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灯照
  燕灵寻老鸨问清情况,竟得知薄殇姑娘已被人高价买走,至于是谁,不能透露给她。还打听到些风声,这个薄殇姑娘来采芳楼不过个把月,就成为了头牌,男人们趋之若鹜,为她献上万贯家财、奇珍异宝,只为博她一笑。
  燕灵猜测可能是丘以珩,深深叹息道:“莫非真的是有缘无分?”她握着珠链,摇了下小铃铛,铃铛发出清凉的叮当声。
  天色已晚,她保持警惕溜了出去,街道风平浪静,黑影已然不知所踪。她马不停蹄朝家赶,一刻都不敢耽搁。
  “咚——咚!咚!咚!”
  半路传来更夫敲锣的声响,告示着时辰。她余惊未定,仍对黑影心存忌惮,走起路来慌手慌脚,半眼不敢瞧人。
  她提心吊胆回了家,却发现板门紧闭,连门口的纱灯都熄了。
  “坏四五,都叫她给我留门。”说着,燕灵爬树翻上了墙。
  她弓着背,像只猫似的扶着砖瓦,欲寻藏在四周的梯子,刚发现藏物之地,就被声呼喊给吓得一激灵,好在她为求稳妥抓得牢,才没摔下去。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六九提着纱灯,站在下面。
  “小九,你吓坏我了,往后莫要这么大声,惊扰了大娘,咱俩都没好果子吃。”燕灵捂着胸口,那处跳得飞快。
  “是我不对,小姐,你快些下来。”六九当即认错。
  “我也并非怪你,”燕灵被吓多了,有几分心累,“小九,拿梯子来。”
  “是。”
  六九搬来梯子,燕灵沿着梯子爬了下来,问道:“小九,你怎至今还不去歇息?”
  六九面露忧色:“外边闹事了,德威镖局的刚风大哥被抓了。”
  燕灵蹙眉道:“所为何事?”她曾见过刚风数面,是个豪迈爽朗之人,身上侠气极重,时常周济镇里的老弱病残。
  六九回道:“没说,只说要砍头。”
  燕灵蓦地悟道:“你担心我,就在此处等我?”
  “……嗯。”六九互拢十指,轻轻点了点头。
  燕灵叮嘱道:“往后莫要这么做了,你可知现下几时了?”
  “分明小姐你更不乖,你的罩衫为何不见了,还有你的发髻可是重梳过?”六九语气轻,隐隐有几分嗔怪之意。
  燕灵为了不叫她担心,扯谎道:“你也晓得我爱瞎逛,跑太快摔了跤,头发乱了,外衫也破了,便扔了。”
  六九轻声唤她:“小姐。”
  燕灵应道:“何事?”
  “是我错觉吗?”六九直勾勾盯着她的脸,“小姐你好似满脸春色。”
  “有么?”燕灵左右捂了下自己的脸蛋,又拍了拍,“是你错觉吧?”
  “小姐,你脖子怎么了?有道红红的!”六九一担心,就要上前去碰。
  燕灵擦了擦脖颈,那里有道浅浅的红色剑痕,摸着心里头暖暖的。“枝叶划的。”
  六九犹豫着开口道:“不是啊,小姐,你受伤了你为何这般兴奋?”
  “有么?”燕灵脑袋一歪。
  “你瞧,你又在笑了!”
  六九指着她的唇瓣,她张口假装要咬下去,吓得六九缩了回去,她又抿住了嘴,将嘴闭得严严实实,颇为得意地弯起唇角。
  “小姐你——又耍我玩!”六九气得锤了下她的肩,不愿理她。
  燕灵被她这幅模样逗得咯咯笑。“小九,莫生我气,好不好呀?”
  六九只是瞅了她眼,又转过脸去看地上。
  燕灵两手捂着脸,轰然倒地:“呜啊——!”
  六九霎时什么都不气了,急得扶起她:“小姐!你无事吧?”
  怎知,燕灵张开手,托着腮露出小脸,笑出八颗贝齿:“你不生我气啦?”
  “你又来了!”
  六九粉拳作势要敲她,她主动伸过脸,指着自己的小酒窝道:“朝这打。”
  六九缩回手,展颜浅叹,笑容可掬,眼里凝着莹光:“我怕是一辈子都拗不过小姐你。”
  燕灵厚颜无耻道:“那我就一辈子向你撒娇。”
  六九却道:“哪有那般便宜的事?”
  “我死皮赖脸,赖定你了,”燕灵愈发臭不要脸,“你就快成我嫂子了,我们是一家人,有大把的时间相处。”
  六九眼底的欣喜顷刻被冲刷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霾,面上却仍是笑着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能和小姐成为家人,是小九的荣幸。”
  “总之有我燕灵口饭吃,就不会饿着你,若他朝有日,燕家没落了,好饭换坏饭,也会护着你,”燕灵对着她镇重承诺道,“有效期则是一百年。”
  六九合了下双目,望向她的眼神仿佛能拧出水。“小姐你这句话,小九也会记一百年。”
  燕灵欢喜道:“对!我们一起长长久久,活够一百年。”
  无需花前月下来见证此刻,亦无需多言,静谧的夜里,手中纱灯灯光映照在二人的笑靥上,好似有暖意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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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试着对朋友的小爱念“好饭换坏饭”,没一次准过,好棒欢快棒,好放欢快版,好棒换块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