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问
  玲珑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密封盒,递给了祁教授,说道:“东西就在里面,已经经过保护处理了,只要在阴凉一点的地方看就不会损坏得了。”
  祁教授微微点头,小心接过了密封盒,走到了河边的树荫下边,李游亦步亦趋地跟在祁教授的身后,也没人管他。
  密封盒里赫然放着昨晚从古墓里掏出来的那卷《汲冢纪年拾遗》,不过上面的火漆已经被撬开,竹简上面也涂上了一层不知名的透明剂,将竹简与空气完全隔绝开来。看到这一幕,李游和祁教授都暗暗点头,如果竹简不经过抗氧化处理,相信从古墓里拿出不久之后,就会化成一堆粉齑。
  尽管经过了处理,但祁教授仍不敢大意,手里戴起了手套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展开了竹简。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闇,谁能极之?
  冯翼惟像,何以识之?
  明明闇闇,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竹简展开之后,站在祁教授身后的李游便看到了竹简上刻着整齐的隶书体刻字。
  李游喃喃念着这一段文字,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他是读土木建筑的不假,但古文修养可却不差,马上就认出,这是楚辞,是屈原《天问》里面的开篇。
  《天问》是一篇很有意思的文章,屈原在这一篇楚辞里一口气提出了173个问题,问题涵括了天、地、人、历史、自然和人生,极具深度。
  奇怪!李游很是惊讶,楚辞出现在一部他原以为会是历史钩沉补缺的书卷之中,令他无限惊奇。
  但随着祁教授徐徐展开书卷,李游皱起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原来《天问》里面摘取的内容不过是序言而已。后面缓缓便道出作者的主旨。
  “……余曾闻,圣王以来至战国,李耳、仲尼春秋笔法,多有讳误,然由《汲冢纪年》矫枉过正,青史浩然,余嗟叹自秦汉相来,史家一家之斯言,春秋之法过犹不及,黑白颠倒,青史成烣,甚恨,因拾遗补漏,成一家之言,名曰《汲冢纪年拾遗》,示之子孙也……”
  竹简上的字刻很小,一个字和蝇头比较起来也所去无几,竹简篇幅虽然不大,上面却洋洋洒洒刻了四五千字,这一手字刻功夫实在令李游震撼不已。然而与里面的内容比较起来,这字刻的功夫根本算不上台面。
  《汲冢纪年拾遗》从秦始皇帝统一六国之后开始写起,采取的是编年体的方式,第一条内容便是:“始皇帝三十四年,止分封,焚方术、巫之书,蒙求,以文吏为师;三十五年,因侯、卢事,始皇大怒,坑方士四百六十三人于咸阳,以止。”
  这短短的数十字,和大部分的历史记载和人们认知就很不一样。因为历史上关于这一段历史的有着一个很出名的论断:“焚书坑儒”。
  令李游奇怪的是,虽然竹简上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但记载历史的内容其实不多,大约过了三分之一后,便是许多刻符,刻符大部分是一长横“一”和两短横“--”组成的。这个符号李游也不难理解,是《易经》里表示阴阳的符号,由这两个符号,组成代表不同意义的卦象和爻义。
  除此之外,竹简上还刻着一幅看起来似乎很粗糙的地图,只是李游完全看不明白这图里所要表示的地方是哪里而已。
  但看祁教授,却是看得津津有味,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不时推演一下那些符号所代表的意义,时而点头,时而叹息,李游在一旁却感到一阵的莫名其妙。
  李游本想询问祁教授这些符号所代表的意思,但见祁教授一脸入迷的样子,最终还是忍住自己的疑问,静等祁教授给出下文。
  然而祁教授看完竹简之后,小心将其收起,却不理会李游那一脸的好奇,走到了玲珑的面前,说道:“唔,东西我验过了,但是这一部《汲冢纪年拾遗》并不完整,这只是其中一卷而已,实际意义并不大,就算我愿意参与你们的计划,成功率也不到三成。”
  玲珑却是微微一笑,说道:“这个您不必担心,如果您确定要加入我们的的计划里,那么其他的内容,很快就会送到您手上。”
  祁教授那一双丹凤眼忽然竖起,讶然地看了玲珑一眼,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你们手里已经有了其他的了?”
  玲珑依旧保持着不变的笑容,直言不讳道:“七卷《拾遗》,我们手里现在已经有了五卷,只有第三,第七卷暂时还没找到。”玲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显得很轻松。
  祁教授嘴唇微微翕合,本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却是把话咽了回去。
  祁教授回头看了李游一眼,摇了摇头,说道:“好吧,事情就这么定了,我辞去有关部门的工作,加入你们的队伍。”
  “合作愉快。”玲珑伸出纤纤细手,但祁教授却是冷冷一哼,走近了李游,张嘴就说:“这就是命啊……我老人家当初给自己做大衍天机推算的时候,就算到了临入土前还会受人牵累,卷入一场大是非里面。这几年我已经活得够小心翼翼了,怎么知道你小子竟然也能给我招来这些祸事,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是非啊……”
  李游一脸愧疚,连连道歉:“老教授,都是我不好……”
  祁教授却是连连摆手,说道:“罢了罢了,这是我的命里有这么一遭,你也不要自责,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也别想干其他的事情了,跟着老夫一起吧,出了危险,你还可以背着我跑路呢……”祁教授摸了摸已经秃了三分之二头发的头顶叹息着。
  “危险?!”李游心里忽然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跟这些人混一起,哪有什么安全可言。”祁教授耸了耸肩膀,拍了拍李游的肩膀说道:“很快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