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沈明远所剩不多的几斤瓜子,很快就被众人抢光了,看着空空如也的筐子简直比脸还干净,那些没有买到的顾客看着空空如也的筐子都急了:“怎么这么快就没有了,我才刚买了一杯,根本就没有吃够啊。”
  “对啊,你怎么做生意的,卖瓜子还不多准备一些,卖的这么少很影响生意的,老板有钱你都不想赚吗???”
  “对啊,我女朋友还在旁边看着那,要是买不到瓜子多没面子啊。”
  看着一帮大吵大闹要求卖瓜子的众人,沈明远都蒙了,他都着怎么都没想到,卖瓜子会发展到这个程度,已经开始抢着来买了。
  但是今天想着试营业,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要是早知道的话,他肯定会多准备一些瓜子的,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真的拿不出来瓜子给他们啊。
  现在竟然出现了,没有货卖的程度。
  沈明远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逐一给众人道歉,解释清楚情况。
  “不好意思了,今天我也是第一次来摆摊,准备都有点少,下次各位再来买吧,我会经常在电影院摆摊的。”
  不少人都没有买到瓜子,心情一点也不好,不过见实在没有瓜子,也没有再纠缠,况且看到沈明远是残疾人,多少有几分同情和谦让的心态,但是还是不停的追问:“你下次什么时候来,有具体时间吗?”
  “明天晚上一定过来。”沈明远收拾完自己的筐子,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离去了。
  这些人等到沈明远走了以后,为了排解自己的嘴馋,看到老汉也卖瓜子,就走过去照顾他的生意。
  老汉在一旁等的黄花菜都凉了,总算是等着自己生意开了张,这还是人家的瓜子卖完后,顾客买不到才找过来的。
  哪成想顾客买了瓜子一吃就皱起了眉头:“呸。”
  老汉:“....”
  “你这味道差远了,根本就没有人家的好吃,怪不得卖不出去。”
  “....”
  “还是那个小哥卖的瓜子好吃,同样的价格我才不买这个那,还是留着钱明天再买吧。”
  那个买完的顾客也后悔了,突然感觉一毛钱没有买到喜欢的味道,亏大了。
  而且对比之后才发现,那个残疾人小哥卖的瓜子真的更好吃,而且那个好吃的售价一毛,这个平平无奇还售价一毛,就显得非常贵了。
  众人失去兴趣四散而去,留下老汉早就气的脸红脖子粗,今天真的是最倒霉的一天,他一定要把对方的瓜子给仿制出来,到时候他卖大杯的,还不愁挤垮对方的生意吗。
  沈明远揣着一袋子硬币往家走,感受着这里面沉甸甸的感觉,他现在整个人飘乎乎的,回想起来刚才在摆摊的时候,都有些不真实,这瓜子也太好卖了,这钱也太好赚了。
  他活了二十多岁,第一次感受到钱这么好赚,那疯抢瓜子的场面感觉顾客等着给他送钱似得。
  钱是好东西啊,什么都能买到。
  沈明远今天摆摊之后,心中的斗志更加旺盛了,他以后每天晚上都雷打不动的摆摊。
  之后的几天,沈明远还去了其他的场所卖瓜子,无一例外的生意都非常好,所以他又购进了百斤生瓜子,按照陈媛教他的方法进行炒制,每天都能把带去的瓜子卖光,顾客们一见他就会疯抢。
  他二嫂说每天不要准备太多的瓜子,最好是越紧俏越好,这样众人既能买到一些,又不会买的太多,导致吃腻了,下次不想买。
  这个方法可以让众人保持新鲜感持久一点,虽然不能永远使用这种方法,但是足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等到出了名气,后面也不愁销量。
  沈明远觉得陈媛说的非常有道理的,自己从来都没想过,做生意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方法,要是二嫂不告诉自己,他估计会家里有多少就卖多少。
  但是卖的多了,众人解了嘴馋,后面也不感觉新鲜,销量自然就差了,况且要是让人觉得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就能买到,也就不会被人惦记了。
  沈明远把这些做生意的方法都写在一个本子上,没事就拿出来研究过,虽然他不懂这些,但是他可以慢慢学,二嫂是个很好的老师,有她给自己指路,不管多难的事情,都有信心可以成功。
  ***
  老宅这边,张桂兰是第一个发现沈明远回家的,有天她去市场买菜,路过老年人活动中心,看到有人摆摊卖瓜子,细看之下那人长得好像沈明远。
  因为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她就离近了仔细观察一下,果然没看错,那傻里傻气不停颤抖的呆样,除了沈长安那智障儿子,还有别人吗?
