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有刺客, 护驾!”
  唰唰唰, 从四面蹿出来许多人, 这是守护历代皇帝的大内侍卫。
  云翳看着这两人如同看死人一般, 在他眼里他们也确实是死人了。他们虽然搞不定十里, 但是, 搞定这两人还是没有问题。
  刚刚动手, 从门外跑进来一群人,拿着刀剑对着他们。
  “保护皇上!”
  安君庭看着乱糟糟的御书房,眉头能夹死苍蝇, 若这是外面便罢,可这是皇宫,竟然还有这么多刺客潜入进来, 皇宫的守卫究竟有多松懈!
  两方对了一刻钟, 死死伤伤,两方可以说是势均力敌。皇宫出现这么大的动静, 皇城卫不知为何竟然还没有来。
  他们要保护两人, 再拖下去伤到范大人还没有什么, 但是伤到皇上就很难办。
  云翳深深的沉默, 身为侍卫队队长, 并不想承认自己的队伍如此差劲,更不想向那个女人一样使用被卑鄙的手段。
  但现实总是那样残酷, 再一次碰招,云翳掏出怀中的药粉往对方脸上撒去。
  不过瞬息, 对方晕倒在地。
  其余侍卫愣了一下, 纷纷有样学样,一时间,房内全是迷药味,没做任何防备的皇帝、范大人以及装晕的西南王还有早早缩在一旁的宫女太监和刺客全部晕了过去。
  云翳看着咚咚咚倒在地上的人,再一次陷入沉默。
  良久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你们……怎么会带药?”
  “咳咳……十里姑娘说……兵不厌诈。”
  “十里姑娘说,人要懂得变通。”
  “十里姑娘还说,不管用什么手段,能搞倒敌人的就是好侍卫。”
  “十里姑娘还说……”
  “够了。”云翳手捂住眼睛,将悔恨的泪水逼回去,他正直而又忠勇的侍卫队,就这样被带歪了。
  “将这些人抓起来,外面的皇城卫很有可能叛变,羽一,你去探探情况。医羊,给皇上和范大人解药。”
  药效有点猛,即便是闻了解药,皇帝他们还是过了两三个时辰才醒过来。
  同时,西南王带回京的四万兵力有异动的消息也传到了皇帝耳中。
  对于西南王能从葛禄带回四万人,皇帝发了很大的怒火,葛禄到京都,经过拢右道后还要过三个州。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报,也没有一个人阻拦,甚至还帮忙瞒着。一个个拿着朝廷给的俸禄,却做着背主的事。
  京都如今的防卫力只有一万五,昭国主要的兵力都用于防守边疆。
  好在十里将东西留下来了,这让皇帝没有太大的危机感。
  西南王的计划本来很好,也有很大的可行性,向皇帝解释,皇帝信他自然好,不信他也没有关系,他埋在皇宫中的暗线多到平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而且绝大部分是好手,就连皇城卫卫长也听令于他。
  知道皇帝身边有暗卫守护,暗卫的武力有多高他也算了进去,做了相应的应对。
  当然,想要在他装服药的那短时间内布好这个局,是不可能的,这是他先皇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的准备,直至今日爆发。
  他晕过去也是其中的计划,即便是万全的计划,但怕有什么意外,若是失败了,只要没有扯破脸,他还可以将这一切撇清,甚至是在失败之际,给皇帝挡一刀,顺便捞一个护驾的功名。
  出不来皇宫的可能性极小,万万没想到,大内的侍卫竟然用迷药!而且还是全部人都用!
  皇室已经堕落到如此地步了吗?
  西南王被帮在京都城墙上,那偌大的城牌似乎在嘲笑他。
  安叶暄和安明庭站在城墙上谈笑风生。
  “听说皇兄将长炮制出来了。”安明庭感叹,“能再一次见到它的风采,此生怕是无憾了,也不知十里姑娘的脑中是如何想的,这种非常人的东西,她也能制出来。”
  “她本就不是寻常女子。”安叶暄看着被人推上城墙的黑色炮筒,皱眉,“这个怎么是黑色的?”
  兵部的人听到这话颇有些不好意思,“我们都是按着步骤一步步来的,但是就是制不成纸上所说的银色,不过这威力还是一样,颜色而已,不打紧。”
  从松漠回来的人中有操控过长炮的士兵,在制作的时候被拉过去实验了,安叶暄没在多挑剔,点点头,“试试吧。”
  “啊?现在就放?”
  “对方不降,为何不放?”
  云容朝带人兵马将京都围住,看到西城门前挂着的西南王,理智瞬间爆炸。
  “世子,昭皇欺人太甚!”云斯目眦欲裂。
  “攻城,救出王爷!”
  安君庭踏上东城门城墙,看着城外沸腾的军队,冷哼一声,接过士兵手中的火把,点燃第一声炮火。
  安叶暄神情一肃,“开始了。”
  安明庭也听到了从东城门传来的响声,扬手落下。
  嘭!
  那一日,京都的百姓都遇见了奇怪的现象——响雷而不见雷电,地动而不见裂缝。
  但在城门参与这场战争的人都看见了人间炼狱。
  皇帝有钱,炮弹不缺,一个接一个往外放,直接将西南王军队所立足之地炸出一个血坑。
  秦老将军跟身边的顾大人道:“我有些同情他们了。”
  顾大人点点头,“切实是有些惨,这东西威力太大,绝不能落入敌国之手,阿拾以后……难说。”
  “呕——”
  秦老爷子嫌弃的撇了吐得一塌糊涂的范大人,“你受不住就下去,死活站在这受罪作甚?”
