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榜 蜡烛
  在元老爷慈爱的投喂下, 锦绣吃了个半饱,摸摸凸起来的肚子,满足的叹口气。
  元老爷想让锦绣先回家, 他在这里等周文出来,但锦绣坚持:“我等阿文哥出来, 咱们一起回,进考场那天说好的,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要是他出来见不到我, 心里该失落了。”
  说着像模像样的叹口气道:“哎, 谁让我这么人见人爱,阿文哥十分依赖我,离不开我呢!”
  元老爷好笑又心疼的摸摸儿子脑袋瓜子:“那行,你上马车上睡一会儿,爹在外面等着, 打发人回家给你娘报个信儿, 她也能少操一份儿心!”
  处理好一切,锦绣趴进马车, 马车上元老爷早早让人铺上厚厚一层褥子, 旁边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上放着锦绣用惯了的荞麦壳儿枕头。车帘儿压下, 车内昏昏沉沉的。
  本来还不困的锦绣,见到这熟悉的情景,倒头困意袭来, 任由外面热闹不已,他自睡了个昏天暗地。
  直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将他吵醒, 睁开眼就见到神色憔悴, 脸冒油光的周文出现在视线内, 周文旁边还跟着个笑的合不拢嘴的元老爷。
  锦绣爬起身让出位置,让两人坐的舒服些,元老爷扬声吩咐外面的车夫赶车,放下车帘儿,周文本来有一肚子话想说。
  但锦绣第一句就问:“阿文哥你都不洗脸的吗?劝你这幅样子千万别被外面的小姑娘看到,否则她们年少时的美好梦想要瞬间破灭!”
  周文被这一打岔又一提醒,看看锦绣再想想自己,不可置信道:“考场内的水那么贵,你竟然舍得花钱洗脸?”
  锦绣:“……”
  元老爷被周文逗的哈哈大笑。
  锦绣心说:我平常只是稍微节俭了些,并不是抠门,更不是虐待自己的抠门啊喂!
  但他无力解释,因为他从元老爷和周文的眼中,看到了同款疑惑。
  无力的挥挥手,锦绣轻易问出了元老爷打从一开始就小心翼翼避开没敢问的话题:“感觉咋样儿?”
  周文骄傲的一扬下巴,眼神里全是自信:“你看我提前一个时辰出来,就知道我有多厉害了!”
  锦绣没有灵魂的给周文鼓了两下掌,毫无诚意的夸赞道:“厉害厉害!”
  元老爷在旁边呼吸加重。
  周文非常随意的像是问锦绣今天早食吃了包子还是馒头似的问锦绣:“宝儿你应该没问题吧!”
  锦绣矜持的点头:“自然!”
  两人都没就这个话题进行更加深入的探讨,周文一骨碌溜进锦绣暖洋洋的被窝,舒服的直叹气,很快和锦绣一起陷入沉睡。
  元老爷纠结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有一肚子话要讲,又不知道从哪儿讲起。
  他想说两个孩子是不是太自信了些?平时看着也不像天纵奇才啊,怎么一考试就这么没遮没拦的狂呢?
  还想说两个孩子刚才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对自己有没有把握?之前书院先生的话,到底是鼓励居多,还是对两人的实力的真实评估?
  元老爷一肚子的纠结无处诉说,到了家想拉着元夫人说道说道,元夫人一会儿张罗让人给两个孩子准备洗漱沐浴用具,一会儿催促厨娘赶快将凉了的饭菜重新热上,根本没空搭理他。
  元老爷想跟闺女出绣说说自己的心里话,出绣忙着帮丫鬟挑选哥哥弟弟等会儿要穿的衣服,要搭配的配饰。
  元老爷想和姨娘们说说,姨娘们一个个躲瘟疫似的躲着他,全都跟在夫人身后,任凭夫人差遣。
  元老爷看的憋气,回过头找老伙计寿管家,寿管家一手拎着一个考蓝,笑呵呵的对他说:“老爷,刚才咱家少爷特意吩咐,这考蓝里的东西让其他人别碰,老奴不放心别人,就想着亲自给咱家少爷送过去。”
  元老爷重重的叹口气,挥挥手让寿管家走了。
  等人都围着两位从考场中出来的少爷打转时,大厅只剩下元老爷一人,元老爷脸上才露出一脸的笑,先是低低的笑,随后放声大笑,最后元老爷愉悦的笑声从大厅传出来,惊动了前来布置隔壁饭厅的元夫人。
  元夫人脸上神情非常轻松,只轻声问元老爷:“您这是笑什么呢?”
  元老爷摆手:“我啊,看见咱家锦绣好好地站在跟前儿,心里就踏实,忍不住开心!”
