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罪名叛国
  汤树彬死亡的消息迅速传遍南宫府,南宫璞已带着青木堂众处理后山的事宜。唐曼早已哭的不省人事,连付青双都没想过汤树彬会这么死了。
  原本躲在山里的二十多人,已在清风堂王东的带领下,再次回到南宫府中。人手渐渐充裕,虽然与之前相比仍是杂乱无章,但府中各处都在缓慢恢复。
  二天后,棺木到了。二百多具棺木排起了长阵,城外尸棚中的尸首早就按杜岭的要求经过处理,现在将无人认领的入棺统一安葬。
  而南宫府中阵亡的护卫与清风堂众,也开始一具具入殓,这些人中包括汤树彬。
  灵堂里上百块牌位,在香烛中透着悲怆。不仅是清风堂幸存堂众,在平阳的各堂堂众、家中所有人都自发来灵堂祭拜,连周棠也由郦松然搀扶而来。南宫璞兄弟二人作为主家、家属,为逝者批麻、超度。
  “主帅,公事房里有人找。”高长靖神色忧虑,匆匆赶到灵堂,递上一张拜帖。
  南宫瑾接过,拜帖上明明白白写着‘锦衣卫千户 杨俊卿’。南宫瑾料到京里会派人核实,但没想到来人会直接以锦衣卫的名义,而且不是郑夙。
  高长靖轻轻说了句,“金将军也来了。”
  “金建昌?”南宫瑾奇道。
  高长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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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事房中,等着的不止两人,五人锦衣卫打扮、一人武官打扮。见南宫瑾进来,金建昌看了他一眼,立即转向别处,神色漠然,好像想让所有人知道,他们不熟。
  南宫瑾刚想笑着打招呼,见金建昌奇怪的态度,忍住了,转而看向一名锦衣卫,问:“这位可是杨大人?”
  “是。南宫大人。”杨俊卿微微一笑,没再客套,直接说下去,“南宫大人涉嫌通敌叛国,请立即随我们进京调查。”说完,身后有人竟从包里拿出手镣脚镣。
  南宫瑾一惊,退了一步,皱眉问:“你说什么?”
  “即刻起,陆北军军权全部由金建昌金将军接手。”杨俊卿看着南宫瑾,严肃的说:“南宫大人长居土默川,难道不认识格日乐图?这么巧,天成卫外,又是苏日格领兵。听说,南宫大人不仅与鞑靼把汉王孙、诺敏郡主过从甚密,还与龙有悔保持联系,此人可不是普通鞑靼贵族。”
  南宫瑾盯着杨俊卿,不发一言。这,绝不会是郑夙,所以是……魏朝歌?!
  手拿腿镣的锦衣卫上前,“还请南宫大人配合。”
  怎么可能配合!南宫瑾又退开几步,严肃的问:“是魏朝歌 ?”
  “陆北军全军属于天成卫下,请南宫将军交出兵符,金某立即带大军追击鞑靼军。”金建昌突然插了句。这句话的问题在于,四堂本就是南宫氏私兵,虽然归附天成卫,但从没为这几百人做过专门兵符。更何况,现在已有约五千人,早不是归附时的模样。全军?他指的是五千人?
  南宫瑾盯着金建昌,不答。金建昌有些急,加了句,“南宫将军本就是奉命追击敌人,而不是常驻平阳。请南宫将军立即交出兵符,接受锦衣卫调查。”
  这是叫自己不要顽抗?既然是锦衣卫办事,自己真没想过要顽抗。南宫瑾笑了笑,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走到桌前随手拿起一块小镇纸,故意找了只盒子放好,递给金建昌,看着他的眼睛道:“陆北军属天成卫,平阳现已安稳,我本也是想今日起程回天成卫复命、交还兵符。”
  金建昌接过,直接放入怀中,向杨俊卿行礼道:“杨大人,还有什么要金某协助?若无,金某即刻要带大军启程。”
  杨俊卿笑笑摇头,“多谢金将军长途而来。”
  “客气,那金某告辞。”说完撇了南宫瑾一眼离开。一到外面,就对站在门外的高长靖道:“高先生请传令,天成卫大军全部集合、立即启程。”
  高长靖看着金建昌,见他微微点头,确认了一句,“全军集合?”