  何况自己都嫁进老沈家这么多年了,这傻儿子化成灰也不会认错,沈家人都是健健康康的,只有这一个不正常的,没少拖累沈长安。
  沈长安在单位里面决口不提他小儿子的事情,即使别人问也会很快把话题绕过去,特别是他升职了以后,那更不敢在外面承认沈明远跟他有关系,生怕别人知道他有个残疾儿子,说出去丢人。
  沈明远磕磕绊绊总算是把高中念下来,这十几年的读书生涯,估计也有上百次被劝退,不让他继续念书。
  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就算好好念书以后也找不到个好工作,哪个单位会用一个残疾人,去工厂干活人家都怕他手脚不灵活,使用机器会出安全问题,到时候受伤赔不起。
  张桂兰那时候天天犯愁,自己和老沈会不会以后都得养着这个傻子了,虽然傻子吃的饭不多,但是他不能自食其力,很可能会养着他一辈子。
  后来老沈拜托不少的人,又是送红包又是送礼物,可算是找到一家木工厂能够用沈明远当学徒,全家人喜极而泣,可算是把这个麻烦送出去了。
  当学徒一个月多少有点工资,再加上帮他办理的残疾人补助,以后若是学到了木工手艺也是吃饭的技术,有技术就饿不死,到哪都能生活。
  那家木工厂离梧城比较远,沈明远去了之后,老沈也是希望他能好好学一门手艺,以后给自己找个出路,毕竟始终也不能靠着家里人帮扶。
  那么一个大小伙子,总在家里吃白饭,那不就变成寄生虫了吗,所以沈明远这一走,老沈整个人都精神高兴了。
  现在他悄无声息的回来,居然还摆上摊子了,难道是不在木工厂上班了吗?
  张桂兰想到这点急急忙忙回家把事情告诉沈长安。
  沈长安一听果然气急,自己好不容易给这个小兔崽子找到工厂,当他上班,一些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现在居然回来摆摊了。
  他根据张桂兰说的位置,上街果然找到了沈明远摆摊的地点,见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周围围了好多的顾客。
  沈长安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气冲冲训斥道:“沈明远,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回来都跟我说一声,竟然敢在这里摆摊。”
  沈明远听到父亲的吼声愣在那里,声音有些发虚:“爸,你怎么来了。”
  沈长安怒道:“我不来,还不知道你干的好事,你是不是不在木工厂里面干了?”
