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她的这幅样子,她会被怎么样?会被抓去做宠物吗?
  各种奇奇怪怪的念头在乔槑的脑中一闪而过,乔槑就这样又惊又怕地躲在这里,不知如何是好,而就在这个时候,呈簌出现了。
  紧闭的大门在打开的那一刻,明亮温暖的光线顺着缝隙倾泻而下,眼前的画面就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暖色的光芒洒到地上,明与暗的光线切割了昏暗的楼梯间中紧张焦灼的气氛,带着不真实的幻想感,而呈簌的脚下踩着那斑驳的光影,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势闯入了这里,像是一位披着金色光芒的勇者,出现在了镜头前。
  乔槑不会忘记这种感觉,她睁大了眼睛,好像顷刻间时间与空间都被定格,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恍惚不清,只有呈簌的身影格外得清晰。
  在晃神的一瞬间,她忽然觉得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你是昨天的虎鲸!”
  眼前美好的画面瞬间像是被打碎的镜子一样变得支离破碎,哗啦碎了一地,乔槑瞬间绷紧了身体,迅速地往后退去,看上去比之前吓得更厉害了。
  完了完了,虎鲸要来吃掉她了!
  乔槑的心情就像是狂风过境的大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还没从无法变回人形的惊吓中走出来,闻风赶来的虎鲸就瞬间把她推进深海。
  恍惚中,乔槑仿佛已经看见一只眼神凶恶的虎鲸嘴里叼着一只小海獭,把她拖进海洋深处的样子。
  乔槑呆在了原地,看样子已经灵魂出窍了。
  呈簌:“……”
  看着眼前躲得老远还在瑟瑟发抖的乔槑,呈簌一阵无言,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半晌,他才缓缓地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僵硬地开口说:“我不吃你。”
  “真、真的吗?”
  乔槑靠着墙壁远远地望着呈簌,好像还有点不太相信。
  呈簌轻轻地嗯了一声,眼神落在了那只满眼都写满了警惕的海獭身上,忍不住笑了一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开口道:“假的你也没办法。”
  刚刚才放松下来的乔槑听到了呈簌的话,立马就又紧张了起来,不过对方显然没有继续逗弄她的心思,看了一眼时间,语气就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你在这里等我。”
  “可是我待会还要和人见面。”
  乔槑大脑一片混乱,不知道如何是好。
  为什么偏偏会是这个时候她变成了海獭呢?
  要是孟老师找不到她,她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劈头盖脸地袭来,乔槑的眼里泛出了晶莹的泪花,不过她现在是只毛茸茸的小海獭,所以眼泪落在脸上很快就看不见了。
  “我知道。”
  就在乔槑六神无主的时候,一个稍显强硬的声音突兀地在楼梯间里响起,呈簌眼神平静地望着乔槑,像是为了安慰她一样,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男人的声音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将乔槑混乱的思绪重新拉回到了现实,呈簌停顿了一会儿,等乔槑冷静了下来才继续说了下去。
  “在这里躲好,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虽然对于眼前的男人乔槑仍然一知半解,可是现在,好像除却相信对方外也别无他法。
  他们都是海洋族的成员,或许只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乔槑相信对方了。
  这么想着,乔槑声音有些怯怯地开口道:“好、好的。”
  说完,她就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团,藏在了楼梯间的角落里。
  呈簌这才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身往外走去。
  “等我回来。”
  第37章
  周泽缓步走上咖啡厅的二楼, 一抬眼就看见迎面走来的徐制片,两个人皆是脚步一顿, 下意识地抿紧嘴角,但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走上前去相互握手寒暄。
  “周总,你来的这么早啊。”
  徐制片脸上挂着笑容地走上前去,他就是《荆棘之花》的制片人,代表盛世全权负责此次电影的人员调动。
  周泽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他便和徐制片先点了一点东西,准备先坐下来聊聊。
  周泽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有意无意地说道:“听说姜媛最近和你们的孙总走得有点近。”
  姜媛就是在《荆棘之花》中出演《踏水》片段的演员, 对于这个人选, 出品方的呈氏十分不满。
  根据呈氏的前期风险评估报告显示,这位小花自出道以来就黑料不断,只要有她出演过的作品, 最后都会变成乌烟瘴气的战场。
  仅仅只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呈氏的市场部说no了。
  徐制片笑了笑,将手中的咖啡杯放下,“这是哪里传出来的话?我们也是看中姜媛的人气才选中了她。”
  信这话就有鬼了。
  周泽暗自在心中腹诽了一句, 圈内谁不知道姜媛和孙总那些破事, 想让他们呈氏为别的公司见不得人的勾当买单,做梦!
