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
  当然让定王惊讶的远不止吃食这一项, 明安府的发展可谓是日新月异,不管是当初良妃娘娘抢走的独一辆的自行车,还是千里眼, 亦或是广场上已经成规模的足球队和篮球队,每日傍晚广场上各种新鲜有趣的运动项目, 都让定王感觉十分新鲜。
  尤其在吃过晚饭后,庄子里的半大小子们急匆匆往城内跑, 一个个着急忙慌的样子, 像是抢大姑娘似的。
  定王看的一脸莫名, 拉住小碎步在门外为难的走来走去的管事问:“这都是干嘛呢?”
  还能是干嘛?
  当然是篮球总决赛今晚就要开赛, 到底是谢六公子代表的衙门官员队能赢,还是张大代表的民间队更胜一筹,结果如何就在今晚了。
  管事想到为此他还在城内最大的赌坊押了五两银子,整整一个月的奖金呢,心里就焦急的不行。
  本来说好了傍晚一起去内城观看, 等比赛结束大家伙儿结伴回来, 不用担心出事,也没有遗憾, 现在因为要伺候定王, 管事只能强忍心痒。
  见定王问, 闲来无事,管事就决定全部跟定王说了,听到一半儿, 定王就催促管事:“那还啰嗦什么?咱们边走边说,这等好事, 本王怎么可以没见识过?”
  果然, 等进了城, 就发现许多人朝着小广场方向涌去,和他们一样从城外进城的人还不少,好多都是附近工地上的工人,下工后过来看比赛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定王他们到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远远地就听见非常整齐雄厚的加油声,在锣鼓的带领下,两边人争相喊着口号,互相攀比,很明显就能分出这是支持的两拨人。
  观众席上的动静之激烈,堪比军中大比。
  定王有幸见过一次军中大比时气势如虹,军令如山,气氛严肃中带着几分火热,与现在隐隐有几分相似。
  走进了定王才瞧清楚,小广场这个篮球场的具体造型,中间低,四周高,整整齐齐的座椅高低错落分布在四周。
  球员在下面比赛,观众坐在四周的座椅上,能将下面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他们来晚了,临近球场的位置早就被人沾满了,管事的十分淡定的带着定王走了另一条特殊通道,进了一间装修华丽的小房间,房间正面对门的方向开着一扇窗户,窗户打开,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看清球场发生的一切。
  定王似笑非笑的看了管事一眼,管事嘿嘿一笑,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笑眯眯的解释道:“这是寿管家的专属包间,小的上次办差得力,寿管家特意借给小的一段时间。”
  其实是寿管家年纪大了,不喜欢年轻人这些吵吵闹闹的东西,见管事喜欢,就做了个顺水人情。
  定王也不追究,津津有味的看起来,管事的在旁边顺便为他讲解了篮球场上的规则以及今天两队的战况,定王听的十分入迷。
  可是看着看着,定王就觉得不对,刷一下站起来,对着下面穿蓝色衣服,后背写着6的球员道:“他犯规了,犯规了!裁判呢?裁判为什么假装看不见?”
  管事面色也很难看,但这种事明显不是第一次遇见了,耐心跟定王解释:“篮球比赛总共有两个裁判,一个是衙门里的冯大人,一个就是此人,冯大人为人方正,不偏不倚,但此人出身民间,对衙门官员有偏见。
  都是一些不伤大雅,很难让人抓住把柄的小问题,旁人说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因此大家都忍了。”
  定王一拍桌子,觉得这样真没劲儿,蹬蹬蹬出了门,挤进人群,和后排没有座位,站在看的人一起伸长脖子骂人,才觉得爽快了些,感觉这样才是看比赛的正确打开方式。
  周围一群从工地上下来衣服都没换,一脸泥印子的工人,你一句我一句,指着球场上的人挥斥方遒,化身懂王,这个说谢六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逼,那个说冯舒年自称衙门队的坚实后卫,其实就是一废物。
  还有人说,要是让我上,肯定比这群废物强,就有人说,要是民间队这次敢输球,让他输二十个铜板,就大晚上去套前锋的麻袋,让他赔钱。
  这时球场上民间队前锋一个失误,三分球在球框边儿转了两圈,最后咕噜噜沿着边儿掉到地,场外瞬间传来一片嘘声。
  刚才那几人瞬间就有人说:“情怀这东西,果然靠不住,明显衙门队的实力更胜一筹,到底是谁忽悠老子买民间队的?
  过了这个赛季,老子就是衙门队的球迷了,往后见着民间队这群废物,见一次啐一此!跟着衙门走,金银都不愁!”