  “不,我要亲眼看着西南王倒……呕——”
  “没见过场面的弱书生就是经不住大场面。”顾大人有一段时间跟范大人不对盘,如此机会不狠狠损他一番枉活这么些岁数。
  可惜范大人如今半死半活,根本听不进他说什么。
  京都开战的同时,十里也带着人到了南柯。
  只给众人立下一个规矩,对于手无寸铁之力的百姓不得烧杀掳掠。
  其余再没多话,一路直接用炮弹开路,打到南柯主城城下。
  南柯王试图和大军交谈,一一被十里回绝,然后再送他们一个炮弹。
  城墙被炸毁,南柯王打怕了。
  在这种时代,火.药的出现就像是一个作弊器,别人都是一刀一剑,你一个炸.药过去,立马就死一大片。
  其中的差距令人绝望。
  “王,我们……”
  南柯凝视着炸毁的城墙良久,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降吧。”
  “可是,王……”
  “不必多说,降吧,留得青山在,自有崛起时。”
  “是。”
  南柯投降,十里便鸣金收兵。
  南柯王恭恭敬敬将一行人迎进王宫,不恭敬也不行,现在王宫以及被葛禄的将士包围。
  十里直接坐在王位上,南柯王见其他几人都没有异议,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有些诧异,这些人竟然是由一个女子率领。
  两方人马坐在一起谈只谈了一刻钟便敲定了南柯的未来。
  南柯以后归属昭国,由昭国皇帝指派官员打理,南柯将士拆散重新编入昭军。
  南柯王回京由皇帝任职,留在京都当官。
  南柯王这次是真的被惊住,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们不抓他便罢,还让他去京都当官,皇帝脑子是被什么堵了吗?
  云容华问:“沈姑娘,为何我们不一鼓作气将南柯斩草除根?”
  十里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云容华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一头雾水。
  霍祸替十里解释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草原上奔跑的士兵,都是勇士,若是将南柯王杀了,他麾下的将士必然拼尽全力反击,还不如留着南柯王,让他当京官,得了地盘又得了人,不是美哉?”
  云容华想了想,点头,“有理。”
  不过还是觉得有哪不对。
  大军没有回去,十里让人传了封信给葛禄说南柯已经打了下来,又说要将葛禄整理规划,需要人手,众人占时留在南柯。
  信是霍祸写的,云容华也在场,送信的人是由他亲自选的,然后高高兴兴跟着十里去重建南柯。
  此时的葛禄已经陷入一片慌乱,一直都流传的神使忽然存在感变得极强,得到了众多民众的狂热追捧,各草原的游牧族以是天神信徒为荣,将神使奉若神明。
  信徒的力量一直散落在葛禄四处,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但自从神使带着他的信徒从天而降,奉神的旨意前来寻找被西南王捉去的神宠后。这股力量席卷整个葛禄,将西南王府的势力打得溃不成军。
  生活在边疆的汉子,哪个不是放下锄头拿起刀就是一个好士兵。
  葛禄的守卫被十里带走大半,银钱粮食也收刮不少,对于全州百姓的暴动只抵抗了不到五天便败下来。
  后人将之称为天神之战,由天神引领的战争,凡人怎可抵抗。
  南柯那边送来的信他们根本收不到,送信队伍刚一踏入葛禄便被包围,即便是有人突围出去躲藏到各处,也会很快被找出来,简直怀疑人生。
  孙焱摸了摸一旁金鹰的头,“干得不错,回去给你吃肉。”
  金鹰狠狠啄了一下他伸过来的手。
  “嘶——”孙焱倒吸一口凉气,扬了扬手似要揍它,最后还是放了下来,不甘道,“我不跟你一个畜生计较。”
  说完,又被啄了,这次见血。
  孙焱痛苦的捂着自己的伤口,“行,你是大爷,你厉害!”
  走到门口的纪念律又折回去,算了,这人脑子有问题,还是自己想办法处理西南王府的人吧。
  胜仗之后,酒宴必不可少。
  南柯王虽然不愿,但是还是参与了,以庆祝南柯与昭国自此不分一家为名向众人一个一个敬酒。
  最后喝得酩酊大醉,拿着酒杯摇摇晃晃朝云容华矮案靠近。
  守在四周的侍卫手扶上剑柄,一触即发。
  “云侄儿,我与你爹也算是有过一段……”
  “王!”中间的舞女忽然停下,两步三跨上前搀扶住南柯王,“王,您喝醉了,我扶您去休息。”
  南柯王一把将她推开,“我没醉,来,云侄儿,我再敬你一杯。”
  舞女倒在地上,好在地上铺着一层毯子,并不疼,但怀里的东西却是掉了出来。
  一根白玉簪。
  一根曾经被十里当作武器打落头盖骨刺向柳长亭的剑,后被他拿走的白玉簪。
  十里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走向舞女。
  场中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视线都凝聚在她的身上,探究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这个女人抬手间便灭了一个国家,杀伐果断,持枪上阵一圈下来未损一丝一毫,强大到令人忌惮不起来,只有深深的畏惧。
  南柯王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端着酒杯的手有些发抖,他欲杀云容华被发现了吗?真不甘心,死之前也没能让西南王记恨一把。
  只见她错过他,在倒地上的舞女面前停下,弯腰捡起她旁边的白玉簪。
  神色有些冷,用袖子细细擦了一番,边问道:“这簪子,你是哪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