  沈明远低头颤抖着说:“不是我不干了,而是木工厂老板不用我了。”
  沈长安闻言脸色更难看:“你是不是犯错了,我好不容易把你送进去,你这孩子一点也不懂事,居然不珍惜这次机会?难道不知道以后再找工作比登天还难吗?让你学一门技术都是为了你好,但是你不理解我的苦心,却在这里搞投机倒把的事情,太让我失望了。”
  沈父这气势把周围的顾客都给吓跑了,本来沈明远的摊子上顾客很多,现在被他影响生意都没有了。
  沈明远现在把瓜子生意看的比命都重要,他不认同沈父的旧观念,激动的解释道:“爸,你听我说,这不是投机倒把的事情,现在人们思想都解放了,可以允许摆摊的,而且只要肯努力,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就不信就算不学木工活,我也照样能在社会上立足。”
  “你还跟我强词夺理,你真是胆子肥了,就卖这个瓜子以后能有什么出息?”沈长安打心眼里瞧不起摆摊的小贩,在他眼里那都是三教九流,下等人做的工作,说出去上不了台面。
  况且,这瓜子更是又便宜又廉价,指着这东西生活,那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沈明远很悲愤,但是继续坚持拿了一把自己瓜子递给沈长安。:“爸,你尝尝我做的瓜子,你就会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摆摊怎么了?我凭的是自己本事挣钱,不偷也不抢,行的端做得正,只要肯努力就一定能出人头地,你相信我吧。”
  沈长安哪里会相信沈明远,而且听着对方这么天真好笑的想法,心里就更生气了,一把推开沈明远的手,破口大骂:“我想相信你个头,你就是存心气我的,木工厂的工作不珍惜,那么多人怎么就不用你了那?肯定是你不努力达不到老板的要求,才被开除的,现在还不知道好好反省,出来卖这种东西不务正业,我让你搞,我都给你砸了。”
  一边说着一边踹,一边砸沈明远的摊子,把他装着满满的两筐子的瓜子都掀翻在地上,瓜子哗啦啦的散落了一地。
  沈明远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拼命的去捡地上的瓜子,但是瓜子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多到根本捡不完,他的手都磨破皮了,还是有很多没有捡起来。
  沈长安发了一通的火气,走的时候警告道:“我给你找的工作你不好好做,以后就别再来找我,我可没有那么大能耐再给你安排一个,要么你放弃这投机倒把,回木工厂给人赔礼道歉,说不定人家还能用你,要是继续在摆摊,那你这孩子真是没救了,迟早成为社会的蛀虫。”
  走的时候他心里还郁闷,为什么自己这辈子这么苦,居然生了一个没用的儿子。
  要是女孩的话,找个婆家勉强能生活,男孩要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扛起家庭的重担,要不然打光棍穷一辈子,到哪都会被人瞧不起。
  而且沈明远比健康人差很多,他身体残疾,而且还想着不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总想着投机取巧,永远也好不了。
  沈明远等到沈长安走了以后,双眼无神的看着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捡完的瓜子,这一瞬间心里终于崩溃了,忍不住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
  陈媛突然接到出版社的消息,之前本来商量好出版自己的英语书,突然因为换了主编,导致胎死腹中没有结果了。
  她对这件事情既来之则安之,并没有特别失落,但是不能出版的话,之前对英语书盼望已久的学生家长们,得知这件事特别失望,而且很不喜欢出版社出尔反尔的作风。
  多方打听之下,梧城文学出版社新领导,刚一来就在办公室给员工开会,今年出版书的事情。
  新主编的名字叫做蒋丽丽,三十七八岁的中年女人,她看了陈媛那本定稿的第一眼就不耐烦的扔在会议桌上,对着一众编辑嘲道。
  “这种东西也能通过审核?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
  之前力荐陈媛这本书的编辑名叫方翠萍,是梧城小学学生的家长,之前出版的事情也是她在一直跟紧,当时看了陈媛写的东西之后,就觉得这样的教学方法一定可以受到家长们的欢迎,跟之前的老领导商量以后,得到了可以出版的回复。
  但是没想到老领导突发疾病,现在换了新领导,这件事情进行不下去。
  方翠萍脸色认真的说道:“主编,这本书比传统的教科书教学方式更加新颖,更能让小孩子们接受,也的确有孩子根据上面的学习方法试过,能够培养对学习的兴趣,有效的提高了成绩,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任何痛苦的学习方法了,你应该是没有仔细看才对,建议您真的再考虑考虑。”
  陈媛补习班里面所有的小孩,他们不只是英语成绩提高了,就连数学成绩也提高了,之前怀疑她游戏教学不靠谱的人,现在通通全都闭上嘴了,这方法的确有实际案例,要不然方翠萍也不会对陈媛起这么大的兴趣,如果不是不收人,她肯定把自己的孩子送去陈媛家补课。
  蒋丽丽听到方翠如吹的天花烂坠,心里不屑,她可是一点也不相信:“这本书就是误人子弟,要是真的出版,那我们出版社脸面估计都会丢光了,而且你们这么吹嘘那位作者,我怀疑你们是不是收了她的钱?”
