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十里洗牌的速度吓到了城中绝大部分的贵族, 待局势安稳下来, 见贾富这个城主当得满面春风, 心理逐渐不平衡了。
  城主轮流做, 明年到我家, 凭什么坐在上面那个位置的人不是我?那死胖子有哪点配得上这个称号。
  抱着这个不甘心的心理, 有人开始动作了。
  贾富知道, 微微一笑:我胖我骄傲。
  转头就告诉了十里,说有人想要闹事,煽动民心, 动荡这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局势。
  十里给予了对方警告,将闹事的人手中的财产毁得毁,灭得灭, 而且手段还天衣无缝, 让人抓不到错误。
  为什么有功夫闹事,就是手里钱太多, 事太少。
  人安分了, 贾富有点失望, 本来是想经过此事, 十里会以神的名义向民众宣布他乃上天选定的城主, 这样他虽然不能脱离对方的桎梏,但好歹有些底气, 毕竟是神选定的城主,不能说换就换, 不用担心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十里是怎么知道他的心思, 一次见面的时候忽然跟贾富说了一句:“只要你好好干,我不喜欢杀人。”
  贾富打了个激灵,有点想哭,假如我干不好,她就要杀人了是吗?这贼船现在下还来得及吗?
  住在流沙城的人在这一日忽然看见了一只金羽毛,腹部带有灰褐色斑点的雄鹰,展翅滑翔冲到神使住的府邸。
  长这么大还没有听过金色的鹰,更不要说见了。
  而且那只鹰那么雄武,翅膀展开是如此的巨大。
  众人惊呼:“是神鹰!神鹰!”
  有人反驳:“不,不是神鹰,是大鹏,神的坐骑!”
  很快,所有人呼应:“对,是大鹏!神的坐骑来了!”
  传到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就传成了“神来了”。
  十里他们住的地方很快就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百姓,即便是贾富带了城兵开道想要进去,还是无果,简直寸步难行。
  洪宁打开大门,猛的一看到外头乌泱泱一片躁动的人群,吓得手一抖,哐的一下将门重重关上。
  惊吓过去后意识到事态不对,匆忙跑去找十里,“外面的百姓将我们的屋子围起来了,是不是他们发现了什么?现在该如何是好?要不我们还是跑吧?”
  “不用在意。”十里指了指架上正吃肉的鹰,“都是来看它的。”
  洪宁看去,惊讶道:“金色的鹰?这世界上还有如此不凡的鹰,闻所未闻,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十里点点头,“嗯,金子磨成的金粉上的颜色,当然不凡。”
  洪宁愣住,如果他没听错,她的意思就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林星宇赞叹道:“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柳长亭在后他身后伸出脚,一脚把他踹在地上。
  十里没有理他们的嬉闹,将写完的信插回鹰角上的信筒,轻拍了两下鹰的头。
  金鹰蹭了蹭她的手心,展翅高飞。
  外面跪着的群众,一看见金鹰立刻尖叫起来,“神鹰,是神鹰!”
  “神鹰要飞回神的身边了!我们跟着鹰就能找到神!大家快追啊!”
  接着,一大群人跟着金鹰飞行的轨迹满大街追寻。
  城门还未关上,守城的士兵见一大批百姓冲出来,紧张得下意识握紧手中的枪杆,刚抬脚上前要喝止住他们,便被不知道哪伸出来的几只手推倒在地,然后就是无数人无情的从他们身上路过。
  一场轰轰烈烈的人民运动,因为鹰快速的飞行,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天边而结束。
  不少人痛心疾首,这是离神最近的一次啊!
  金鹰带来了云隐卫的消息,镀姆陨找到了。
  她从京城离开去往葛禄之时,除了留下长炮和机车的图纸,也让皇帝找人制造沙漠之舟的壳子。
  当然,凭这个时代的技术还远达不到星际时代的那么先进,所以给他们的图纸都是她结合这个时代能发展到的科技水平画的。
  金鹰离开之后,十里整整消失了一天,没有人知道她去干什么了。
  刚开始没人发现她不见了,沙城势力重新洗牌,之前城主背地里干的贩卖人口的事也需要处理,许多事情贾富做不了主,都要请示十里,所以十里一直以来都给众人一个大忙人的形象。
  一时半会不见,也只会以为对方在忙些什么,直到贾富过来寻人。
  洪宁看到贾富习以为常,心情颇好的同他打招呼,“城主大人最近可是满面红光,神清气爽。”
  贾富笑着摆摆手,谦虚道:“哪有,底下人不会做事,城中的大小事宜,都要往上报,等我来处理,我是日日夜里不得睡,还好有十里姑娘帮衬,这不,城西那边的贸易城刚拿下,我一时不知如何处理,来请示十里姑娘,可否让我见一见十里姑娘?”
  洪宁诧异道:“咦,十里姑娘今早不是去你那了吗?你不曾见到?”
  贾富也蒙了,“不曾,至昨儿个分别,我再也未见过十里姑娘。我以为十里姑娘应当在这的,既然不在的话,那打扰了,我去别处寻一寻。”
  “嗯,我也帮你问问,有了消息,差人通知你。”
  “那便多谢了。”
  “客气。”
  柳长亭出来,听到他们俩的对话,问道:“何事?”