  双方又互相试探了几句, 当然是谈不到一起去,周泽索性将咖啡杯往桌子上一放, 冷冷抛下一句:“算了, 等孟老师来了我们再谈。”
  徐制片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见周泽脸色不大好, 语气便也软和了些,眉眼之间看上去颇有些无奈,“周老兄,我们也算合作过几次,你何必让我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呢?这个圈子就这样,你再不看好姜媛,人家有资本,你换另外一个人,她有吗?”
  见周泽不搭理自己,徐制片干脆把话说到底,开口道:“我虽然是制片人,但是这投资方可不光看我的面子,那还不是得考虑演员吗?资本也要看到他们想要的人才会投钱呐,我这也是没办法,不然孙总怎么愿意把他手中的资源拿出来?我又从哪里给剧组找资源呢?”
  这就是以退为进,逼其余人点头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么你们出钱,要么你们就闭嘴,不要继续在这里胡搅蛮缠。
  周泽听得出来对方的意思,但是他权限摆在那里,总不可能被对方一激就拍着桌子说“好,就这么办”吧?一切还是得回去让上级定夺。
  眼看周泽的气势弱了下来,徐制片便又想乘胜追击,原本就是两家资本的暗中较劲,他自然是希望盛世能在这次的合作上占得上风,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空中响起,让双方都微微一怔。
  “孙立行的那点资本也算是资本吗?”
  呈簌从不远处踱步走来,他的视线落在了徐制片身上,继续开口说道:“你要是觉得为难,我可以让盛世再换一个制片人。”
  徐制片的表情一滞,刚才还志在必得的笑容瞬间僵在嘴角,表情看上去有些古怪起来。
  呈簌站在b16的桌子旁,就像是恰好路过一样,他并没有拉开椅子坐下,无形之中就给徐制片造成了巨大的压力,让徐制片忍不住用手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下意识地回答道:“这、这……”
  这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不行。
  和孙总走得近的是徐制片,但是盛世里还有大把优秀的制片人,只要呈簌和盛世的高层提一声,徐制片相信肯定会有其余和孙总不对头的高层乐意把他换掉,这些高层之间的商斗可不是他一个制片可以左右的。
  到头来,好像真的换掉他才是最简单的方法。
  徐制片一下子就急了,他尴尬地梗了一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在商场呆得越久,人就会越油滑,个个都是相互打太极、不想得罪人的人精,每个人都给自己也给对方一份并不怎么舒服的体面,徐制片是真的没有想到呈簌会这么不给他面子,一句话就把这虚伪的体面撕得粉碎。
  周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呈簌,在意外之余又有些惊喜,毕竟以他们呈总的性格,谁都别想拿什么潜规则来威胁他,还没有人有那个资格。
  略一沉思后,徐制片硬着头皮反问道:“《荆棘之花》过段时间就要开机了,要是换掉姜媛,一时半会从哪里找合适的人来演?”