  元夫人挥挥帕子走人,说元老爷是“瞎开心”。
  不管是不是瞎开心,元老爷自个儿乐着呢!
  这头并不快乐的锦绣一脸为难的抱着脱得光溜溜的自己,躲进浴桶里,对拿着帕子澡豆进来的几个丫鬟大声道:“都给我出去!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吧?少爷我自个儿洗!平日都是我自个儿洗的,今儿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门外小厮苦恼的声音传来:“少爷!这是夫人吩咐的!说您考试肯定累坏了,特意让人来服侍您的!”
  锦绣一噎,好不容易打发了几个笑嘻嘻拿他当小孩儿,要占他便宜的丫鬟,匆匆洗了个战斗澡出来,之前在考场和楚舟说要洗一个时辰的话,终究是错付了。
  和周文两人在饭厅碰面,周文脸蛋红扑扑的,红晕持久不散,锦绣奇道:“阿文哥你脸怎么了?”
  周文凑到锦绣耳边,小声将刚才发生的事儿说了:“丫鬟非要给我洗澡,差点将我衣服全部脱光,要不是我反应快,直接从窗户跳出去,我的清白就不保了!”
  说罢一脸心有余悸道:“大男子汉,身体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的!青云先生说了,男人的身体只给自己老婆看,别的女人休想耍流氓!”
  锦绣:我不记得自己曾说过这话。
  周文突然好奇道:“刚才姑姑有没有让丫鬟给你洗澡?”
  锦绣翻白眼儿:“你觉得家里哪个丫鬟能在我捏起拳头后硬气的坚持自我?”
  闻言周文羡慕的摸摸锦绣的小拳头:“我咋就这么稀罕你的小拳拳呢?”
  两人说话间,外面呼啦啦进来一群人,包括元家所有主人在内,静静的围着饭桌坐下,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两人吃饭。
  看的锦绣心里发毛,周文握筷子的手都不听使唤了,一个他最喜欢的四喜丸子,夹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最后咕噜噜顺着桌子滚到地上。
  锦绣实在没忍住,放下筷子。
  众人视线齐刷刷看过来。
  用眼神询问锦绣:菜不和胃口吗?
  锦绣心说:考个试而已,我自己没事,全家疯了,这到底是折磨谁呢?
  锦绣开口:“我从考场给大家带了礼物回来,东西交给寿管家保管了,你们等下可以去看看,要不等我吃完饭给你们也行,但是你们能不能别盯着我和阿文哥吃饭?我有点不习惯。”
  众人闻言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
  元老爷:“考场什么东西能带出来?”
  元夫人:“考场竟然还能给人带礼物?”
  姨娘们:“什么礼物?我家几辈子都没沾过读书人的东西!激动!”
  出绣:“弟弟我现在就想看!”
  锦绣莞尔:“好啊,那你带长辈们现在去看看可好?”
  等人群又呼啦啦的离开,周文快速埋头扒饭,抬头时脸上沾了饭粒儿,晕晕乎乎的问锦绣:“我怎么不知考场能带出什么礼物?”
  锦绣不在意道:“都是小事儿,考试期间,也不知为何,只第一天夜间发了一根蜡烛,其余几晚都是两根,不过我都没用上,细细算下来,刚好七根,大家一人一根,正正好。”
  周文一脸敬佩的看着锦绣:“宝儿你还是和在书院时一样,从不留问题过夜,是不是白天就答完了所有题目?”
  锦绣矜持的点头:“还成吧!”
  本以为大家对自个儿的礼物不会感兴趣,毕竟这年头外面买蜡烛虽然不便宜,但在元家,这东西还是很常见的,没想到大家对锦绣送的礼物显得异常珍惜。
  出绣腾出一个装首饰的匣子,小心翼翼将蜡烛放进匣子里收起来,悄悄告诉锦绣:“弟弟,这是你第一次参加科考的见证,我一定要好好留着,将来就算嫁人,也要留着压箱底!”
  锦绣被出绣逗笑,哄她:“那如果我以后每次参加科考,都给你带一根蜡烛回来,你手里这根是不是就不珍贵了?”
  出绣坚定的摇头:“那样的话,我全部都收起来,一样珍贵!”
  本以为出绣是孩子气的话,没想到回头元夫人拉着锦绣的手,悄悄告诉他:“你爹昨天高兴的啊,说那不是简单的蜡烛,是咱们老元家的希望,一激动,将蜡烛放家里的小祠堂去了,说要让祖宗也跟着一块儿乐呵乐呵。”
  锦绣一囧:“娘,这成绩还没出来呢,爹就这样,万一要是我考不好,咱家祖宗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元夫人点点锦绣额头:“你爹是激动过头了没察觉出来,娘还能不知道你?读书一事上,就没说过大话!”
