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战
  新公历05年年1月25日中原基地
  在苏一念杀死了那只六级丧尸的虫子之后,被放出来的张队长理所当然地获得了这个基地里异能者们的支配权。原有基地的领导者,死了几个,活着的也是一身伤痛。
  一千多名外来的普通人,就在那些笼子放着的地方,被执行了死刑。
  q市基地的人知道这些普通人都曾经吃过异能者,所以,在鲜血似乎浸透了这个基地每一个角落的那一天,他们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如果不杀死,能怎么样呢?放逐是危险,带走是祸患,留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也是从那时起,张队长原本萎顿谄媚的态度渐渐消失,越发的趾高气扬了。
  对此,苏一念和苏木都没什么想法,在很大程度上来说,新生基地的某些做派虽然惹人厌了一些,但是也省了他们的很多心。本来就是被“邀请”来救人的,善后工作自然要退后几步了。
  基地里的氛围让苏一念气闷,干脆带了自己的弟弟和几十名异能者又去了当时发现野猪的地方——不是为了肉,那里是个露天的煤矿,大概是因为地震的原因,煤层上掀,隔了薄薄的一层土,就是乌黑的煤炭。
  挖煤工人,这个新职业,异能者们都很兴奋。
  ……
  一个几千人的基地,虽然只是经历了被外来普通人占领的短短二十多天,可是明明还是那些人,人心却已经散成一滩散沙。普通人和异能者之间的矛盾若无似有,无处不在,好像是无形的鸿沟横亘在了普通人和异能者之间,一方是彻底的冷漠和排斥,一方是无奈的愧疚和怀疑,这导致了整个基地里弥漫着诡异的尴尬气氛。可以说,除了新生基地的异能者们,几乎没有人为那一群外来普通人的死感到高兴。
  对于活着的普通人来说,死了又怎么样呢?死去的还是活生生的人,活着的,还要挣扎。
  冲突爆发的时候,很多人具有都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解脱感。
  冲突的□□,不过是一对夫妻的争吵,或者说,是一对末世前的夫妻的争吵。他们两个人,看起来都没有漂亮的轮廓,或者聪明敏锐的大脑,在末世之前大概也就是一对柴米油盐相伴的平凡夫妻。可是末世来临之后,妻子有了异能。
  不再平衡的家庭,注定不能再重新平凡的继续下去了。虽然妻子还是尽最大可能地把儿子庇护地很好,但是对于反而成了拖累的丈夫,她也不愿意长长久久地耗下去了。
  一面是和她一样的异能者,两个人会把日子过得更好,一起享受种种在末日里有一天算一天的特权;一面是她的丈夫——除了一个名头,他似乎已经毫无用处,当然,这个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名头了。结果可想而知,丈夫被变相地抛弃了,几年的时间,足够让他们彼此忘记。
  妻子最近一次想起丈夫,大概就是在那群普通人让他们这些异能者浑身无力任人宰割的时候,她对自己九岁的孩子说:“快跑,找你爸爸。”
  孩子已经死了。在离开妈妈的第三天,他不喜欢吃混着泥土的粗粮团子,也不喜欢吃爸爸揣着在怀里拿回来的烧老鼠。他趁着自己的爸爸外出的时候跑了出去……第二天在一堆烂草中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僵硬的尸体,还少了一条腿——那条腿被人剁碎当成了上供的份例,塞进了异能者们的肚子里。
  这是一场说不清的烂账,谁能说是谁的错呢?异能者无辜么?普通人无辜么?这个孩子的死,没有一方能置身之外。大概大家只能长叹一口气,像这些年他们一直说的那样,怨谁呢?怨这个世道罢!
  可是妻子并不这么认为,她把错误都归咎给了孩子的生父。于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用金属异能的尖刃把曾经的丈夫扎死在了木桩上。
  普通人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
  木棍,窗框,破烂的盆子全都成了他们的武器,如果赤手空拳,他们就扑向异能者们,撕扯,扑咬,敲打。手持木杖的反叛者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他说的是对的,不过手段错了而已——这是他们的想法吧?在经历了灰暗痛苦的二十多天之后,异能者们从天而降解救了他们的同类,可是普通人呢?他们被上天抛弃了,被自己信赖的制度抛弃了,在被洗脑之后,他们发现,其实他们在末世中尊敬和依仗的异能者们,也早就抛弃了他们。
  “还活着做什么呢?基地不可能再维持,这些异能者们大概都会离开吧,会不会杀了他们,就像那些外来的异能者一样,死成一团灰烬,那就一起死吧,谁也别舍下谁了。”抱着这样的信念,他们的攻击异常的凶狠和猛烈,木棍断了那就用手去抓用牙去咬,对方使出了异能又怎么样?你拿火烧我,我就扑在你身上一起死;你拿木藤绑我,我躺着地上也能拖倒几个异能者;你拿金属武器来攻击我,我可以用牙齿撕掉你身上的一块肉……
  那场诡异的流星雨之后,五年风雨,天灾人祸,怪兽丧尸,一千个人也不过几个人存活,这场冲突的伤亡还不如一场地震中桥梁的垮塌,但是,这一定是最惨烈的争斗之一。
  再强悍的异能也畏惧以命相搏的疯狂。不足千名的异能者被几千个普通人逼得且战且退,再次集中到了基地中心的空地上。
  几天前,几百个异能者在这里被囚禁在笼子里,两天前,近千名普通人在这里被异能者活活打死。
  今天,这里像是一场可怕的轮回。
  一枚信号弹被射向空中。人堆里的一百多个q市的异能者只能一边闪躲,一边祈祷撑场子的赶紧回来了。
  苏一念赶回来的时候,整个局势一片混乱。几个年轻的异能者护着伤员就陷在了人群中,处境岌岌可危;另一边,几个普通人被金属系异能者扎得血肉模糊还是把他摁倒在了地上。
  苏木抢先控制住了几个普通人,把年轻的异能者们护送到安全的位置。
  另一边,苏一念用精神攻击把混战中的人都打倒在地,另一边,四处飞舞的几块板砖逮着谁就给谁的头上来一下。很快,她的身边清出了越来越大的空隙——躺着地上被她踩几脚,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
  异能者们看到有人来救援,动作也更放得开了些,q市基地出来的也学着他们大队长的样子,尽可能的只打晕,新生基地那边有几个对普通人痛下杀手的异能者突然觉得脑袋剧痛——这是心情越发不好的某人给的警告。
  混战在半个多小时之后终于结束了。
  张队长逼问着普通人谁是带头的。另一边,苏一念拿出了一些外伤用药,给自家受伤的几个人用上。
  一共六百三十七具尸体,二百二十二名异能者,以及四百一十五名普通人。q市基地只有十二个人受了轻伤,没有死亡——当然这个结果并没有让苏一念的脸色好看起来。
  终于,在进行各种语言和肢体威胁的张队长被凌空一个板砖拍倒在了地上。
  新生基地的人都站起来对着q市这边作出了备战的姿态。
  苏一念站起身,对他们说:“我只是让你们的头儿冷静一下。”
  这个基地里的人到底该怎么办,这才是现在最棘手的问题,什么主谋计划之类,你见过有人策划拿锅盖造反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