  方翠如气的脸色铁青:“主编你说什么那?我清者自清,这书的内容本来就好,我用得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蒋丽丽厉声质问道:“那你没有好处为什么要帮她推荐?我可不信这里面没有问题,这本书里面的内容都是无稽之谈,作者简历怎么没有?哪所大学毕业的?什么专业,以前获得过什么奖项,有过什么出名的作品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都没有吧,她只不过是职高生,哪里来的自信敢出书那?”
  方翠萍这次回答不上来了,因为陈媛的简历不但和文学方面完全扯不上关系,而且也不够出彩,但如果不是真的看到那本书有价值,自己也不可能推荐的。
  蒋丽丽见方翠萍这次没话说了,心里非常得意:“出版书可是要冲销量的,如果书卖不出去赔了钱,这责任各位能担待的起吗?”
  第29章 029印五百本 印五百本
  蒋丽丽说完众人全都没话说了, 出版社的书确实是要冲销量的,而且每年出版书数量和费用有指标,除了一些按部就班的教科书以外, 还有一些对学习帮助的课外书。
  陈媛这本英语书全名叫做《怎样学英语》, 属于课外书,出版一本课外书的价格并不便宜,还要支付高昂的版权费和印刷费, 后续出售还要推广费。
  一系列的费用下来,这本书还不一定能赚钱, 不一定能达到出版社的销量,如果达不到的话,这大笔的费用可能就要让出版社自己承担损失,有很多出版社就是因为书不好卖,导致损失严重而倒闭的。
  而且对于出版社来说,书能够卖出去赚钱才算是书, 卖不出去那就是废纸一堆, 他们仓库里不是没有卖不出去的书籍, 有的甚至是前年的书还堆积在那, 根本无人问津。
  他们梧城文学出版社, 实力强规模在市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有如今的好前景全都是老领导精心经营,所以谁都不能把他这辈子的心血随便糟蹋。
  蒋丽丽是新的主编, 现在是她来接班做主, 自然是要听她的, 谁也冒不起书卖不出去的风险。
  看着四周的员工鸦雀无声的样子,蒋丽丽十分满意这个场景,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本来她也不想这样,手底下人不给面子,自己也只能用这种方法震慑,董老师虽说把出版社经营的很好,只是太过于固守成规,发展非常太慢,不过这次他能同意出这本书,确实够让人感到意外。
  不过蒋丽丽觉得董老师肯定看走眼了,要不就是被书的作者或者手底下人给蒙骗,总之取消掉这本书的出版,那才是最最正确的决定,她也庆幸幸亏自己接手的时候,还没有签合同,要是签了合同反悔都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进行。
  她轻了轻嗓子,发下命令,对众人说道:“既然没有人有异议,那就把稿子退给作者吧。”
  “这..不太好吧。”
  方翠萍心里非常不舒服,任谁负责的事情眼看着快成功了,但是没想到事情到现在出了岔子,而且还被全盘否定退稿的,都不会好受的。
  “有什么不好的,我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不行就是不行,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蒋丽丽这话属于最后通牒,说完之后众人都低下头不敢看她,方翠萍心里无奈,真是可惜了这本书,要是不能出版的话,可以说是出版社的一大损失。
  老领导的眼光很好,可惜他的学生不怎么样根本也不识货,当初老领导就说了,这本书对传统学习方法会产生非常大的改变,如果认同这本书内容,绝对会给孩子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一旦看到效果,那就会成为今年的爆款书,销量肯定很好。
  方翠萍和老领导的想法差不多,她也认为这本书会火,自己的孩子按照上面的方法,根据玩游戏的方法学习从最基础的英语入门,现在越来越喜欢英语。成绩提高的很明显,所以她才想要力所能及把这本书出版出去,造福大众。
  况且,得知能出版的时候,有很多家长也特别期待,他们都是原本想要找陈媛给孩子补习功课,但是被陈媛拒绝,又想要陈媛出书,现在不能出版,对他们也不好交代。
  一想到这些事情,她就开始焦头烂额,不知道怎么面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