  锦绣拉着元夫人手撒娇:“娘,瞧您说的,好像除了读书,其他事上,我就说过大话似的!”
  元夫人给锦绣一个微妙的眼神,让锦绣自己体会。
  一般来说县试五天后出榜单,榜上有名,即可继续参加接下来的府试,如若府试通过,则成名副其实的童声。
  锦绣和周文两人心态稳得很,第二天照常吃喝,读了一个时辰的书,换了轻便的衣服去楚师父武馆报道。
  到了武馆,就连楚师父都有些惊讶,觉得这两孩子是真的心大。
  但待在家里的元老爷,一觉醒来,处理了些日常事务,转头想找儿子说说话,结果管家告诉他:“少爷和文少爷去楚师父家的武馆了。”
  元老爷这个纳闷儿啊,怎么感觉自家孩子下场考试,所有人都跟着着急上火,就他家两孩子,跟去书院上课似的,走个过场就回来,丝毫不见紧张的?
  元老爷越想心里越不得劲儿,越不得劲儿,还越想。
  一来二去的,自个儿先着急上火,夜里睡不着穿,着单衣去外面溜达了一圈儿,结果第二天一早,人就起不来了,。
  熙和堂的大夫来了又去,直到第三位大夫确定,元老爷只是简单的风寒感冒加上心火旺盛,喝几贴药下去就能好后,一大家子人安下心来。
  元老爷躺在床上起不来,一家子人的眼神终于从锦绣和周文身上转移到元老爷身上,元老爷被夫人小妾伺候着,儿子女儿侄子小意哄着,一天三顿把药当饭吃,心里美的不行,当即不上火了。
  但风寒就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拖拖拉拉的人身上没力气,一天到晚在床上躺着,脸皱的跟包子褶儿似的。
  临近放榜,楚舟和程远青冯舒年三人相约来元家拜访,听说元老爷病了,三人特意带了礼物去探病,元老爷很开心,笑呵呵的和几人说了几句,催几人快出去玩儿,免得过了病气。
  等几人聚在锦绣书房时,周文才将元老爷生病的前因后果说了,末了补充:“我姑父这人啊,就是太在意我和宝儿了,没办法!”
  说完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不自觉就带出来了。
  程远青长长的叹口气,皱着脸道:“我就不同了,你们也知道,我爹被县令大人拉去阅卷了,从出卷到放榜这段日子,都不让回家,算起来,我前前后后好几月没见着他老人家了。
  幸好我爹只是个小小的师爷,要我爹是主考官,我今年就得避嫌,等来年再考了,这两天在家,我娘和奶奶不停的唠叨,烧香拜佛求祖宗保佑我考中,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实在受不了才出来避风头的。”
  冯舒年一脸羡慕的对程远青道:“我多想我爹最近外出啊,可惜他老人家特意因为我下场的事儿,留在家里盯着。
  你们不知道,我爹这几天看我的眼神有多恐怖,好像随时就要暴起,联合我娘将我就地正法似的。
  我这小心肝儿啊,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几人齐齐看向楚舟。
  楚舟摊手,嘴角扯出个笑,声音温和道:“我在家闲着无事,翻书打发时间,我爹娘生怕我紧张过度,极力劝我出来走走。
  但你们知道,我在书院也只有你们几个能说的上话的朋友,于是就来了。”
  几人:“……”
  要不要这么人间真实?
  这时下人在门外提醒:“少爷,时辰差不多了,现在过去刚刚好。”
  下人说的时辰,是去县衙外看放榜的时辰,几人和家里商量好了,在县衙对面定了个包间,能保证几人第一时间看到榜单。
  几人起身,楚舟脸上难得露出羡慕的神色,让他的脸看起来生的动了很多:“锦绣这书房,真是让人垂涎啊!”
  周文连连点头表示认同:“书架上有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比如你们看多的那本《青云先生梦游记》,可惜其他书太多了,不好,不好!”
