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沈昊和其他人即使再不愿意, 在众目睽睽、证据确凿以及沈老爷子的逼迫下, 忍痛签下欠条, 并在三日之内还清, 数百万两的银子足矣将沈家掏空。
  沈老夫人撒泼耍赖, 死活不愿意将银子交出来, 沈老爷子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 没有给了她一封和离书。
  将近六十岁的人,被一封和离书请回娘家,她有何脸面回去, 当即就往园中的荷花池里跳去,被人捞上来时已经去了半条命。
  沈瀚回去之后就写了一封折子上奏皇帝,参沈昊与敌军勾结, 意图叛国。有方向, 有线索,皇帝立刻派人去查, 证实那个监军确实是沈昊的人, 又的确与达子有过交易, 立刻下旨将沈昊打入天牢。
  沈昊只来得及将他娘安置在他们在京都城的一处别苑, 就被官兵抓起来了, 沈芜幽作为从犯,一同被抓入大牢。
  沈老爷子求到定北侯府, 希望沈瀚能与皇帝求情,重新发落沈昊, 沈瀚闭门不见。
  沈清幽在去国子监必经的路上堵十里, 拦住她破口大骂,说她如何忘恩负义,冷血无情。
  可刚开口两句,周围的百姓就围了上来对她指指点点。也不想想当日那么多人看着,沈家人做的那些事情早已经传开了。
  沈清幽用袖子遮住脸,发狂一般,边说“不是这样的”,边逃走。
  十里摇摇头,又疯一个。老夫人在宴席当日就已经癫了,二夫人在丈夫女儿被抓走之后也开始有点不正常,成天待在房间中做十里的人偶,然后往上面插针,诅咒她不得好死。
  沈老爷子发现后收走他房间内的所有东西,让下人守着她,不许让她出去。
  沈家支离破碎,沈老爷子心中对十里和沈瀚说不怨,那是假的,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谴责,因果报应,如果当初他能多给那个孩子一些关爱,也不会成今日这样,他与皇帝提过辞官告老还乡,但是皇帝不允,临了临了,什么都没了,还要被君用来牵制儿子。
  沈浩宇在沈家除了对他娘和沈老爷子,对他人其实没有过多的接触,感情并不是很深,沈老夫人一直嫌他是过继来的,而且还是在沈瀚手下,对他从来没有过好脸色。他们如何,其实与他并无多大关系。
  只是看见沈老爷子孤寂落寞的身影,还是会有些愧疚,沈家毕竟养育了他十多年,如果当初不是他将那两坛果子酿送去十里房间的话,十里也不会想去房间看看,就不会遇上武世云。
  当然,这个想法并不实际,他知道,既然是早已经安排好的,无论去不去十里的房间,武世云总会跳出来,沈家还是得散。
  散了也好,留着这群人过年,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通敌叛国,株连九族。
  而且沈府也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落入了她的手中,因为意图谋害侯爷之女,被皇后诏进宫中教训了一顿。沈老爷子念在她当初是他们给已故的沈瀚挑的妻子,没有太为难她,只是让沈浩宇看好她。
  大夫人存下来的二十万两银子全被十里掏走了,没有因为沈浩宇而给她留半分情面,每日睡觉之前总是要十里骂一遍才能入睡,而且总是爱逮着沈浩宇念叨。
  沈浩宇一概沉默。
  游水灵她母亲沈芙在及笄礼过后,就想带着游水灵回夫家,被后来知道那日发生事的柳长亭堵住。
  柳家是有钱庄的,好巧不巧,沈芙有一半的银钱都存在了他的钱庄,柳长亭事先知会了十里一声,带着人抬着沈芙存在他钱庄内的钱在大街上赌住他们。
  说明不做她桩生意之后,十里立刻就带着人过来将银子太走了,美名其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将沈芙和游水灵气得一度晕厥。
  柳长亭早在之前他意识到自己不能时时刻刻知道十里身边的情况时,就想将人放在她身边了,但这样很像监视,所以一直没有做。
  这次事情发生之后他在十里面前提了一句,果不其然被无情拒绝。
  “可是我担心你,你就让我安一个人在你身边,这样我才能在你遇到麻烦的时候第一时间帮你解决。就像是这次,我就可以直接拿着钱庄的账本甩他们脸上,或者是用更多的钱买通武世云。”
  十里翻了个白眼,扯起嘴角对他笑了笑,“乖,一边玩去,如果你的人手实在是多得没地方养,那就去挖矿。”
  “挖矿?”
  “没什么,在我身边安人这事我不同意。”
  柳长亭见果然被拒绝了也不气馁,眨巴眨巴眼,期待的看着十里,“那你把我带在身边。”
  “你做梦来得比较快。”
  听到做梦两个字,柳长亭忽然就脸红了,“我……我……有事告诉我一声,我先回去了。”
  十里看着他快速溜走的背影,耸了耸肩,什么毛病?
