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密信
  孙呈固然对颜含玉有恩,但想起他在她吃的东西里下药,每每想起总会不痛快,况且他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更让颜含玉气恼不已。
  明明并没有多怨他,却偏要跟他置气,颜含玉也不知道这是为的哪般。
  把他气了一通,颜含玉才觉得畅快。
  这反而更像在闹小孩子脾气,分明就是越活越回去了。
  如今这般性情怕就是因为身边的人都宠着她,让她越发肆无忌惮。
  进了主帅营帐,见赵贤独自背着手站着,眉间郁郁,心事重重。
  她静静站在旁边,柔声开口,“可是京城出事了?”
  稍顷,才听他温润的嗓音响起,“嘉秀……”
  他垂下眼睑,声音轻不可闻,“她出家了。”
  颜含玉怔住。
  赵嘉秀,不正是三公主?
  三公主出家,岂不就是跟上一世的命运一样。
  可在不久之前,她还见到三公主,那个明媚开朗的三公主,言笑晏晏的跟她说话,怎会突然要遁入空门?
  再看赵贤的神情,分明隐含自责。
  “临哥哥。”
  她上前,轻唤一声,一双手轻轻碰到他的衣袖。
  当时在军营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他定是因为把三公主赶了回去,心生自责。
  “三公主,为什么要出家?”
  “我只知她回京之后就不肯嫁给潘杰,执意找皇叔退婚,皇叔不答应,她抗拒不成,便剃了头,说要出家,再不嫁人!”
  赵嘉秀来边城早就已经透露心迹,说没见过自己的未婚夫,就是想见一见潘杰,当时她根本就没有表露不愿嫁。
  再有皇帝赐婚,旨意一下,便已成定局,如若她早就不愿意嫁,也不会等到这么久才会拒婚,就算不想嫁,也不会做的如此决绝。
  难道是回京的路上发生了什么状况?
  又是怎样的事让三公主如此义无反顾的选择退婚?被迫出家?
  “临哥哥,你别怪自己。”
  上天编写的命运,真的难以改变吗?
  “我没怪自己,只是为嘉秀觉得可惜。”
  怎会不可惜呢?
  一个少女,一段时光,一场命运,无法改变的结局。
  大好年华,便青灯枯伴,这一生等于完尽了。
  而这所有的人都在往她印象中的结局走。
  二人静默,心思各异。
  “玉儿……”
  她本是半低着头,听到他唤她,抬起头来,目光对上那双温暖的瞳仁。
  “我怕是留不了多久边城了……”
  “就算是两军止战,可战事后还要划分两地疆域,军队也要驻守,你是此战主帅,怎么说也要主持整顿军民的大局,这样算起来至少要驻守半年的吧?”
  “我收到京城密信。”他递过去一封信札。
  颜含玉细看,信中内容简短,明了清晰,京城内外的事都有。
  第一件事就是三公主出家,然而最后一句话让她惊诧不已。
  “秦时明月汉时关,
  王门侯邸尽朱轮。
  登龙有路水不峻,
  基君闻早冠宜挂。”
  一段诗,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藏头诗。
  秦王登基!
  秦王领兵在外,兵权握手,却突然出现这样的话,分明是陷秦王于不义。
  “想是这藏头诗如今已经传到了京城,传言弥漫,根本就没办法控制。等传到朝堂,让我回京的旨意也会快到了。”
  两方交战,却在战事未平,大胜之时被召回京城,另遣将领来担任,功绩也没了,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都成了无用功?还让他人占了便宜?
  颜含玉心有不甘。
  可若是旨意下达,赵贤抗旨不遵,逆旨而行,便是难逃罪责。
  “碑文出现在西夏边境,此事会不会是西夏人从中作梗?”
  “说是西夏人所做,倒不如说是受辽指使。西夏立国,曾受辽恩惠,自愿称臣,但毕竟西夏根基不稳,若起战事,他们自顾不暇,如今这般,分明是想引起我朝内乱,辽人便趁虚而入,让中原再次生灵涂炭。”
  “辽人真是可恨!”颜含玉恨恨道,“皇帝本来就容不下你,如今出现这刻在碑文的藏头诗岂不是火上浇油。”
  “辽人能想出这种办法,说明……”
  “说明什么?”
  “有些事天下人不知,但是朝堂上的人都清楚,辽人以攻心之计,说明朝堂上有奸细。”
  “奸细?契丹人的奸细?”
  “嗯。”他应声。
  “朝堂上竟然有契丹的奸细?”
  颜含玉难以置信,却见赵贤正襟危坐,神情淡然,便开口反问,“难道你知道这个奸细是谁不成?”
  “只不过更加确定了此人而已。”他沉沉稳稳,了然于胸。
  “是谁?”颜含玉更惊讶了。
  “官职不高不低,却也能影响朝局,此人不简单。”
  颜含玉更好奇了,还要深究。
  但见他抿唇轻言,“玉儿,现在我们有个要紧事,不能耽搁了,让人准备准备出发了。”
  “哦哦,我这就去让人准备。”
  他们眼下最要紧的确实是去原定地点谈判。
  一切都准备妥当,却在离开的时候,出了个小小意外。
  “阿容,阿容,你去哪里?”
  被大木缠上,颜含玉举步难行。
  大木缠着颜含玉,怎么说都要跟着她,还说那个人拿针扎他,他不要跟那个人在一起,他怕疼。
  颜含玉无语望天,心想,或许把大木带到军营就是她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他们这次出行本来就不能引人注意,自然不能带太多人。
  “大木,孙先生是神医,医术很好,他是在帮你,帮你恢复记忆,这针一定要扎。”
  “要我扎针可以,你帮我扎,我不要他,我就是不要他!”
  听大木像小孩子一样反驳的话,颜含玉更加无奈,怎么看都像是领了个孩子到军营。
  “我现在有个要紧事去办,你等我几天,等我回来,我帮你治!”
  “我要跟着你。”
  “我们是去办要紧事,带着你不方便。”
  “阿容你总是骗我,每次都答应让我跟着你,最后还是不肯让我跟着你。”他大声反驳。
  颜含玉偏头朝着不远处的清白身影看去,连目光都不敢对上那人,赶紧把大木引得更远点。
  “大木,不是我不想带着你,是真的不方便带着你。秦王殿下要去办正事,跟的人多了就会显露了身份,一不小心就会遭歹人伤害的,很危险!”
  “那我更要去,我要保护你。”
  “你看到秦王殿下身边的两个人了没?”遥遥指着跟在秦王殿下身后不远不近的两个便装男子,“他们武功很厉害,他们会保护我们,再说我也会保护自己,如果你执意跟着我们,说不定还让我们保护你,岂不是拖累了我们?对不对?”她意图说服他。
  “阿容,我要跟着你,保护你,如果不能保护你,我死也不怕的!你们不用管我的,我不会拖累你们。”
  大木心思纯正,颜含玉清楚。
  他这一番话,颜含玉没有感动是假的,明明认识没多久,他却能以死相护,这番真情若是践踏,真正是不忍心。