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五十八章 未央歌
  莫凌天浓眉微挑,兀自向前走去:“尔虞我诈?袁志伟啊,袁志伟朕能说你太愚钝,还是精明。”
  袁志伟眉尖若蹙,倒是真不解这话中语意,看着皇上脸色,着实不敢在疑问,轻叹,随在后进了大殿。
  夜凉如水,莫凌天半倚在榻上,从窗棂里看着天上半轮残月,彻夜难眠。
  晨起,僧人怕马蹄打滑,便用糙布把马蹄裹住,临走之时霜璃立在车辕外,轻言:“师父,我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那僧人卑谦的微拘礼说道。
  霜璃矜持一笑道:“您抄的佛经能否赠上一卷,母亲信佛,若能得卷您亲手抄的佛经,便是再好不过了。”
  那僧人点头,叫个小和尚回去取了,赠了上来,霜璃把佛经夹在怀中,两手合十微欠身道:“谢过师父。”
  “两位施主便上路吧,山路不好走,莫要在耽搁了。”僧人含笑说道。
  霜璃目送着僧人进了寺庙,便在苟玥的搀扶下上了车,一路颠簸,霜璃便倚在车上闭眸小憩,皇后眉尖若蹙,轻声问道:“妹妹,昨夜可是没睡好。”
  “换了环境,真真有些不舒适。”霜璃轻叹。
  皇后轻掩唇笑笑道:“寺庙清冷,不免有些寒酸,妹妹不适应,也是应当。”
  “寺庙清净,高尚的信仰,妹妹并未觉得寒酸。”霜璃眼神微阖,唇角含笑道。
  皇后似得了满意的答应,颔首微笑。
  经过一路的颠簸,终到了宫门外,苟玥下了车侯在车辕外,把两位娘娘搀下车,皇后轻笑道:“妹妹一路颠簸,也劳累了,快回阁歇息吧,等明儿个一早,再去养心殿把那卷佛经奉去给母后,也不迟。”
  霜璃矜持一笑,应了声,微拘拘礼,目送着皇后离去。
  “苟玥,回宫。”霜璃唇角含笑,轻声说道。
  踏过琉璃阁的门槛儿,香儿忙迎上,取过苟玥手中的包裹,笑盈盈问道:“娘娘,昨夜里下了暴雪,还叫香儿好一顿担心呢。”
  “这不是完好无损的回了。”霜璃轻笑道。
  香儿抿唇道:“苟玥姐,你去歇息下吧,娘娘这儿,有我伺候着。”
  苟玥拘礼,退下。
  香儿搀着霜璃像屋中走去,斟了杯热茶,站立在一旁,霜璃捧着茶盏,吁几口气,轻声说道:“香儿,去把包裹中的佛经取出来。”
  香儿应声,拿着佛经左右瞧瞧,放置霜璃的手边,女子眼神微阖,半倚在榻上,慵懒的拿起佛经看看,便放置在床头,轻摆手道:“香儿,你便退下吧,劳累的很,想歇下了。”
  香儿应上一声,轻掩门退下。
  夜凉如水,月朗星稀,冷宫一片凄凉萧条,只听凄惨的冷笑摄入人心,有些胆小的宫女更是吓破胆子,宁愿绕上远路也不肯打此地过,舒璟雯待那侍卫走后,刚吃进嘴里的白饭立马便吐了出来,她厌恶的凝眉,捶胸干呕了两声,愤愤的擦嘴说道:“贱蹄子,一个个都要本宫死,本宫便偏不如你们的愿,这债,本宫一定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她身形摇摇坠坠,坐在榻边拿出枕下的一只人偶,上面赫赫写着三个用鲜血写成的字,人偶已是残破不堪,千疮百孔,舒璟雯的眼中似冒出火气,她拿出银针往那娃娃心口扎去,怒声说道:“夙綪湄你这个贱人,你去死,去死。”
  说来这夙綪湄真真的是安分,本就身子羸弱,病怏怏的小身板,能活到现在可真是出奇,自打进了宫便住进了偏远的未央歌,自皇上一夜宠幸,从此后便无人问津,可这如何叫人恨之入骨?
  夜凉如水,风吹树动萧瑟,只听两声微弱的咳嗽声自未央阁:“咳咳,咳,莲儿。”
  门被人推开,一仅有十五六岁的姑娘推门而入,用力搀扶起榻上女子羸弱的身子,眉尖若蹙道:“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我把药熬了给您端来。”
  “不必,娘亲的遗物你可都拿来了?”夙綪湄抿抿苍白的薄唇,虚弱问道。
  莲儿闻言,大而无神的眼眸顿时噙满泪水,哽咽说道:“小姐,都拿来了,小姐真是命苦,连夫人……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夙綪湄眉尖若蹙,苦笑两声道:“情理之中,眼下,我身子羸弱不受宠,在府中明脸对我尊敬有加,可背地里却也不如何嚼舌根子,我这个庶女爹爹从小到大也未曾把我放在心上,哎,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莲儿坐在榻边,两颗热泪滑下,滴在榻上:“这偌大的未央阁,如今只留张嬷嬷还有你我主仆二人。”
  “张嬷嬷年老,早该歇下了,如今为了我吃了好些苦,我心中当真是于心不忍,还有莲儿,从始至终你我形影不离,对我不离不弃,这份情谊我带到地下,也不会忘却。”夙綪湄勉强支起身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又轻咳两声。
  莲儿立起身,轻拍着女子消瘦的背,轻瞥了一眼桌上的茶壶,抿唇一笑道:“小姐,你先歇息下吧,莲儿去烧一些水。”
  夙綪湄轻点头,目送着莲儿走出门去,半倚在榻上,苍白的薄唇轻启道:“绸缪未雨,未央歌,断相思,情谊难,一枕冰霜,独坐天明。”
  只听外莲儿的一声惨叫,夙綪湄支起身子欲下榻,可奈体力不支,滚落在地。
  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极其嚣张的红衣女子迈动莲步,讥笑道:“呦,妹妹,你身子羸弱,有何苦像姐姐行大礼,快起吧。”
  夙綪湄扶在地上,剧烈的咳着,断断续续问道:“你把莲儿怎样了。”
  “那小贱蹄子啊,眼下,你连自己都顾不着,还有心思去管别人。”那红衣女子红唇轻启,一脸戏谑的笑道。
  夙綪湄勉强支起身,扶住桌子,稳住摇曳的身形,一脸的恨意:“夙红颜,你莫要太过分。”
  夙红颜秀眉微蹙,凑上前说道:“本宫过分?那本宫就叫你瞧瞧什么叫过分,隐涵掌嘴。”
  “住手,我们家小姐好歹也是个娘娘的身份,岂能容下人放肆。”莲儿巴掌大的小脸儿上已是苍白一片,夙綪湄定眼一瞧,只见她白皙的手上已是红肿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