  洪宁解释,“贾富来寻十里姑娘请示城西贸易城的事,没寻到人便回去了。”
  柳长亭皱眉,“阿拾在哪?”
  “应当是在某处忙吧,毕竟城中诸事待理。”洪宁道。
  柳长亭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想起了那一次十里从山中失踪的事,一转眼人就没有了踪迹,销声匿迹两年。
  “洪宁,召集人手,我要寻人。”
  洪宁虽然想说没必要,凭十里的身手也不会出多大事,但并没有反驳,点点头退下。
  先是一两队人在寻,而后是整座府邸的人,接着是满城的士兵。
  随着时间推移,星河显现,底下人还是没有十里的消息,柳长亭身边的气压越来越低,洪宁都不太敢走在他身边,感觉下一刻对方就能徒手拆房。
  “洪大人,有消息了!有人早晨日出之时看到神侍大人出城去了。”
  “人呢?”
  “这个……神侍出城了,还没找到。”
  “我问你那个看到神侍出城的人在哪?”洪宁扯过他衣领问道。
  小兵没见过这么大阵仗,说话一时间有些结结巴巴,“那人……那人之前在西城卖……卖饼,现在已经回家了。”
  “带路!”
  柳长亭在前城主死之后就不再女装,但也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脸。
  士兵看了看柳长亭,又望向洪宁,眼神透露疑问,这是谁,我要听他的话吗?
  洪宁为这小兵的智商感到绝望,柳长亭那脸色都快要杀人了,这小兵没有半点眼力劲,难怪都一把年纪了只能当个跑腿的,洪宁朝小兵吼道:“愣着干什么,带路啊!”
  小兵有点蒙,忙不迭点头,“哦,好,大人这边请。”
  “快点!”
  卖饼那人家里也住西城,当一堆士兵举着火把围着他家的时候,从外面打酒回来的老娘看到和士兵站一起的儿子,瞬间跪倒在地失声痛哭,“我的儿啊,你犯了什么错,你要是走了,你让我可咋办呐!我的儿啊!”
  卖饼的那人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朝洪宁笑了笑,走过去将他娘扶起,“娘,我没犯事,大人也不是来抓我的,您快起来。”
  十里回来,看到这边人群密集,想了想最近城中的事,以为是有民众闹事了,走过去拍了拍围在外头的那人肩膀问道:“兄台,敢问此处发生何事?为何?”
  那人摆摆手,“不知道,这不在看着嘛。”
  十里从人群的缝隙中往里看去,见柳长亭和洪宁都在,扒开人群走过去,“这是怎么了?”
  这一出声,所有人的视线都往她身上聚集,那对母子也没有人管了。
  洪宁大腿一拍,迎上前,“哎呦喂,我的祖宗诶,你可终于回来了。”
  柳长亭快他一步上前拉着十里,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十里见他脸色不好,没挣扎,随他去。
  路越走越偏,也不是回府的路,柳长亭渐渐冷静下来,看到周围有些懵,这是哪?我怎么走这来了?刚想回头问,又想到自己这生着气,不能低头,这要是一问,所有气势都没有了。
  所以,必须硬气!
  柳长亭努力板着一张脸道:“现在,解释。”
  十里看着他一脸“我生气了,快来哄我”,挑了挑眉,转身就走。
  柳长亭哪还顾得上生气,急忙追上去问,“阿拾,你去哪?”亦步亦趋走在她身边,“阿拾,你别生气。你一天不见人影,我担心你像之前那样一消失就是两年,我这不是着急吗?可能语气有点过激,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毕竟只是只刚成长的幼崽,不安也是应该的。十里叹了一口气,转身环住他的脖子拉下,吻住他的唇。
  片刻后,柳长亭气息有些微喘,涨红着一张脸,羞涩的偷偷瞄十里,啥脾气都没有了,心里只想这样那样。
  相比柳长亭,十里倒是大大方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进行了两人确定关系以来的第一次谈心,“长亭,交……情爱这种事是两个物种……不,两个人之间进行的平等交流,你不必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如此低。在这里,你是我的未婚夫,我是你的未婚妻,单从这个角度讲,我们两个的位置是平等的,在某种必要上你可以大胆的说出你的要求,我会视情况进行行为上的改变。理所当然的我也可以向你提出我的要求,但是我对你没有什么要求,你已经很好了,不然此时我就不会站在这里同你讲这一番话。”
  “真的吗?”柳长亭声音有点弱,还带点沙哑。
  “自然。”
  “那……你以后去哪可不可以都带上我?”柳长亭怕他嫌弃自己弱,没等她回答又急忙加了一句,“这两年我有拜师学艺,打到三个大汉不是问题,虽然我……保护不了你,但是我绝对可以照顾好自己,不会拖你后腿。”
  十里觉得脸有些疼,但还是坚定的拒绝了,“这个不行,换一个吧。”
  柳长亭猛地抬起头看她,脑中一片空白,良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为什么?”
