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咎由自取
  “娘娘,您息怒,皇上对您还是有情的,只要这份儿情还在,您就有翻身的机会。”翠儿轻声说道。
  “情?真可笑,皇上对我的情怕是早就灰飞烟灭了,连一丝一毫都不会剩,再者说,就算有,也被分在了霜璃身上,我在皇上眼中,什么都不是,若不是爹爹在前朝立功,他早日便想把我打入冷宫。”馨月眉尖若蹙,眼角噙着泪,轻声呢喃道。
  翠儿心头泛酸,哽咽的道:“娘娘,您别这么说,自小在咱们府中您便是府里上上下下捧在手心儿里的宝,何时受过这般的冷落,屈辱,如此这般,真真是委屈了你了。”
  “爹爹不就是想把我送入宫来稳固他的位置,本宫知晓,我都知晓,本宫偏不说,我知道从小到大我就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亲生女儿都能这般利用,你瞧瞧我多可笑。”馨月唇角含笑,轻声道。
  翠儿抿抿薄如蝉翼的双唇道:“娘娘,您莫要误会了老爷的一片好意,和一片苦心,他也是想您有好日子过。”
  馨月拖鞋上榻,拉过一旁的凉被盖在身上道:“翠儿,我知晓你是想让本宫心里头好受一些,这么多年我在这宫中呆着,勾心斗角与人争破了头,到了头来,还不是皇上无情的一句话吗,我算是看开了,可惜,也是为时已晚了,罢了,翠儿你先退下,本宫累了,歇息下了。”
  翠儿垂首,轻声应道,抬头看了眼榻上的女子,转身掩上门儿离去。
  两行清泪滑过,滴落在冰冷的枕上,风儿从破旧的窗棂吹入,那寒透过心底,叫人浑身发颤,馨月启齿轻声笑笑:“这夜,真黑,真冷,真漫长,怕的我连灯都不敢熄,怕是灯一熄,便是无尽的黑夜,这夜我怕是快熬不过了。”
  一抹晨曦洒下,霜璃立在甬道旁,眼瞧着红日初悬,唇角勾起一抹笑,苟玥难得见主子心情好上一回,轻声道:“那馨月可算是自讨苦吃,眼下终究是得了应有的惩罚,娘娘现在倒也是省心了不少呢,昨日里她对一个丫鬟大打出手,着实没了平日里贤良温淑的模样儿。”
  “馨月心气儿过强,自然不能叫人僭越凌驾于她之上,不过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如今她真是沦落此般,本宫当真是有些不忍心。”霜璃唇齿含笑,轻声说道。
  苟玥垂着首,轻言:“依奴婢看,娘娘您就是太过于心善,她平日里处处与您针锋相对,回回想至您于死地,可娘娘您不计前嫌也便罢了,眼下却帮着她说起话儿来了。”
  “罢了,苟玥随着本宫一同去走走,老呆在这琉璃阁太闷,皇上每日操理国事儿,实在劳累辛苦,本宫也不想惹了人心烦,不过,这一天天的光景实在漫长,本宫若不找个法子解闷儿啊,迟早得闷死在宫中。”霜璃轻声喟叹道。
  苟玥忙上前搀着主子,含笑说道:“娘娘若是觉得无趣儿,便学做些女红,倒也是打发了些时日。”
  “你当本宫无心想学?曾叫香儿教过我,说出来这女子不会做女红,也叫旁人笑话,可这一针一线的活儿,本宫是着实做不来。”霜璃微抿抿薄如蝉翼的双唇,垂首说道。
  苟玥在旁趁和着:“娘娘您聪慧过人,定是一学便会。”
  霜璃噗呲一笑,轻声娇嗔道:“何时学来了这油嘴滑舌的毛病,天气暖了,瞧着冰面上的冰都化了,瞧着水里的游鱼儿,悠然自得好不自在。”
  只听一声极其慵懒的男声传入耳畔:“娘娘上好的闲情雅致,怎有心情赏鱼了。”
  霜璃心中遽然一沉,倒也镇定自若的转身微拘礼道:“嫔妾给王爷请安。”
  “小王着实受不起娘娘的这份儿大礼,宫中人人都知晓皇兄除了您,旁人是看都不会多看上一眼,没准儿,小王那天就得改口称呼您一声‘皇嫂’了。”辰云萧一副慵懒之态,微阖着眼,倚在树上。
  倒也听出他言中意思,霜璃启齿轻笑道:“王爷可是在拿嫔妾打趣儿,我这便不多留了,叫旁人看了,损了王爷面子事大。”
  霜璃唇齿含笑,轻声唤道:“苟玥,走,回宫。”
  男子眼神微阖,眸子凛冽的瞥了一眼那女人渐远去的背影,唇角勾起邪魅一笑。
  入了琉璃阁的门,霜璃眼神微阖,半倚在贵妃椅上,两手绞着衣裳上的花样子,只见芷冉斟上一杯茶,放置桌上,轻声道:“娘娘,喝口茶歇息下吧。”
  霜璃也并未放在心上,正巧有些渴,便把已半凉的茶水一饮而尽,拿起一旁的帕子轻擦拭嘴角。
  芷冉垂首眼睑微颤,衣裳已被汗水浸湿,她微抿抿薄唇道:“娘娘,奴婢告退。”
  霜璃阖着眼,轻一扬素手应上一声。
  夕阳西下,天色被拢上一层灰,风从破旧的窗棂吹入,瑟缩在榻边的女子打上一个寒颤,连眼都未敢合,只听两声诡异的声音传入耳,馨月心中悚然一惊,大声叫喊起来:“有老鼠,老鼠,翠儿,你快来老鼠要啃我的脚。”
  翠儿忙不迭的推门而入,一股子霉味儿扑鼻而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跪在榻边轻声道:“娘娘,眼下还是冬天,怎会有老鼠,您定是听错了。”
  “对,定是本宫听错了,听错了。”馨月闭眸轻声呢喃道。
  “翠儿,这棉被子太潮,太冷。”馨月抿抿干涸的唇,双眼紧锁着破旧的窗棂。
  翠儿垂首轻言:“娘娘,明儿若是个好天气,翠儿便拿出去晒,今儿您只能将就一晚了。”
  “妹妹,在这儿可还习惯,姐姐怕你头两天来啊,不适应,便过来瞧瞧你。”舒璟雯一副傲睨之态立在门外,唇角勾起一抹笑,轻声说道。
  馨月眉尖若蹙,赤着脚下了榻,轻声道:“劳姐姐挂心了,妹妹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