  徐制片气势夺人地追问着,他可以很笃定,呈簌对于娱乐圈并不怎么了解,所以他一定在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而只要他不能立即回答自己的问题,那么在气势上呈簌就输了,再想来说服自己势头就已经落了下去。
  就在徐制片信誓旦旦地望着呈簌的时候,对方忽然开口道:“我记得孟灵思是不是推荐了一个女孩,她也是你们圈里的吧。”
  呈簌的眼神一横,静静地看向徐制片,他并没有急着催促徐制片回答,但是对方却像是被猛然扼住了喉咙一样,说不出话来。
  徐制片的眼珠子来回在眼眶中转了转,显得十分慌乱,看样子他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徐制片冷汗直冒,咬牙回应道:“你说乔槑?她不行,她只是还没出道的偶像,怎么能来演电影?再怎么说,姜媛她可是演员啊。”
  说到最后,徐制片的声音也心虚地逐渐变小,尤其是迎着呈簌冷淡的视线,他越发没有自信可以说服对方来选择姜媛,毕竟……姜媛的演技也可以忽略不计了,要真是冲着演技来选角,他还真不会选上姜媛。
  呈簌的眉头轻轻一挑,抬眼朝徐制片看去,“她原来是演员吗?”
  徐制片:……
  呈簌的语气很真诚,但也恰恰正是这样的语气才显得格外伤人。
  没有恶意,就是真的感到疑惑而已。
  徐制片顿时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半天都说不上话来。
  他怀疑,要是姜媛亲耳听到呈簌这么说,说不定都能被气得哭着跑出去。
  看到徐制片不说话了,周泽赶紧接过话来,笑道:“孟老师不是原本看中的就是乔槑吗?既然如此,何必大费周章地请舞指来教姜媛跳舞,找一个会跳舞的人来演不就行了吗?”
  这话听上去竟然也没什么毛病?!
  徐制片的脑中现在一片混乱,他被呈氏的人说得血压飙升,可是又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于是便在心里忍不住埋怨起姜媛来。
  你说说,要是姜媛名声好一点,没有那么多骚操作;又或者是演技惊人,让人不得不服,他今天哪来这么多头疼的事!
  “再说了,乔槑她不也是《pick eleven》的人气选手吗?这也是你们盛世的节目,说来说去最后不还是把热度留给了你们自己人吗?”
  周泽不紧不慢地劝说起来,徐制片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那行吧,既然是呈总和孟老师看中的人,那我相信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别怪他翻脸比翻书还快,要怪就怪姜媛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优点,徐制片觉得从盛世签的新人中随便挑一个都比姜媛强,更何况乔槑还得到了《踏水》原作者和投资方的认可,那他的确没有好说的。
  至于孙总,算了吧,孙总都要看呈总的面子,他还犯得着怕得罪人吗?
  于是在孟灵思和徐制片、周泽约好的时间之前,关于演员人选的事情就已经被敲定了。
  “小乔啊,你到了咖啡厅吗?我跟你说周先生和徐制片已经谈好了,他们和我一样,决定让你试试这个角色,到时候你和你的经纪人说一声,让她安排一下,改天到盛世去谈一下合同。”
  走到半路上的孟灵思收到了周泽和徐制片发来的消息,没想到困扰她这么久的事情竟然突然就解决了,她甚至都没有到场,出品方和制作方就达成了共识,而且选定的人选还是她原本就看中的乔槑,这简直是让她大喜过望。
  孟灵思联系了乔槑,让对方如果还没到的话就先不急着赶时间了,等周泽和徐制片分别回公司报备之后再跟进这件事。
  “嗯,好的,谢谢你孟老师。”
  黑暗的楼梯间里,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乔槑就像是被虎鲸追的海獭一样着急得不行,而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孟灵思告诉了她见面取消的事情。
  那一瞬间,乔槑又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她赶紧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擦了擦脸,正想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就听到员工通道的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是我。”
  呈簌推开门走了进来,一眼就捕捉到了在墙角缩成一团的乔槑,漆黑的眼底微微涌动起些许光芒。
  事情解决了,不过现在还有另外一个问题等待着他们。
  呈簌看着眼前毛茸茸的小海獭,眉毛轻轻地一挑。
  片刻后,北岛。
  一个男人拖着巨大的行李箱默默地走在人行道上,走到红绿灯路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等待车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