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压得很低，隔着玻璃罩，模糊不堪。
  但嘴角隐匿的恶意的笑，却扎进了林开富。
  这段时间，他已经充分见识到她的手段。
  “你干了什么……”他盯着那张纸，又抬头盯着林娇的脸，说话时，声带不自觉地轻微发颤。
  林娇勾了勾嘴角，不怀好意，“你说呢？”
  那语气，那表情，就跟她在小木屋，第一次打照面时一模一样。
  深藏的恐惧迅速化成应激反应。
  砰。
  “林娇，你害我害得还不够吗，你还想要做什么？！”强化玻璃罩被重重捶打，嗡嗡作响，里边是林开富歇斯底里的吼叫。
  “坐下，干什么呢！”身后狱警围上来，反手扭住他的胳膊。
  “她找了人对付我，我要上诉，现在就上诉！”林开富疯了一样挣扎，原先做好的盘算全被打乱，现在他完全没信心可以在林娇下手前，安然无恙被释放。
  “给我老实点，我看你是脑子不清楚。”压制的制服坚定有力，一点也不信林开富的话，还抽出对讲机喊来医生。
  林开富这才慌了。
  “不要，我知道错了，不要叫医生，我不要去做精神鉴定！”
  这种时候被抓去精神病院，绝对会被从中作梗，一辈子翻不了身。
  挣扎间，他突然看到玻璃窗外，林娇乖巧地坐着，脸上却带着兴味盎然的笑。
  她是故意的。
  故意激怒我，想让我去疯人院！
  这个认知叫林开富僵了一瞬，脊梁骨爬上一阵寒意，这才意识到，林娇是当真要置他于死地。
  “不，不要……林娇！”林开富猛地扑到桌前，对着中间的玻璃孔，失声求饶，“我错了，我不应该不管你，让你被张妈打，不应该让你妈送你去陪投资方，我不应该动坏心思，想让你给倩倩换器官……这些我都认，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之前他还做着美梦，觉得一个小孩，手段再高明，终究会心软。
  等时间长了，他自然就能出去，装作洗心革面，依旧能让林娇喊他一声“好爸爸”，然后心甘情愿付出所有。
  但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面前的少女已经不是那个躲在角落里，会偷偷羡慕妹妹有玩具，会尽心尽力准备父亲节礼物，自卑又可怜笑的林娇。
  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让他活下去。
  旁边的制服都听不下去了，骂了一句脏话，用棍子抽了他一下，抬头又温柔地安抚道：“娇娇吓到了吧，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爸爸不舒服，要去看医生了。”
  即便是第一次见面，制服也认得她，并且叫出了亲昵的称呼。
  毕竟这次事件影响那么恶劣，谁不认识这个小可怜。
  “好的，谢谢叔叔，请务必照顾我爸爸。”林娇从善如流地起身。
  林开富失声嚎叫，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渐行渐远……他突然很后悔，后悔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就算林娇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受的折磨也够多了，他为什么就非要把自己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