  引来周围一片唏嘘赞同之声。
  定王又学会了一个词儿:脱粉回踩。
  这场球赛,衙门队在谢六的带领下,以绝对的优势战胜了民间队,广场上的欢呼声响彻半个明安府。
  不远处一群对篮球赛不感兴趣的人,转呼啦圈的,或者跳绳的,或者跳皮筋的,全都停下手里的动作,往篮球场那边看去。
  就在这时,球场上空燃起一束束火树银花照亮了整片夜空。
  在大片的火树银花中,一个像是示威的“得胜”字样,高高的出现在半空,广场之外的人都瞧的清清楚楚。
  因为这两个字的出现,广场上再一次迎来了一拨热烈的欢呼。就连刚才输了球蔫头耷脑的球员,看着这样的场景,眼中也燃起了强烈的斗志,都在想迟早有一天,这样的场景也要为自己展现一次。
  “怎么样,表嫂,我没骗你吧?”
  人群中同样看着这一幕的姜良缘,稍微提高声音,在王妃柳氏耳边道。
  不止柳氏,还有随行而来的下人们,这些自诩在京城见惯了大世面的人,初次见到明安府这般盛景,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是谁说明安府是穷乡僻壤,来这边就是吃苦受罪?是谁信誓旦旦说皇帝为了补偿小儿子没得到好的封地,金银珠宝一箱一箱的往王府送?
  从未见过哪个穷乡僻壤的百姓生活的如此满足,精神世界这般充裕的。
  好半天,篮球场那边的人流逐渐往外涌,柳氏才回过神。
  姜良缘拉着柳氏的手,在下人的护送下往出口走:“小广场这边平时也热闹,不过今天最热闹,今儿咱们赶上总决赛,城外不少人特意进来看现场,衙门为此调集了不少人维持秩序。
  您平时若是在府里闷得慌,傍晚可以来这边散步,这半年大家伙儿自己弄出来不少新鲜玩儿法,有些我瞧着还挺有趣。”
  姜良缘和王妃手挽着手,像小姐妹逛街似的,亲亲热热。柳氏听罢稍作迟疑就答应下来:“嗯。”
  姜良缘无声的笑了,这王妃的性子,跟定王说的还真不是一回事儿。
  “咱们快走,王爷他从小就爱这些新奇有趣的玩意儿,我猜他一定就在这人群之中,咱们要赶在他回府之前回去,装作咱们在府里忙了一整天的样子,让他对自己的不务正业感到羞愧。”
  柳氏嘴唇动了动,最终全部化作一声低低的“嗯。”
  回到家,姜良缘将白天发生的事与锦绣说了:“这王妃啊,是个妙人。”
  锦绣对旁人的感情生活并不十分感兴趣,要他说,定王就是自己作的,从心底就对王妃不上心,一见钟情,说到底还是见色起意,从根本上就对人家不上心,只要王妃是个心里有数脑子没坏的,就知道这种感情长久不了。
  这么不远不近的处着,王妃地位稳如泰山,将来儿子生子,世子定了,往后不管定王死活,她都是当之无愧的老封君,日子差不了。
  不要死要活的在定王身上寻找爱情,小日子滋润着呢。
  这边两人才说了两句,锦绣就被气呼呼的谢六喊走了。
  谢六一身皂角香气,头发上的水气还没干,见着锦绣,话没出口,先给自己灌了满满一大碗凉茶降火。
  旁边的冯舒年程远青二人和谢六一个样,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你们比赛不是赢了吗?那嚣张的烟花我在衙门里都瞧见了,衙门留守官员都在院子里为你们庆贺呢!
  哦,按理说现在该是庆功宴时辰,你们怎么在这里?”
  谢六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这才语气沉重道:“这事儿咱们得管管了,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押注吗?
  有赌坊坐庄,赌比赛的输赢,本来我一早就知道这事儿,没当回事,这就像以往每年科举前三甲出来前,大家赌一把,拼个运气。”
  冯舒年道:“是啊,当初我们知道的时候,我还将咱们几个当年在德宁府参加府试,小赚一笔的事儿跟大家伙儿说了,觉得没什么两样呢。”
  程远青脸色不虞道:“你当怎么回事儿,今儿我们回来的路上,有人直接持刀冲出来,要找我拼命,说是我比赛途中和对方某个得力球员发生肢体冲突,导致对方换了实力不行的球员,以至于他输的倾家荡产。
  要不是当年被你逼着练了好几年,这些年也没落下,我今儿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