  十里叹了口气,拉着柳长亭看星星,“那片星辰才是我最终的归宿,我不会在这里停留的。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也许更久,我迟早都会离开。”
  柳长亭看了看那片星海,又看了看十里,怒火渐息,甚至有些欣喜,“那在你离开之前去哪都带上我,行吗?”
  其实他隐隐觉得十里好像并不钟情于他,但是她对他相较于其他人来说确实是特殊的,他一直安慰自己也许是性格使然,以至于她不像其他女子一样将欢喜之情表现出来,但心中还是有一根消不去的刺。
  之前的拒绝,他以为他们就到为止了,没想到阿拾竟然将一生都许诺于他,甚至考虑到死后,死后的事情谁知道,他不求太多,只求今生伴她左右。
  “可以。”十里点头,在这个星球上护住一个战斗力不如大吉幺鸡的人,她还是有这个自信的。回星域之后安定下来,搞定联邦那群老不死之后再将人接过去吧。
  两人虽然不在一个频道,但是结果还是皆大欢喜。
  柳长亭得到承诺,不安的心也定下来,趁着现在是适合谈婚论嫁的气氛,适宜的提了一句,“等回去之后我们就成亲吧,你出事时,嫁衣刚裁好,但我没让绣娘停下,我相信你会回来,感谢神再一次将你送到我身边。”柳长亭握起十里的手,放在嘴边轻吻,“当然,你就是我的神。”
  十里伸手摸了摸柳长亭额头,“不烫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有病吃药,乖啊。”
  柳长亭开口想反驳他没病,但想到洪宁教的,转口道:“是,我病了,你就是我的药,我的病只有你能医。”
  柳长亭一遍唾骂洪宁教的是什么鬼玩意,一边含情脉脉的看着十里。
  十里这才反应过来柳长亭在跟她撩骚,自己的未婚夫,当然得配合着撩,“既然只有我能医,那说明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晚吧。”
  说完微弯下腰,伸手将柳长亭抱起,“走吧,夫君,我们将房圆了去。”
  柳长亭被十里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里的第一秒是懵逼的,然后是羞涩,接着是感慨又一次以这样的形式和十里相处。听到圆房两字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回过神脸上瞬间爆红,“阿拾,这事不行,得等我们成亲,你快放我下来。”
  十·霸道总裁·里:“怎么,你还想跟别的女人成亲?呵,男人,我告诉你,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明显沙雕的语气,加上不可一世的表情,柳长亭渐渐回味过来,这位比他还会玩,甚至有可能洪宁教他的东西就跟她学的!
  心中顿时那个五味杂陈,最多的还是为自己刚刚二傻子行为感到羞愧难当,不过同时也很是欣喜,毕竟刚刚十里那话表示她答应与他成亲,这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回府的时候,下属们俱是一副“我懂”的神情。
  柳长亭全程都缩在十里的怀中,根本没脸抬头。
  途中心疼十里抱着自己太累,提议让十里放下他,他自己可以走。
  结果十里来了句:“小妖精,不要乱动,不然我可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柳长亭脸上稍微褪下的红晕,又爬了满脸。
  这谁顶得住啊!
  当被扔在床上时,柳长亭有些慌,心底还有隐秘的激动,“阿拾,我错了,不闹了行不行?”
  十里见他如此,也正常了,“嗯,少跟洪宁瞎聊,之前他跟我说他看上了一个姑娘找我支招,没想到转头就教给你了。”
  柳长亭暗骂一声损友,然后问道:“我刚刚的行为看起来是不是很傻?”
  十里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不傻,很可爱,早点睡。”
  柳长亭这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
  他是躺在床上的,而十里则站在床边俯身,两人的脸正对着,不过一尺半距离,触手可及。
  不知为何手有些痒。
  柳长亭的手动了动,还没伸出去,十里已经起身离开,“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就在那一瞬,柳长亭爆发平生最快的速度将十里拉住,一扯,然后迅速用身体压住。
  十里被他得逞也很是惊讶,虽然她对他不设防,但凭他那么点战五渣的力量能将她压住也很不错了,看来这两年是真的有锻炼。
  凭这个十里也不与柳长亭计较,任由他压着,看他想干什么。
  柳长亭无话可说,也无事可做,谁他妈想得到他有一天竟然能翻身做主!
  气氛有些尴尬。
  十里这时来了句,“需要帮忙吗?”
  柳长亭猛得起身,红着脸落荒而逃,躲到房间后头的盥洗室里,还不忘挽回自己的颜面,“你有事就去忙,我要休息了。”
  十里低声笑了笑,可爱,想……算了,还是想想怎么忽悠沙城的人将天外石林那一片的镀姆陨弄出来吧。
  天外石林便是云隐卫发现镀姆陨的地方,那一片都是。
  十里整个一天就花在那勘察,按照现场来看,应该是百年前一颗小行星坠落,镀姆陨跟着小行星的碎块一起砸到了这里,倒是便宜了她。
  按这个时代的科技来说,沙漠中不好走,特别是巨石这种东西更是不好运输。
  如果就在现场将镀加工,所耗费的资源又巨大,更何况没有工具和场所。
  所以,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忽悠沙城的人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