拿她的钱。”
  温淼淼把小皮箱拿到后面,“这还是公共场合呢,你们就敢这么嚣张,我是怎么在你眼皮底下,把钱放到箱子里的?稍微动些脑筋想就知道不可能,谁都别想翻我的箱子,有事,咱们派出所去说。”
  她声音很洪亮,就是为了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也开始有人指指点点,中年妇女不想引起轰动,只得作罢。
  但事情肯定还没解决,距离到下一站,大概还有一个小时,每一分钟都是难熬的,她一方面担心自己去,一方面担心那小孩子。
  等火车快要到站的时候,男人和中年妇女早早站了起来,靠近温淼淼时,男人向她倾斜一下,眼神及其猥琐,“别急,车内还有我们同伴,让你多管闲事,这个帐我们等下慢慢算。”
  温淼淼这才感到真正害怕,是了,一般这样的都是有组织的,她从开始就表现得太冲动,别北京还没到,人先出了事情。
  正当她准备去找乘务员时,火车突然停了下来,一时之间,车厢内议论纷纷,一队穿着警服的人过来,一下子扣住准备下车的男人,“别动,都别动,这里有人贩子团伙,把你们身份证拿出来。”
  事情很快水落石出,原来这一伙人在多地贩卖过婴儿,早就是通缉犯了,乘务员起先见他们的照片并没有当回事,直到看见证件不合,她才忽然想起,但没有打草惊蛇,先去通知了乘务长,打电话给派出所,这才让他们过来。
  乘务员说就是温淼淼第一个发现的,派出所里的人让她过去一趟,“同志,很感谢您做出的贡献,现在需要您跟我们去录一下笔录,除此之外,我们还有悬赏的奖金。”
  奖金温淼淼不想要,但是笔录肯定要做,她紧张地说:“那小孩呢,得要赶紧送上医院。”
  “你先别急,我们带它他去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