  说来巧极,来福它主人就是福记钱庄的老板,学着柳长亭的样子将沈芙存在他那的另一半银子退还给她。
  听到风声的十里再一次劫走,沈芙一口气没喘上来,被游水灵送进的隔街的医馆。
  十里接受了福记钱庄老板沐辰的好意,转头将钱存在他的钱庄中。
  沐辰年二十一,玉树临风,嘴角总是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当他彻底笑开,你会感觉到从他心底散发出来的暖意。
  而且待人他的一举一动无一不是处处细心周到。最重要的是,虽然沐家和柳家没有什么敌对关系,但是福记钱庄和柳叶钱庄暗地里都互相较劲。
  柳长亭满心欢喜的在自家的钱庄等着十里将银子存过来。听到她将银子放在了福记,气得整个人都无处安放。
  眼眶发红,重重的锤了下桌子,“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亲了不负责,到嘴里了就不再搭理,迟早有一天被她气死,不给她张长记性,她怕是忘了谁才是她未来的夫君。”
  十里看着怒气冲冲大步走到他面前的柳长亭,侧头看了一下他,“有事?”
  柳长亭张了两次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最后略带哀求道:“阿拾,你不要把你的银子放在福记好不好?要是以后福记关门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又没有全部存起来,银票我自己拿着了。”
  “你放在我那吧,我那里安全。”
  “你最近缺银两?”
  柳长亭不想说自己忌惮那个沐辰,只道:“福记和我那个钱庄关系不好。”
  “哦,商业敌人,你直接说不就得了。”十里表示理解。
  柳长亭眼睛一亮,“那你是同意了?”
  “不同意,那十多万两银子能弄到手,他在里边出了三分力,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你要是缺银两跟我说,我借给你。”
  “我不缺钱。”柳长亭摇头拒绝,卖身契可以签,欠条绝对不能,他可不想让十里将他与那群人视做一类,“真的只是为了还人情?”
  十里往嘴里塞了一块云片糕,“不全是,他养的那条狗不错,看在来福的份上对他礼让三分。”
  柳长亭扯起一抹假笑,“好,我知道了。”
  第二日,阿来看着院子里的四条狗,心惊胆战的推开柳长亭房间门,“爷,您寻这些狗做什么?”
  “养着。”
  皇帝对于十里到底从沈家掏出去了多少钱知道的一清二楚,沈瀚为官多年,对官场里面的弯弯道道多少了解一些,在其他大臣和御史大夫上折子参他之前,主动将全数银子捐献给国库。
  皇帝龙颜大悦,笑得无比舒畅,嘴里一直夸沈瀚,然后又将十里封为县主,可能是因为心情实在是大好,这县主不仅仅只是个名号,还有蜀地。
  沈瀚惶恐又惶恐,连忙恳求皇帝收回圣命。
  皇帝摆摆手,对这不甚在意,一块地而已,又不是什么好地,封了就封了。
  沈瀚现在还不能失势,秦家还牵制不住西南王。他已经废了,很难恢复,沈十里一个女子,拿到封底还能造反当皇帝不成?
  皇帝是开心了,但正打算在上朝时参沈瀚一本的大臣恨的咬牙切齿。他们折子都已经写好了,一长串的纸,写得满满当当,数尽沈瀚和他女儿在此事上的恶劣行迹,没想到,折子拿都没能拿出来,皇帝坐下来开口就是对沈瀚一通夸赞,一口气梗在喉咙,上下不得。
  筱红听筱青绘声绘色的描述及笄礼那天的场景,时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恨当初自己没有跟在十里身边,以至于错过了这么大一场好戏。
  “筱青,这几日你照看着宠物房,我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好不好?”
  小姐待在沈府有一半时间都在这个养着各种动物的房间中,里边时常都会有新的动物送进去,奇怪的是,从来没有见里边的动物只数增多过,不过,这事也不是她们这些丫鬟能探听的。
  小姐不喜欢太多人待在她的住处,身边一直只有她们两个伺候,筱青没有犹豫点头答应,“好。”
  两人换岗那日,正是沈瀚将银子献给皇帝的第二天。
  筱红早起过来伺候,推开门看见浑身低气压坐在那里磨刀的十里,吓了一大跳。
  十里侧头看向她时,她吓得腿软直接跪在地上,“小……小姐……”
  “关门。”十里说完,回头往刀刃上沥水,继续磨刀。
  咔次咔次的声音听得筱红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冒起,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顶着巨大的压力靠近两步,“小姐,你磨刀做什么?”
  咔次咔次——
  “小姐?”
  十里停下手中的动作,隔了片刻,才道:“做了狗皇帝。”
  “啊?小姐你说什么?”
  “抢我银子。”咔次咔次——“断我活路。”咔次咔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