  冯舒年摸着额头,一脸头疼道:“您二位行行好吧,千万别说了,我就说来锦绣家,去他院子就行,再不济,去客厅将就一下我也不嫌弃,偏楚舟性子犟,指名要来书房。
  我这双眼睛每次一看到这一屋子书,就不由自主流下悔恨的泪!恨自己没坚持到底,你说来这儿干嘛呀?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程远青笑而不语。
  锦绣闻言,笑眯眯道:“那也好办,下次你来,想呆在那里就在哪里,我们几人还来书房。”
  冯舒年:“……”
  冯舒年:“我感觉自己被针对了,并且有证据。”
  几人说说笑笑间,不一会儿到了酒楼包间,小二上了一壶清茶,两碟点心,躬身退下。
  已经有机灵的下人去下面等着,就等放榜的第一时间,好知道自己想要的消息。
  几人神色轻松,说说笑笑,甚至说到了两个月后的府试,要不要提前去府城适应环境,要提前多久去合算。
  这时,包厢门被敲响,小二躬身进来,对几人道:“这边有位公子,想临时和几位少爷拼个桌。”说罢转身让出了身后的少年。
  这种事常见,一般是店家遇到双方都不想得罪的人,于是在中间牵线搭桥,具体如何,还要当事双方自行商定。
  锦绣一抬头,就见一个看年纪十三四岁,身量和程远青差不多,浓眉大眼,一身正气的少年进来。
  来人先躬身行礼,出口的声音意外的清脆文弱,和他的外表有些不搭。
  “在下何烈,今日临时出门,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位置,想和几位临时拼凑一桌,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在外面,锦绣几人十分有礼,那就是谁年纪大谁开口,因此这种事一般都是由冯舒年处理。
  锦绣在何烈开口的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向何烈的目光复杂纠结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实在是,这个声音,太他娘的耳熟了。
  这不就是那个,在他隔壁的,半夜三更边哭边答题的小哭包吗?
  这一看就是硬汉的外表,这一看就利落异常的举止,这浓眉大眼小麦色的皮肤的长相,还有这一听就霸气的名字。
  哪一点跟那个哭唧唧的家伙能对得上?
  但锦绣肯定自己不会听错,这人绝对是三更半夜不睡觉的小哭包。
  只见冯舒年已经邀请人坐下和人聊上了:“何兄可是何记银楼掌柜何宗明家的公子?”
  何烈矜持的点头:“正是家父。”
  既然人家已经大大方方承认了,作为回应,几人也简单介绍了自己。
  何烈觉得锦绣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于是主动开口询问:“元兄可是有话要说?”
  锦绣决定给自己一次反悔的机会,于是试探的询问:“何兄应考时,可是乙字号考场第三排十二号舍?”
  何烈很惊讶:“元兄如何得知?”
  锦绣眼神意味不明的看了何烈一眼,幽幽道:“我是十三号舍的考生。”
  何烈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蛋爆红,很快整个人从脖子到耳朵尖儿无一处不红,显得坐立难安,十分为难请的样子。
  看得几人好奇不已。
  几人的目光从锦绣身上移到何烈身上,又从何烈身上转移到锦绣身上。
  何烈结结巴巴道:“你,你都听见了?”
  锦绣幽幽道:“我睡着被吵醒,隔着门板陪你熬了一宿,你说呢?”
  何烈紧张的站起身,额头上只冒虚汗,觉得自己今天进这个包厢,简直是自投罗网,羊入虎口。
  何烈这会儿看锦绣的眼神,这哪儿是什么可可爱爱的小弟弟啊,简直是他人生黑点的见证者,是不□□,随时能将他不可见人的小毛病暴露出去的小恶魔。
  起身时不小心打翻了身前的茶杯,茶水溅落到衣摆上,何烈顾不上去擦。
  其他人好奇极了,用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游动,期望得到一个肯定答案。
  何烈紧张的嗓子发干,觉得自己此生最大秘密即将曝光于人前,他就要无言面见江东父老,恨不得当场消失,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锦绣看差不多了,笑眯眯的对几双充满好奇的眼睛主人道:“没什么,这是我与何兄之间的小秘密。”
  何烈听到锦绣这么说,还有些不可置信的眨眨眼,有些懵的看着锦绣。
  锦绣邀请何烈坐在自己旁边。
  何烈连连摆手,自己搬椅子,坐在了距离锦绣最远的位置,身板挺直,严阵以待,以防发生意外,可以随时跑路。
  锦绣被和何烈的举动逗笑,但也没多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可能不小心将这人刺激的不轻,但他是个斯文人,要讲道理,不会做出什么逼迫人和自己友好聊天的霸王举动。
  于是他自认为露出十分友好的笑容,遥遥对何烈举杯道:“没事,你别怕,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其他人:无趣。
  何烈:这实在威胁我吧!这一定实在威胁我没跑了!啊啊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这么凑巧的事儿?我怎么会这么倒霉主动送上来被人威胁!娘,我想回家!爹,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再也不轻易流泪了!
  锦绣疑惑的看着何烈,他怎么觉得何烈看起来好像更紧张了?没看错的话,何烈的拳头多青筋暴起了,还有这牙齿咬的咯吱响是怎么回事?
  斯文人锦绣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