  “是。”金建昌肯定。
  “高长靖领命。” 高长靖立即应下、迅速出府传令。
  这是目前,平阳城南宫门下全部的武装,而南宫瑾的罪名是叛国,再将这五千人留下,极可能成为南宫瑾叛国、甚至谋反的证据。金建昌是想将这五千武装全部归属天成卫募来的陆北军,将这可能的‘证据’全部带走。
  房内,南宫瑾看着杨俊卿,微笑道:“杨大人,在下肯定会跟你走,但不用那些。平阳刚刚遭遇城破,现在实行军管,若是大军如此撤退,会影响朝廷、锦衣卫的声誉。”
  杨俊卿看着南宫瑾,半晌点头,“那南宫大人跟好。”
  到目前为止,他仍称呼自己为‘大人’,说明没定罪。南宫瑾略略放下心,猜测是魏朝歌恶人先告状,但他的证据未必确凿。但如果魏朝歌不回中原,自己手上的证据不过是几句话,而且过于诡异,钉不死他。再说北面的谍网已在他的控制之下,所以很多事,怕不是表面表现的这样。
  门口站着很多人,表情各异,却并没见姚芳渟、八喜。南宫瑾略略扫了眼,跟着杨俊卿大步而出。
  府门口,南宫璞急急追了出来,拦住众人,“这位大人,这是何意?”
  杨俊卿拿出锦衣卫名牌,晃了晃,“锦衣卫办事。”
  见此,南宫璞更急了。南宫瑾故作坦然的笑道:“大哥,没事。我随他们进京,协助调查一个案子。我没犯事,没关系。”
  南宫璞看着他,见他始终镇定、微笑,不做任何暗示。终于点头,“好,一路小心。”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几人将南宫瑾押上车,马车缓缓前行,不多时走出平阳城。
  “等等。”城内追出二骑,正是姚芳渟和八喜。“杨大人,我们是南宫瑾家人,可否让我二人跟随照顾一起进京?”姚芳渟快马上前。
  杨俊卿示意停车,撩开车窗看了眼姚芳渟和八喜,见他们背着行李,指了指行李道:“把包裹解下。”
  姚芳渟乖乖解下包袱,随手接过八喜身上的,交给一名锦衣卫。那人将包裹放车上一样样检查起来,见有只木盒,打开全是小瓷瓶装的药。
  姚芳渟下马,解释道:“杨大人,这是药。嗯,阿瑾身体不太好,需要常服。”说完看了眼车里的南宫瑾和杨俊卿。怕杨俊卿不信,说道:“这些全是杜岭杜大夫开的,他现在人就在平阳城里。杨大人可以派人去验证。”
  南宫瑾笑了笑。对,还有杜岭这把‘尚方宝剑’,就是不知现在还有没用。
  杨俊卿也笑了,随手拿出几瓶,各倒出一粒交给一名锦衣卫,让他找杜岭验证。之后,没再将包袱还回去,看了眼车里的南宫瑾,让二人跟在车后,向京城而去。
  2
  离开平阳十多天,之前南宫定安一直坐在马车上,直到此时才有人将他扶下马车。看这周围该是一处并不繁华的军镇,不过没等他细看,已被扶到轮椅上,推进一处民房内。
  张李麟正坐在房内看书,似乎入了迷,连南宫定安被人推到他面前,都没抬头。
  “李麟。”南宫定安忍不住喊了他一声,对他这种态度多少有些不满。
  张李麟放下书,看着南宫定安,“你最好叫我张圣使。”
  南宫定安更为不满,语气淡淡的说:“我认识你师父。”
  “师父不止一个徒弟,当然徒弟也不止一个师父。”张李麟似连看他的兴趣都没,拿起桌上水壶为自己倒了杯水。“再说,做过我师父的都死了。”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南宫定安,他笑了笑,语气没那么淡了,“你师父死了这么多年,自问我对你们并不差。”
  “你要离开平阳,也只有我搭理你。”张李麟似也在提醒他什么。
  “辰州山村、平阳城……。”南宫定安不看他,像是细数起自己的功绩。
  “哼。”张李麟冷哼一声打断,“托你的福,辰州山村已经没了。至于平阳城,我们要来便来,要去便去,与你也无关。”
  南宫定安心中愠怒,却忍了下来,毕竟现在身边没人,轻轻笑道:“就这几十年,你们做大了……。”
  张李麟不搭理,喝了口水道:“你现在出来了,我们之间也至此为止。”
  “什么意思?”南宫定安紧张起来。
  “你能打仗,还是能种地?白莲圣城不收废人。”
  南宫定安大笑起来,“我能治国平天下!你们能吗?到现在还龟缩在土默川,寄人篱下。凭种地能种出另一个大明?还是靠你们那个庞师叔的几下子阵法造诣?造反造成你们这样也可悲。”
  张李麟看着他,眼神内无一丝波澜,“这么多年,你这样的人,就算没百个,我也见过九十九了。看在你曾经帮忙训练了‘庐阳散仙’的份上,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个地方,我差人送你去。从此后,再无瓜葛。”
  南宫定安静静的看着他,冷冷的说:“包括土默川?”
  “包括土默川。”张李麟怕他多想,又加了句,“只是将你送到而已。”
  南宫定安坐在轮椅上,半晌,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